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只是笑,“如果有問題,那也是我的問題。”
石碧琪聽了,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道:“那你繼續氣,我先進去看看他們。”
黎淺點了點頭,看著走進去,忍不住又往自己臉上鞠了幾捧水。
再度直起腰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后的某個方位傳來“叮”的一聲輕微細響,像是打火機的聲音。
黎淺驀然回頭,卻只看見一株大樹下,于暗的長椅間有一簇跳的火苗,微弱的火印出一張悉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冷淡沉凝。
黎淺微微一怔,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他。
這花園這麼小,他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肯定是出來之前就已經坐在那里的,而和石碧琪的對話他應該也聽到了。
黎淺頓了頓,轉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陸天擎安靜地坐在那里,目如寒星微芒,靜靜地看著一點點走近。
“四哥。”喊了他一聲,隨后在他邊坐了下來,輕笑著開口,“你也在這里吃飯真是巧了。”
陸天擎拿下口中的香煙,撣了撣煙灰,這才看了一眼,語調深沉平淡,“招呼客人”
“對啊。”黎淺回答,“松林集團的豪華酒店開幕,邀請了好幾位海外貴賓,我們作為籌辦單位必須得好好招待。可是他們太能喝了,我不得不出來氣,沒想到剛巧就遇上你了。”
陸天擎聽了,淡淡道:“你心里應該會覺得,要是沒出來就好了。”
“沒有。”黎淺回答道,“怎麼會呢”
陸天擎沒有回答。
黎淺便又笑道:“昨天回家的時候剛好看見你的車離開,也沒來得及跟你說句話。我知道最近陸氏的業務也很繁忙,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壞了。”
陸天擎聽了,依舊沒有說話。
四周圍是嘈雜的包間,這小花園仿佛是被結界保護的一方寧靜,兩個人靜靜地坐著,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沒過多久,梅閣里忽然傳來同事喊的聲音:“黎淺”
黎淺回過神來,很快站起回答了一聲:“我就來。”
說完才又轉,看向依舊坐在那里的陸天擎,安靜片刻之后,緩緩一笑,“只要四哥過得開心,我也就安心了。那我先進去了。”
陸天擎依舊只是垂著眼煙,黎淺見他似乎不會回答自己了,便轉準備離開。
誰知道剛剛走出幾步,后忽然傳來陸天擎喊的聲音:“黎淺。”
黎淺驀地頓住腳步,轉過頭來看他。
陸天擎緩緩抬起眼來看著,低低開口:“你想不想離婚”
黎淺微微一頓,一顆心瞬間就變得有些不控制地跳起來。
有一種細微的緒緩緩從心尖蔓延至四肢百骸,隨后輕輕炸開來
竟然聽到了喜悅的聲音,在這樣不合時宜的況下。
雖然這個話題很想跟他細細談及,可是此時此刻,卻總讓人覺得倉促和敷衍,可是如果錯過此時此刻,下一次可還有機會
黎淺微微有種手足無措的覺,后卻又傳來同事喊的聲音,驀地回過神來,卻沒有理會呼喊,只是看著陸天擎,“我都聽四哥的。”
他坐在暗里著,容和緒都匿在黑暗之中,看不出他的任意一,只知道這一刻,的緒都被他掌控在手中。
“我說了算,是嗎”他清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帶一。
黎淺卻突然仿佛被寒氣刺了一下,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陸天擎卻已經在下一刻緩緩站起來,“既然如此,那今天晚上我們好好談一談。”
黎淺安靜了片刻,終于緩緩回答:“好。”
陸天擎沒有再理會,轉往蘭閣的方向走去。
黎淺又在原地站了許久,匆匆回到梅閣,什麼也不顧,只是跟眾人道歉告別,想要盡快回到家里去等陸天擎。
最終又被拉著喝了三杯白酒,這才終于擺,離開了“四季”。
最終黎淺回到家里的時候,空空的家仍跟每天回來的時候一樣,冷清無聲。
可是陸天擎既然說了今晚要好好談談,他一定會回來。
想到這里,黎淺放下手袋,解開外就走進了廚房去給陸天擎煮咖啡,也順便給自己泡了杯茶解酒。
正端著自己的綠茶站在料理臺邊看著運作的咖啡機時,外面忽然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黎淺立刻走到門口一看,果然看見了剛剛進門的陸天擎。
陸天擎也很快看見了,依舊是云淡風輕的一瞥。
黎淺笑了笑,“你回來啦我在給你煮咖啡,馬上就好。”
陸天擎走到客廳沙發里坐下,習慣地又給自己點了支煙。
