劉老漢盯著小阿玉，一雙眼睛銳利得像老鷹一樣。

　小阿玉半點不怕，能覺到，這個外公看起來兇的，但他一點兒也不嚇人。

　劉氏也很張，站在門口，本不敢吱聲。

　王傳滿也不敢說話，這是他第二次見老丈人。

　第一次是他娶劉氏，當時劉老漢躺在床上，臉上的表好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而且王傳滿總覺得，這個老丈人給他的覺，和他娘差不多，都是站在對方面前時，都不敢多說話。

　“這是你的閨？”劉老漢終于說話了。

　劉氏心里一個咯噔，爹發現不對了？

　要怎麼回答，才能把這件事給圓回去——

　不等劉氏說話，劉老漢把目挪向了王傳滿，眼里全是嫌棄：“就你長這孬樣，能生出這麼好看的閨？上輩子沒燒高香吧？”

　王傳滿：“……”

　不是，我長得也不差吧？人家都說我是十里八村的俊小子好吧！

　面對老丈人迫的目，王傳滿除了嘿嘿一笑，是半句話也不敢反駁。

　“小妹，你回來啦？哎呀，怎麼站在門口，趕進來，熱水都燒好了！”關鍵時候，劉大石出現了，不由分說把王傳滿的胳膊拉住往家里扯，還扭頭招呼劉氏。

　劉氏夫妻二人趕走進去，小阿玉看外公一個人孤零零站著，想了想，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的掌心。

　劉老漢掌心特別糙，像是磨砂紙一樣，被小阿玉塞了手，手掌就是一抖。

　“干什麼？！”劉老漢皺眉，下意識想暴喝一句，看到這麼個小娃娃，怕一口氣太重，把給吼飛了。

　生生低了幾個調調。

　“外公，你們家好遠好遠呀，阿玉摘了花花，想送給外公和外婆的，可是太遠啦，花花都沒啦。”

　其實是小阿玉拿在手上，睡著時不小心掉了，王傳滿二人當然沒那個閑心去撿起來的。

　劉老漢冷哼一聲：“誰稀罕。”

　他把小阿玉牽著，慢慢走進正屋，劉大石已經把他們迎到了正屋里坐好。

　劉老漢一進去，剛坐下的王傳滿立刻站起來，略有些拘謹地喊：“爹。”

　劉氏也跟著喊他一聲。

　小阿玉忙跑向劉氏，小子依偎著。

　“你還知道我是爹？我還以為嫁了人，你連姓都改了。年都過了，這才來，是回家的路燙腳嗎？”

　當著王傳滿的面，劉老漢也沒準備給劉氏面子。

　劉氏卻在聽到“回家”兩個字時，眼眶紅了。

　“都是兒不孝，沒能早點來看爹娘。”劉氏低頭了淚，不敢多說。

　劉大石早讓家里的小子出去，把劉二石回來。

　很快，堂屋里就聚了不人。

　劉家兩兄弟，兩個媳婦，還有三個孫子和兩個孫。

　大人們都下意識著背簍，孩子們卻著那個新來的小娃娃。

　劉氏把東西一一拿出來：“年前村里遭了雪災，大家都困在里面出不來，年后忙著春種，沒來得及看爹娘，爹您別怪我們。

　這是我婆婆讓帶回來的，布料給爹您做裳。糧食不多，給你們補補子……”

　拿出時，劉家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啊，他們過年時都沒吃得上！

　家里所有的糧食都吃了，錢一半換了糧食，一半拿去給秦氏治病，著實沒有多了錢買。

　“我們缺你這點東西咋滴？拿回去！”劉老漢不顧其他人失的表，冷聲道，“你是覺得我們老劉家，連你們老王家都比不上？”

　隔了這麼一會兒，王傳滿也大概清劉老漢的心態，此時已經沒有那麼惶恐，但面上還是賠著笑說：“爹，您這話就見外了。這是咱們給您的孝敬，本來年初就該來的，實在不開，婉娘在家里也總念叨著要回來，只是那時，婉娘子還沒將養好，小婿實在不敢冒險。”

　劉老漢聽到這里，眉頭皺得很深，看向劉氏：“你又怎麼了？”

　劉氏想起年前，自己小產，沒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要不是王傳滿提這一茬，自己都忘了。

　這段時間，心思全在阿玉上，加上恢復很好，就沒再想過那件事。

　就怕想得多了，反而鉆了牛角尖。

　王傳滿將劉氏小產的事說了。

　“混賬！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兒的？！”劉老漢一掌拍到桌子上，發出“砰”的巨響。

　王傳滿想也不想就直接跪在劉老漢面前，紅著眼：“爹，是我沒照顧好婉娘，您打我吧！”

　“不要，不要打爹！”小阿玉抱住王傳滿的腦袋，向劉老漢，“外公，你打阿玉吧，阿玉不怕痛的。”

　劉老漢到底是沒打下去，但經過這麼一茬，幾人反倒有了話題聊。

　劉老漢揪著王傳滿一頓數落，王傳滿腦袋直點，一句都不反駁。

　王傳滿趁機還把小阿玉的事說了，只說是孩子生下來太弱，怕養不住，干脆就沒告訴這邊。

　今年看著氣好了，才帶過來見外公外婆。

　劉老漢冷哼：“你當然是說得好聽，誰知道你肚子里什麼花花腸子。”卻是信了這話。

　農戶人家，這種事自然是常有的，孩子生下來并不好養，7歲之前都很容易沒了。

　“娘呢？”劉氏趁機問大嫂楊氏。

　“娘最近不好，在屋里休養，我帶你過去。”楊氏帶著劉氏，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秦氏。

　怕把病氣過給孩子，楊氏拉過一邊的兒杏花：“你們幾個，帶妹妹出去玩吧。”

　杏花今年10歲了，早發現這個可的小表妹，當即點頭：“娘，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妹妹的。”

　小阿玉不放心，小手拉著劉氏囑咐一句：“娘，要是外公打你，你就告訴阿玉，阿玉幫你擋哦！”

　已經發現啦，只要擋在大人面前，大人就不會挨打。

　所以，以后都要幫忙擋著，免得爹和阿娘挨打。

　劉氏的頭：“好，謝謝阿玉了。”

　老劉家幾個孫子，最大的狗蛋已經14歲了，但還是好玩的年紀。

　大家都給小阿玉介紹了自己，又問了小阿玉的名字。

　小阿玉不記得老王家給取的大名，只知道自己阿玉。

　“阿玉妹妹的名字好聽！”狗蛋篤定道。

　玉他們沒聽過，不知道是什麼，但狗他們知道。

　反正，玉肯定比狗好！

　其他幾個弟弟妹妹問：“大哥，我們帶妹妹玩什麼呀？”

　狗蛋看著漂亮的小表妹，眼珠子咕嚕嚕打轉：“帶去轉轉，莽子不是說他妹妹最好看嗎？現在我們有了更好看的妹妹，現在就給他們看看！”

　大家想起莽子那個妹妹，再看看小阿玉，覺得非常有道理。

　只是他們呼啦啦一群人，剛跑到半路上，就被小阿玉給喊停了。

　【寶，有人掉井里了，快去讓大人幫忙！】

　他們跑過一口井時，團子忽然出聲。

　小阿玉被狗蛋背著跑，聽到團子的話，連忙扯了扯他的耳朵。

　“狗蛋哥哥，狗蛋哥哥，去那邊。”小阿玉把手指向井邊，“有人掉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