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紙上的字都不多,沈諳看一遍便會背了,但是這個字他著實喜歡,姑說比不上阿梨,他倒覺得各有千秋,所以又多看了幾遍。
林清風還在等著,沈諳好半響后才抬起頭,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說道:“你讓我幫你對付這個夏空學,我可能對付不了。”
林清風“噗嗤”一聲低聲笑了:“你對付不了?這世間還有你對付不了的嗎?”
“當然有,比如我自己的這個病,比如你師父。”沈諳回道,而后將手里的紙遞給姑。
姑接過,送回到林清風前:“拿回去。”
林清風看了紙張一眼,看回到沈諳臉上,說道:“此事,真的不幫我了嗎?”
“三日后宣延帝要親臨重天臺為北行軍送行,所有的注意力都會在那,城里的防守會稍微放松,這是你最好的時機。”沈諳說道。
林清風一頓,皺眉道:“你是說,要我轉走那批貨?”
“不然?你之所以忌憚那人,不就因為被人著了把柄?”
“可如若,我在轉走的路上被別人撞見了,那我豈不也是……”
“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要如何打點,是你的事。”沈諳道。
說到這里,沈諳想到了沈冽所說的“藥引子”的事,角忽的勾了抹冷笑。
“你這突然之間,又笑什麼?”林清風問道,沈諳這個笑,讓有些骨悚然。
“不笑什麼,”沈諳說道,“我能幫你出的主意就這個,其他我幫不了,至于你師父,我不需要借你的手去對付,不過,你要幫我做另外一件事。”
“什麼?”
“繼續散布瘟疫,”沈諳看著,眼中沒有半點溫度,“沈冽已來京了,如今在淮周街,他是從佩封來的,一同來的陶因鶴和朱培被留在了襄倦山的天營,但他卻安然進了城。”
“你是說,要我散布沈冽得了瘟疫?”
“是,”沈諳說道,“說的況越急越好。”
林清風笑了:“我還真當你們兄弟之間有多好,這才轉頭的功夫,你便要害他讀不書了?”
“比害他讀不書還要慘一些,”沈諳淡笑,“是害他當不,大乾氣數將盡,這等亡朝的京,不當也罷,沈冽該是有個大好前程的男兒,平白在姓名上多上一個無用荒唐的前綴,太不討喜。”
“氣數將盡?”林清風看著沈諳,笑著道。
“氣數將盡。”沈諳同樣笑著回答。
……………………
回去后,林清風心終于好了不。
的手腕傷了,懶得提筆,便讓小丫鬟在那邊寫。
小丫鬟雖然識字,但是練得,寫的很吃力,一筆一劃,歪歪扭扭。
等寫的差不多了,林清風令小丫鬟收好紙張,去樓下給小二。
小丫鬟很快回來,進門便說道:“小二說,那邊的伙計大概要黃昏過來取,小姐,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跟什麼跟,”林清風垂頭看著書,說道,“你覺得你能想到,夏空學便想不到嗎?”
小丫鬟點點頭:“嗯,不過,這個名字真奇怪,讀起來也拗口,夏空學,誰會取這樣的名字啊?”
林清風面無表的扯了下角,沒有說話,繼續看書。
看著看著,停頓了下來,抬頭看向窗外,目有些遠。
辰白道在城西,要想將這批貨最快運走,必然從西城門離開,但是貨太多了,肯定要打點很多人,而且還不能引起靜被這個姓夏的察覺。
這批收貨的錢沒賺回來,就又得花出去一大筆錢。
林清風惱死了。
天漸漸暗下,夏昭將自己關在房中一整日都沒有出去。
伙計取了東西回來,上樓敲門,夏昭接過后答謝,打賞了伙計一錢銀子。
這錢賺的太容易了,伙計連連道謝和夸贊,忙說去打盆熱水過來。
夏昭笑了笑,待他走后回到桌邊。
紙上的字不太工整,上邊寫了不人名,比夏昭這幾日打聽出來的要三個,多五個。
夏昭將這八個人的名字單獨羅列在另一邊的紙上。
這些時日在查唐府和于府的事,也牽扯到了這些藥。
唐家原為大藥商,在南山甚至有一座二十里廣的藥山都歸唐家所有。
于府則略清貧,但這兩年卻忽然暴富,賺了很多很多錢。
兩家以前有不矛盾,于合曾當眾怒斥,總有一日,一定讓唐業給他三跪九叩。
本是怒言,也作戲言,但一年前,唐業真的當眾給他下跪了,并且沒過多久,唐府就變了于府,而唐府原本的那些人,都已離開京城了。
原因沒有人知道,街頭巷尾流傳著各式各樣的版本,說的天花墜,甚至有人說于府請了一方大仙給做的法。
夏昭則覺得只有兩個可能,要麼于府手里有唐府的把柄,要麼就是于府已經有足夠能使唐府屈服的權威。
而這段時間,于府一直沒有放松對全九維的監視,盯的非常集,甚至有些肆無忌憚。
夏昭覺得,不如就去于府找下于合,好好問清楚得了。
將兩張紙放在一旁,夏昭拿起桌上的木頭,對著燭火端詳。
郭庭那日所說的話,聲音似乎又在耳邊響著。
“……定國公府叛,上對貴妃不敬,對結黨營私,于外勾結外患,于下暗中竊取賑災之糧,還數次捐贈上萬兩白銀給各地叛。他們所行大逆不道,一切咎由自取,滿門抄斬都是輕的了……”
也許定國公府的罪責真的沒有昭告天下,但是那些大臣權貴們,宣延帝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完的罪犯。
證據會非常充足,罪惡會非常滔天,足夠抵消那些所謂的千秋之功,也足夠令這千秋功臣滅滿門。
這一系列的罪證絕對復雜龐大,牽牽連無數,這里面會有很多人枉死,也會有很多人可以借機攀爬,踩著人,吃著人,翻上高嶺,坐擁富貴。
這些人,一個都不會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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