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年年以為,許禮被這麼一打擊，會退。

誰曾想，他還能厚著臉皮回復自己,告訴，那他以后多跟楊姨學一學。

路年年：「你想得。」

去跟楊姨學，意味著再去路家。那他不是被路景山邀請去家里,那只能是跟自己一塊去。

路年年深深覺得,幾年不見,許禮心機深了很多。

跟許禮聊了會，路年年轉頭認真看其他演員拍戲。

“年年。”

同劇組演員過來，和聊天,“沒事了吧？”

大家都知道請假這事。

路年年笑了笑,“沒事了。”

跟演員聊著天,其樂融融樣子。

路年年在劇組向來歡迎，無論男老，都很喜歡。

跟演員閑聊了會，路年年開始看晚上要拍的那場戲角。

雖是條不上進的咸魚，但對演戲還是重視的,每一場戲，都在認真對待。

路年年拍完今天的戲離開片場時,時間不早了。

下午便收到了許禮發來的消息,說他到家了。

回酒店路上，路年年再次收到他的消息,問結束沒有。

路年年往上翻了翻，發現最近一段時間,許禮給自己發消息的次數頻繁了很多。而且，關心的也大多是一些蒜皮的小事。

路年年輕哼了聲,低垂著眼回他：「結束了。」

許禮：「到酒店了？」

路年年：「還沒有。」

許禮：「讓司機開慢點，到酒店跟我說一聲。」

路年年知道他什麼意思，但就是想挑刺。

現在就是個小刺猬。

路年年：「跟你說什麼？我回酒店了干嘛要告訴你，許導是警察嗎。」

許禮：「……」

路年年：「？」

許禮：「我放心一點。」

路年年：「哦。」

瞅著許禮回復，還有點驚訝他不生氣。

說實話，要是有人這樣杠自己，早就將人拉黑了。

思及此，路年年稍微收斂了一點，反思了一下自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許禮問拍攝順不順利，路年年如實回答了兩句。

不知不覺，回酒店這段路變得很短，一眨眼功夫便到了。

下車時，路年年還跟小秋在說：“好快啊。”

小秋：“啊？”

一臉震驚，“哪快了。”

之前路年年還嫌棄酒店離片場遠，拍早上戲的時候要比在其他劇組時早起半小時。

路年年睇一眼，傲說：“就是快。”

小秋瞅了眼抓著的手機，小聲嘀咕：“跟喜歡的人聊天，時間就是過得很快的。”

路年年：“……”

