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接過瓷瓶，打開嗅了嗅，好奇抬頭：“我并沒有傷。”

沈冽看向左前臂。

夏昭一頓，彎了然的笑了笑，解開束袖的帶。

將臂弩取下，卷起袖，下的一片紅腫，皮破開，大片青紫和。

臂弩的威力太大，這一次更加進的改良了下，每發一次，后坐力在手臂上，的確會很疼，且會傷。

將藥膏涂抹在上邊，黑的藥膏被指腹勻開，在上激起一片清涼，頗舒服。

沈冽安靜立在一旁看著抹藥，小小的腦袋微垂著，雖比初見時長高了不，可到底還是個都不是的孩。

想到今日所見奔向那些銀甲士兵，一路朝最上方而去的小影，沈冽尤覺后怕和驚心。

那覺，就像是將一顆石子拋江海，再有力的石子，又怎敵山呼海嘯。

“阿梨，”沈冽開口說道，“我是騎馬趕來時，才忽然猜到你的安排。”

夏昭抬眸：“什麼？”

“那些弓箭手傷不了你，當世最好的弩箭不過四百步，他們所帶的那些弩箭應不超過三百步，加之今日風大，我過去時風向恰好變了，你所站的那位置能輕易躲開那些弩箭，”沈冽說道，“那位置，應該是你早就想好的吧。”

夏昭眨了下眼睛，而后一笑：“你為什麼不說我運氣好呢？”

運氣二字，若是別人說，他聽聽便罷，但是在上，他知道本就不需要運氣加持。

見臂上的藥膏涂抹的差不多了，沈冽垂眸將手邊的小木匣打開，里邊盛著干凈的紗布，他取出一條遞去。

夏昭接過紗布，說道：“沈郎君，不論如何，我都要好好謝你，如果不是你出現，我今日沒有那麼容易。”

“不論如何，”沈冽朝看去，“你放在首要的第一位，都應該是保全你自己。不論你計算安排好了與否，太過涉險……總是不當。”

他清俊的容貌沒什麼表，語聲也很平淡。

夏昭看著他，忽的笑了，眉眼彎彎，笑靨大方燦爛：“那是自然，我的命很值錢。”

來之不易，寶貝的很。

垂下頭將紗布纏上自己的左前臂，一圈繞著一圈，纏好后將袖放下來，起說道：“我今日還有事，得先走了，又欠了你一份人，我會記住的。”

沈冽一頓：“這便要走？現在外邊形勢不好，你要去哪？”

“我昨夜不是綁了一個安太傅嗎？”夏昭一笑，“我去陪他玩，對了，接下去幾日京城會越來越不太平，沈郎君你好好保重。”

說完，抬臂拱手，又客套道了聲別，神自如輕松，轉離開。

好好保重。

沈冽看著清瘦的影，不走大門，而是從窗臺往另一邊寂靜的巷道躍去。

他覺得，本就保重不了啊……

……………………

天越來越暗，滿城燈火寥寥，街上到都是兵丁，來往速度飛快，一家一戶嚴查。

一輛馬車正朝七里橋而來，因街上人不多，車夫馬狂奔。

老佟呆的無聊，準備去市集看看有沒有商鋪開門，差點被這車子給蹭到。

看著跑的飛快的車子，老佟皺眉罵道：“沒長眼的東西！”

馬車在棲鹿院停下，一下車，方觀巖便從車上下來，大步朝里邊走去。

穿過一間一間的書室，他去到最里面打開一個暗格，從暗的石階上去。

這里往常最清冷，今日卻頗是熱鬧，至有四五人來了。

方觀巖進得屋，屏風后邊，男子盤坐在案幾后，前一盤排骨，一杯清酒，不過他的筷子是放著的，并未過。

較之前的披發素不同，他現今一襲勁，頭發束冠，大方出干凈潔的面孔，盡管臉上仍有些久病的疲態，卻仍風姿俊朗，一英氣。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年歲略長的青袍人，雙眉皺著，面憂慮。

在他們一側，一個手下正在說話，因為方觀巖的到來而打住。

人看了方觀巖一眼，再看向這個手下，說道：“繼續說吧。”

“已經說完了，夫人，沒有更多的消息了。”手下說道。

人點點頭，沉目看向對面的男子：“你今日，太魯莽了。”

“老師指的是？”男子問道。

“那三支箭，”人不悅道，“三箭齊發，當初是定國公府揚威將軍的拿手一絕，今日大庭廣眾下，你怎敢？”

“我要救。”男子看著，淡淡道。

“那所謂的告世書，”人說道，“你們誰帶回來了麼？”

男子看向后隨從，隨從上前，從袖中取出幾張紙來。

人接過，垂眸了眼便一愣：“這字……”

“悉麼？”男子說道。

“定國公的字！”人訝然，“這到底是何來歷？”

“所以我要救，”男子垂頭，平靜的說道，“也可能，不需要我救。”

但那一瞬間，他反應不過來。

“可你這，”人搖頭，“還是太魯莽，而且今日去大平廣場本不該為此事，現在計劃也全被那所搗了。”

男子看一眼，沒有說話。

“世子……”方觀巖這個時候說道，“我聽聞，今日還有個黑人？”

“嗯。”男子點頭。

“我聽聞，他是后邊才出來的，”方觀巖說道，“世子，那是否先是騎馬趕來的，那黑人并未同一起？”

“你想說什麼？”楊冠仙問道，以他對方觀巖的了解，他不會剛來就無緣無故說出這些話。

“這說明，他們不是一伙的，”方觀巖說道，“世子，我聽說那黑人的同伙也不多，只有三十來個。”

男人沒說話，抬頭看著他，在等他說下文。

“沒有人會帶三十來個人去劫刑場的，”方觀巖說道，“這會不會恰好說明，這個黑人不是去劫刑場的，可是他又不是跟一起出來的，這說明什麼呢？”

楊冠仙被繞的頭暈，撓了撓胖乎乎的脖子：“方觀巖，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今日就在現場，你別東繞西繞了，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