黎淺端著咖啡走出來時他手里的煙剛到一半,將咖啡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隨后在他旁邊的沙發里坐了下來。
陸天擎看了那杯咖啡一眼,沒有手拿,反倒靠進了沙發里,只是看著。
黎淺一時有些拿不準該怎麼開口,正猶豫的時候,他反倒先說了話:“心不錯”
黎淺一怔,垂眸微微一笑,“我不是一向都是這個樣子嗎”
陸天擎又看了一眼,眸漸深。
的確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結婚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結婚之后是這個樣子,現在他要跟說離婚,還是這個樣子。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才再度開口:“說說你的條件。”
黎淺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所謂的條件是在跟商量離婚協議,安靜了片刻,很快道:“我沒什麼條件。”
“沒什麼條件是什麼條件”他看著,“房子、車子、票、贍養費,你總得給我開個數。”
這樣的形很見,他引導著說話,反倒了話的那個。可是因為他聲音格外冷,卻反倒比平時話的時候更迫人。
“這些我都不要。”黎淺說,“四哥不用給我什麼。”
“凈出戶”陸天擎緩緩道,“我們陸家還不至于做這樣缺德的事。”
黎淺手中著自己的綠茶杯,讓熱水的溫度包裹著自己的手心,這才仿佛舒服了一點,才又低聲開口:“真的不用。婚姻破裂的原因在我,所以這些,四哥通通不用給我。”
陸天擎手里的香煙燃到盡頭,他又點燃一支。這一次他沒有再看黎淺,只是看著自己手中打火機的火苗燃了又滅,他說:“一場婚姻,到頭來你什麼都沒有得到,這可不劃算。”
黎淺手心驀地一。
察覺到什麼,抬起頭來看陸天擎,可是他向來深沉淡漠,怎麼可能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手指無意識地挲著茶杯,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其實已經夠多了。我們結婚的時候,陸家解決了我爸爸公司的大難題,已經夠多了,別的都不需要。”
陸天擎這才又看向,“所以,只需要走個手續,其他什麼都不要”
黎淺低聲道:“一切從簡就好,我不想再給四哥添麻煩。”
陸天擎角卻忽而勾起一冷笑,很淡,一閃即過,“看起來你好像早就有了主意。什麼時候考慮的這些”
“四哥”先前那種覺又一次襲來,黎淺有種不安的覺。
這場談話來得太突然,似乎不太像是陸天擎的風格,而竟然到這時候才意識到。
黎淺只覺得自己今晚應該是被酒影響了思維,以至于一聽到他說離婚,就昏了頭,其他一切都忽略了。可此時此刻卻只覺得更加頭暈腦脹,腦子里紛繁混,什麼都想不起來。
“是結婚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好了吧”
陸天擎的聲音再度傳來,仿若一道寒冰,驀地劈開腦子里紛雜的思緒,黎淺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終于意識到他是在做什麼。
他在試探,試探瞞著他的一切。
至于離婚,也許只不過是一個試探的切口
黎淺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安靜了許久,腦子里卻又一次混起來。才又低低喊了他一聲“四哥”,可是接下來要說什麼,卻全無頭緒。
“如果是結婚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好的結果,那這場婚姻里原本應該有你想要的東西才對。”陸天擎再度緩緩開了口,“可是迄今為止,你什麼都沒有得到,這就愿意放手了”
黎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努力想要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緒,好跟他的冷靜抗衡,可是做不到。最后喝下的那三杯白酒在里發酵一般,完全找不回自己的冷靜。
“還是你不需要我給的,已經有別人給了你”陸天擎抬眸看,“誰”
黎淺猛地站起來,“四哥,對不起,我今天晚上喝了太多酒,我不太清醒我想先洗個澡,等我清醒清醒我們再談,好不好”
說完就轉往樓上走去,而陸天擎坐在那里,看著有些倉皇的背影,心中所有的猜測終究都一一得到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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