-

因路年年拍戲的緣故，許禮只有在休息間隙，或晚上會來打擾。

路年年沒松口說讓不讓他追，許禮默認是同意了，就算不同意，他也會追。在這件事上，他不講理。

除了聊天。

路年年有兩回還收到了許禮讓人給送的東西。

一次是花，一次是星黛。

看到星黛那個娃娃時，路年年有片刻驚訝。

約覺得，和上回在娃娃機看到的一模一樣。

問過許禮后，許禮告訴，就是那個娃娃機上抓到的。

路年年：「花了多錢才抓到的？」

覺得那個娃娃機有坑，老板故意搞的，那個爪子特別松。

許禮：「一百。」

路年年：「……這個星黛去淘寶買，估計不超過二十塊。」

許禮：「。」

路年年：「簡直浪費錢。」

許禮：「抱歉，下回我注意。」

路年年看他這樣，也不好說重話。

正思索著要怎麼緩解一下此刻的氛圍，許禮又發了條消息過來，問：「還喜歡嗎？」

路年年一怔，拿著面前的娃娃端詳了須臾，很勉強地回他：「還算可以吧，可的。」

許禮：「嗯。」

路年年：「……」

許禮：「怎麼了？」

路年年：「沒事。」

算是發現了，許禮是個不怎麼會聊天的直男。

但偏偏，就是喜歡這個直男。

在路年年殺青前，許禮又來給探過一次班。

來之前，他沒跟路年年說，畢竟許禮在片場不單單是一個人。是人出現在片場，路年年看到他恍若從天而降一般才反應過來。

但許禮好像很忙。

請去吃了個飯，又給做了頓早餐后，便消失不見了。

路年年知道，他在籌備新電影。

至于電影容，沒問，許禮也沒說。

兩人說開后的一天，路年年重新去看了許禮之前拍的那部電影。

最開始看的時候，約有點悉的覺。直到重看，聯系許禮上發生的那些事，路年年后知后覺發現，電影里的主人公，有點像和許禮。

有點像，但又不完全是。

看完那天，在深夜給許禮發了條消息，問他是不是按照他們寫的。

許禮告訴，有一半是，但他們的結局不會和電影一樣。

他當時只是恰好寫了這麼一個故事，拍了這樣的一部電影。

路年年信了。

其實也覺得，他們不會和電影里一樣。不是那個生，許禮也不是那個小可憐。

過去或許是，但現在絕對不再是。

路年年新劇殺青這天，不意外上了熱搜。

許禮還托人給送了花，恭喜殺青。

回酒店路上，路年年接到他電話。

“喂。”

路年年手里還捧著花，低垂著眉眼，“你沒在忙？”

許禮：“在。”

他低問：“花收到了嗎？”

路年年“嗯”了聲，抿了下說：“謝謝。”

許禮沒搭腔。

安靜了會，他問，“殺青了回家嗎？”

路年年：“我準備去我姐那邊。”

許禮“哦”了聲，克制地問：“去幾天？”

路年年：“再說吧，我殺青了沒什麼工作，能待幾天待幾天。”

許禮無言，應聲：“那注意安全。”

“知道。”

-

路年年不知道的是，世事無常。

本就沒想過，來給路穗穗探班會出事。

在被綁架的那瞬間，在車子被撞擊，迷迷糊糊醒來又暈倒的那瞬間。

路年年忽然很后悔。

很后悔為什麼不答應許禮，怎麼可以還沒談過就死掉，這也太不劃算了吧！

……

在醫院醒來的剎那，路年年的第一想法是，要談，不管了，就是要談。

這樣，就算哪天出了意外，也不至于死而有憾。

至于別的，考慮不了。

就是自私，就是想先滿足自己心的那些和愿，不想去管以后的事，想更快樂的活在當下。

醒來后，路年年被送去做了全檢查。

許禮全程陪著。

路年年約覺得，許禮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他好像在生氣，可他又沒有過分表出來，跟自己說話時，語氣都沒變，就很平靜，平靜到讓覺得害怕。

趁著許禮去找醫生，路年年小聲問汪珍和小秋，“許禮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汪珍睇一眼，“你說呢，誰沒有被你和穗穗嚇到。”

路年年一臉無辜看，“那是壞人的問題，不是我跟我姐的錯。”

誰能想到他們會這麼喪心病狂。

汪珍：“知道你有理。”

路年年吐了吐舌頭，無比可，“珍姐，你還沒告訴我呢，他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你沒問許禮？”路年年“嗯”了聲，不敢問，害怕。

而且覺得，就算是自己問了，許禮也不一定會回答自己，倒不如問汪珍和小秋，問們能最快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汪珍嘆了口氣，“是吧。”

說：“我覺許禮……有點兒瘋。”

看路年年，“你有這種覺嗎？”

路年年眨眼，其實是有的，約有覺，許禮對某些事很執著，他的那種執著，是偏病態的。

以前時候，就覺得許禮有點怪。

他是個潔癖非常非常嚴重的人，一不茍，做什麼都好像有個標準。

怎麼說呢。

路年年回憶了一下，就是他的領一定要平，不能有一點兒褶皺。他的書本，他不允許別人在上面寫字，一定要干干凈凈。

有一次，路年年不小心畫了一筆，被許禮看了一眼，那一眼，覺許禮想把自己滅口。

總而言之，許禮這個人就是有些病態的執拗。

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都執拗到讓不知道怎麼評價。偏偏，這種執拗是喜歡的。

想了想，路年年點頭：“然后呢？”

問汪珍，“他前兩天發瘋了嗎？”

汪珍：“他在我后面趕到的。”回憶了一下當時那個場景，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路年年看難言的樣子，猜測道：“他不會為難醫生了吧？”

