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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華》第170章 生亡榮光

東西被砸爛的差不多了,能帶走的沒有幾樣,現場的老伯們幫忙一起收拾整理了碎木頭和藥渣,推到了河道口的山腳。

將小錢袋里的銅板和碎銀都倒在手上,細細數了又數,拿走七個銅板后,剩下的遞給那些老伯:“給!”

老伯們接過錢,連連道謝,夸他們心善。

一聲不吭,耷拉著臉扶著哥哥離開了。

襄倦山往上原本有不村落,自大乾在永安定都,南下各大山嶺上的大小村落,便都被朝更南趕去,只留下一些古寺道觀。

襄倦山山上便有兩座道觀,一座大,一座小。

兄妹兩人沿著山路爬上了小道觀,黑從后邊的院門進去。

與此同時,在隔著一座山嶺的大道觀后院,小牽著馬,從石道上下來,也在后邊的院門外停下。

小道士剛挑完水,抬手汗,聽聞后的靜,回頭去看。

黯淡燈下,形矮小,牽馬緩步邁,見到小道士后,開口說道:“我找清源道長,他可在。”

“你一個人?”小道士問道。

“還有馬。”輕輕拉了下手里的韁繩。

小道士提著扁擔過去,抬頭看著馬兒,又朝看去:“你找清源道長何事?他已出山云游八個月了。”

“八個月?”夏昭輕皺眉,頓了頓,道,“那便罷了,依道長的,想必沒人能夠知道他的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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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被大人樣的語氣逗笑,說道:“你找清源師尊何事,你是遇上了什麼難嗎?”

“倒也沒什麼難,”夏昭回頭看向青云,抬手著它的脖子,“就是想托他替我照看這匹馬兒。”

“照看馬兒?”

“我帶它進城不方便,我怕它被繳走,這匹馬兒陪我數月,吃苦頗多,我不舍。”說著,夏昭看著小道士,又道,“你什麼名字,若你愿意替我看好它,我會答謝你的。”

“我藏逸,我倒不用什麼謝,就是照顧匹馬兒嘛。”小道士說道。

夏昭微笑,摘下腰上的小荷包,走去遞給小道士。

荷包里面清香幽幽,沁鼻端,湊近了香極卻不濃郁,離遠些又幾乎聞不到。

“好妙,這是……”

“送你,”夏昭笑道,“我用幾味香草做的,無礙你修行。”

青云這時微微低頭,在夏昭上輕輕蹭了下。

夏昭它的脖子,說道:“小道長,我這馬兒,就給你了。”

“不敢當不敢當,我小道士就行。”

夏昭點點頭,將手里面的韁繩了過去。

看著小離開,小道士轉頭看著這匹馬兒,懵懵的說道:“怎麼好像有些奇怪,我這就,收養了一匹馬兒?”

抬手又聞了聞手里面的小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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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啊。”

從后院出來,夏昭沒有馬上下山。

沿著石道緩步走著,繞去了大道觀的另外一后山。

夜已經很深了,從后山下來,落在了半山腰上的空曠墳地里。

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月戚白如雪,有些墳連墓碑都沒有,只有很小很小的山丘凸起。

夏昭穿行而過,徐步經過一座又一座的墳墓,最后停在最東邊的孤墳上。

背著山坡,四周寂寂,除了泠白月,就剩下土里爛著的一兩片冥紙,和墳前舊黃的杯盞。

杯盞原本是一對,一只滾在土里,半埋著,另一只已不知所蹤。

這是二哥軍中摯友的墳,那個早年用替二哥擋掉一桿長槍襲的軍人,因是孤兒,所以二哥將他葬在此,而后每月都會來此,喝杯酒,說會話。

如今墓碑上的漆已快凋落,被風雨吹打的破舊,很久沒人來照料修葺了。

剝落這樣……

真的……很久了……

夏昭抬手扶著墓碑,閉上眼睛,眼淚一下子滾落了下來。

秋夜清寒,山風大作,單薄的衫,刺骨髓。

不是好哭的人,也向來忍得住,現在站在這里,微垂著頭,低聲啜泣著,徹底崩潰。

第二天的天破開云層,夏昭靠著墓碑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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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彩霞被金暈染,深紫清藍金片,隨著行云流轉。

能看到山腳下邊挑著擔提著筐開始為生計奔波的人,也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的城鎮。

“齊大哥,”夏昭輕聲開口,“你說什麼是榮,什麼是生亡?”

墳墓的主人沒有回答,只有晨風呼呼。

“有的人死了,被祭了廟堂,有的人死了,連青史上一篇殘頁都不曾留予,還有的人,死了是枉死,是朝堂更迭和勢力爭逐里的犧牲品。”夏昭安靜的說著。

山上也很安靜,除卻風聲。

沉默良久,抬起頭,看向天上還未散去的星子,輕輕吐出一口長氣:“罷了。”

從地上爬起,夏昭拂去上黃土,撿掉墳前落葉,正說道:“齊大哥,改日再來看你,我先回家了。”

說完,垂眸拱手,臉上的疲憊倦意不復存在。

下山去往京城,沿路行人比前幾日要更多。

因是徒步,速度放慢了不,路上偶爾能聽人閑聊,各式消息都有,天下局,奇聞異事,八卦艷,或冤假錯案,其中聽到最多的,無外乎于“瘟疫”二字。

等出了襄倦山一帶,正式踏京畿道,行人的話也變得了。

午時在路邊一家茶肆停下,沒有進去,在茶肆后邊的樹蔭下乘涼,就著水袋里的水啃著手里的小干糧。

隨后又繼續趕路,終于趕在黃昏城門大關之前,進了京都外城。

中秋才過,八月十八。

夏昭城后走了八十八步,停下后轉眸著東南方的長街巷道,心中默數卦。

乾坤亡。

卦數可變,未必正確,但絕對是一個不祥之兆。

夏昭心中沒有半點波瀾,這亡掉的是大乾的乾坤,與無關。

而覆浪過后的新霸主,只要不是易書榮,與更無關。

只是,不管盛世世,是興或亡,苦的都是沖殺前線的將士和艱難求生的百姓。

夏昭收回目,朝正北邊看去,肩上的小包袱。

當初從離嶺萬里奔赴北澤,就沒有想著活著回來,對京城更沒有一點的留或思及。

但是現在,數月奔波后,的雙腳重新踩在了這片大地上。

算不上故土,但也不該陌生至此。

是真的,厭棄這片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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