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里是京城,員再橫也不敢來,能做到京,每個人都是人中的人,誰都害怕會被別人脊梁骨,那麼這個靠山,又會是誰。
夏昭能想到的絕對權力,便是這件事同皇家或者公侯伯爵有關,而恰恰,定國公府的罪狀之一,便是貪污了賑災之糧和軍中的藥品資。
寒風迎面而來,空氣似凝冰,冷寒徹骨,前面的黑影在夜里面翻墻而行,速度漸快。
夏昭的短胳膊短跟著有些吃力,一路跟到了盛景長街時,那個影消失在了定國公府后院。
夏昭遠遠的愣住,看著那邊的院門。
四夜沉沉,但偶爾還會有些燈火,獨定國公府那一整片,幽黑無,寂靜懾人。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人真的是消失在定國公府的。
緩了緩,夏昭跟了上去。
這幾日天氣轉冷太快,早些的桂花已經散了,空氣里只剩極清冷的殘香。
夏昭翻過高墻,跳下來后張了陣,直覺朝自己的仙逸居走去。
或者不仙逸居了,現在那已經被不知道是誰給改了鶴歸湖。
沿路雜草繁盛,深秋也未見凋零多,枯槁敗落的纏一團一團,許久未曾有人打掃。
偶爾會有奇怪的蟲子在角落里邊,而且因為今夜特別暗沉,所過之所見的樹影墻影比先前來時要猙獰許多,暗夜里如鬼魅一般。
夏昭忽然有個荒唐的覺,人道京師繁華,富甲天下,但在這樣金玉富貴的繁盛之地,卻短時間存在著這樣一座定國公府,像是落座著一荒冢,人人皆避而不見,人人皆視如虎豹。
步步走著,心里生出的緒全部被強了下去,待靠近仙逸居時,慶幸自己的直覺未錯,
院中有人,靜很小,但是在靜謐環境中,很容易被人捕獲到。
甚至,還有琴聲……
夏昭皺眉,不知道誰這麼大的膽子,大晚上在已經被查封了的定國公府里彈琴。
………………
烏云遮天,夜彌漫,庭外長草漆黑,曾經的金玉朱檐爬滿枯藤,雕梁闌干更是半點不見。
院中是另外一個景,庭院里面點著兩盞燭,罩著月燈紗,一把古拙長琴橫臥石桌上,琴旁有一只雅致的小酒壺,酒壺不是用來裝酒的,而是燃著倒流的梅香,極禪意。
彈琴的是個男子,一白,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斷斷續續的撥挑著,神態有些漫不經心。
著夜行的男人恭敬的跪在他跟前。
“……那會兒風聲忽然變得很大,我聽得不太真切,只約聽路千海說這件事一定要下去,上頭開始重視了。于楷一直說是,除了問這件事會不會連累到他以外,其他的一句都沒有再提。而關于兇手,他們沒有一點頭緒,起初懷疑過唐家,但是唐家的人能殺的都被他們給殺了,他們也有想過會不會是江湖義士干的,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他們覺得江湖義士如果來管這件事,那麼這件事必然不會這麼輕松簡單,可能人盡皆知,滿城風雨了。”
白男子沒說話,微垂著頭,繼續彈著琴。
琴音在黑暗里面傳來,一聲一聲,每一聲都泠泠如珠玉滾地。
“路千海令他們在接下去的三日將于合的棺木運出城,而且只能挑晚上,城防那邊路千海會去打點,如果三日此事沒有辦,那麼于合的尸就直接埋在于府后院種花養草了。還有,路千海在離開前,讓于楷在十日給他十萬兩現銀。”
白男子的琴聲戛然而停,他抬起頭,終于開口:“十萬兩?現銀?”
“是,要現銀。”手下回答。
白男子笑了:“可以,可以。”
“其他我沒再聽到了,現在要回去嗎?”
“嗯,回去吧。”白男子說道。
手下領了命,轉走了,很快消失在暗夜里。
白男子又撥了撥弦,忽的加快了速度,手指在琴上一抹,而后疾快的捻攏撥挑。
一串琴音流瀉,毫無章法,七八糟。
彈了半響,他的手掌忽的按在了琴弦上,止住了混雜的琴音。
“煩。”白男子吐出一個字。
他就不會彈琴,只是喜歡琴的音,撥一下就響,特別的清脆。
一旁的倒流梅香,煙如瀑布,熏暖溫雅,他松開手后又在琴弦上撥弄了幾下,還是覺得一聲一聲傳出來的比較好聽。
琴音清冷,似冰珠,如玉碎,像鳴,襯在這清寒夜下,這樣極冷極雅,清又明艷之,似有佳人歸來,讓他喜歡到了極致。
風呼呼吹來,一個清瘦的小影從院外走來。
白男子微頓,有所的抬起頭,猛然一驚,愣在了那邊。
來人是個小,十一二歲的模樣,臉上遮著一層布,只留下一雙眼睛。
的步伐很奇特,不疾不徐,非常輕盈,加之夜風迎面,衫微鼓,似迎風踏浪一般。
漸漸走近,夏昭看清他的臉,眉梢微微揚起。
白男子還在看著,呆呼呼的,沒有回過神。
從剛才出現后,他就陷了這樣的呆滯,雖然被驚到,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就這樣呆愣著。
夏昭走來,好笑的看著他:“竟沒被嚇到?”
“有的,”男子開口說道,“很嚇人。”
這樣的晚上,空無一人的荒宅,忽然冒出來一個不明來歷的小,但凡聽過一些鬼怪戲文評書的人,都會被嚇到吧,他怎麼可能沒被嚇到。
“嚇人,你還來這干什麼?”夏昭說道,微微偏頭,“你不怕我是鬼嗎?”
提及這個,男子正了一些,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
“不是我先問你的?”夏昭臉上的神略微嚴肅了些,不太高興的問道,“你好端端的鄭國公府不呆,來這定國公府做什麼?”
男子一頓:“你認識我?”
夏昭想起之前在這里所撿到的紙頁,和上面寫的字,忽然皮疙瘩翻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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