“沒有。”汪珍說：“但他到的時候，我覺走廊的溫度都降低了十度，要不是我知道我是在溪水鎮，我差點以為我在西伯利亞。”

路年年：“……”

“還有。”汪珍說：“你檢查完被推出來時。”

頓了下，“許禮克制親你的樣子，我跟夏莉大震撼。”

許禮克制地在親路年年，他垂落在兩側的手拳頭握，有種想親，卻又不忍的覺。

那個時刻有沒有親到，汪珍自己也不確定。

反正覺得是有，但夏莉說沒有。許禮的只是拂過了額間，很克制地挪開了，然后在護工把搬到床上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沉著臉，護工被他嚇得瑟瑟發抖。

汪珍猜測，要不是許禮怕弄疼，他是想自己上手的，因為他覺得其他人都照顧不好路年年。

路年年瞪圓了眼，“他還親我了？”

汪珍：“這是重點嗎？”

路年年訕訕，“難道不是嗎？”

汪珍睇一眼，不想說話。

“還有呢。”

“還有――”汪珍小聲說：“知道你和穗穗都沒有生命危險后，他跟裴總去了綁匪那邊。”

因為連環車禍的緣故，有兩個綁匪也傷了。

路年年：“啊？”

汪珍：“裴總是斯文人，沒手，但許禮不是。”

許禮進去，也沒管人傷的重不重，拽著人領從病床上拖到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頓。

汪珍聽到消息過去時，正看到許禮抓著其中一人頭發，漫不經心地將那人腦袋往地上撞。

那個聲音，聽得讓人心里發慌，心驚膽戰。

偏偏，沒一個人敢去阻止。

醫生束手無策，其他人冷眼旁觀。

裴之行是幫兇，在漫不經心地踩著對方的腳，不讓人彈，不讓人反抗。

“你不知道，許禮的那個眼神――”汪珍著聲音告訴，“要不是還記掛著你，我覺他有殺人的沖。”

路年年：“……”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似乎能想象出來許禮充滿戾氣的樣子。

正想繼續問，許禮回來了。

看到許禮出現，小秋和汪珍不自覺站了起來，喊道：“許導，醫生那邊怎麼說？”

許禮：“沒大礙，回鹿城再檢查一遍，好好休養。”

汪珍松了口氣，看向路年年：“正好在放假，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

路年年被迫點頭。

汪珍和小秋離開后，路年年看向旁邊的人。

許禮目沉靜，正目不轉睛盯著。

對上他視線半晌，路年年示意：“坐嗎？”

許禮坐下。

一時間，路年年覺得病房的空氣稀薄了些許。

緘默了會，出手想去拿水。

還沒到，許禮先開口問：“要喝水？”

“嗯。”

路年年看他拿過水杯，正要接，許禮不知從哪找出了一習慣，|上然后送到邊。

路年年：“……我可以拿。”

許禮沒松手，就這麼看著。

路年年微窘，被拍張，含住了那吸管。

就著許禮的手，喝了小半杯水。

莫名其妙，路年年覺得這溫白水還甜。

喝完水，兩人繼續沉默。

路年年實在是不住許禮看自己的眼神，出聲道：“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許禮：“怎麼了。”

路年年：“你不能玩手機嗎？”

“沒什麼好玩的。”許禮如實回答。

路年年微哽，“那你也不要一直盯著我啊。”

許禮沉默片刻，低聲道：“抱歉。”

他只是想看著，想讓時時刻刻出現在自己的瞳眸里，這樣的話，就不會傷。

他一道歉，路年年反而不知道怎麼辦了。

想到剛剛汪珍說的話，淺聲道：“我沒不讓你看的意思……”抿了抿，輕聲說：“但除了看我，你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做吧？”

許禮不可能這麼閑的。

路年年想。

許禮：“沒有。”

路年年不敢相信看他，“啊？”

許禮：“我現在只有一件事要做。”

路年年看他，輕眨了眨眼，下意識問：“是什麼？”

許禮目幽深地盯著，嗓音沉沉道：“看你。”

路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