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
而且這石頭,應該就是婉寧說的黑曜石,也稱十勝石了。
十勝好啊,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一個將軍,一輩子若真是能痛痛快快地打上十場勝仗,也算不虛此生了。
卻說方堯這邊興衝衝地進了城西的文林書肆,然後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書之後,就從後門溜了出去,直奔石板巷。
然而一進門,迎接方堯的,卻是簡月梅的撒潑打滾。
簡月梅在小雪走後,心裏還是放心不下,自己出門打聽,結果聽到的比小雪說的還讓絕。
比如頭上的那梅花簪,就是方堯先送給安寧的,結果安寧沒要,這才轉送給。
再比如方堯每次回石板巷,走的都是文林書肆的後門,文林書肆每次給他送消息,用的都是“訂的書到貨了的借口”。
這分明就是說見不得人!
要說簡月梅撒起潑來,那是連方母也要甘拜下風的,當下就給滿腦子雲雨心思的方堯,來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方堯直氣得惱怒。
“娶你?娶你有什麽好?你爹是宰相麽,你能給我帶來職麽?你是有田有還是有產?什麽都沒有,我為什麽要娶你?”
簡月梅幾乎是剎時間就止住了哭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雖然跟著方堯是不得已,但自己再怎麽說也是沒名沒分地跟了他,還給他懷了孩子。
可是轉眼間方堯竟然可以說出這麽絕的話。
“我跟你拚了。”簡月梅說完,抓起針線簍子的剪刀,就衝方堯紮過來。
方堯看到簡月梅衝過來,心裏更加惱怒,一把握住簡月梅的手腕,下剪刀後,一甩手,就把簡月梅向後推去。
若是平時,推這一下或許沒什麽,但此簡月梅緒激,又懷有五個月的孕,被方堯推這一下,立時站立不穩,驚一聲,摔倒在地,隨後隻覺肚子一陣疼痛,雙之間一溫熱。
“不好了,夫人小產了。”小雪看到跡的一瞬間就驚起來。
這一方堯也慌神了,再怎麽樣,簡月梅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他的。
正慌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方賢侄這裏可真是熱鬧啊。”
方堯一回頭,如墜冰窖,因為進來的正是穆鼎,後麵跟著的則是穆鴻漸與穆鴻林。
此時的穆鴻林,年齡雖小,但眼睛卻幾乎要冒出火來,這樣的人居然要娶他的胞姐,他現在恨不得向二哥借上一桿□□,紮上方堯十幾二十個窟窿。
穆鴻漸仍然是臉上帶笑,隻是那笑,方堯怎麽看,都覺得滲人。尤其從進門,穆鴻漸的手,就一直握在他腰上的那柄長劍之上。
至於穆鼎,方堯連再次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隨後被推進來的,正是方母。
簡月梅沒見過穆鼎等人,但穆鼎為一朝宰相,氣勢之強直接把嚇住了。
這會兒看到自己的姨母,這才嚎起來,“孩子,我的孩子啊。”
方母一看簡月梅下的跡,就立刻撲了過去,對於子嗣,可是比方堯還要看重。
但這跡如此之多,分明是孩子不保的跡象。
方母眼睛轉了一下,立刻大聲喊道:“堯兒快去郎中,快。”
方堯當即明白了母親的用意,立刻轉就向外跑。
穆鴻漸哪裏會讓方堯在這個時候跑出去,一步在房門,“方世兄不必驚慌,請郎中的事自有下人去辦,此間的好戲,沒了世兄,可就了很多趣味。”
方堯以為穆鼎是不讓人請郎中的意思,當下就道:“穆伯父,此事當中有許多誤會,但眼下人命關天,還讓伯父開恩,讓小侄前去請郎中。”
方母立即附和,“穆大人,人命關天,可一刻耽誤不得。”
穆鼎冷笑一聲,衝外麵揮了揮手,隨後一名郎中背了藥箱走了進來。
穆鴻漸仍然是一臉滲人的微笑,“此人乃是回春堂的大夫,京城名醫,人品和醫麽,絕對比你們母子加起來還讓人信得過。”
方母一看,頓時跌坐在地上,穆鼎帶著郎中來,本就是計劃周詳,看來自己母子的一切,早就被人看了。
穆鼎把裏屋留給了簡月梅,自己則走到院裏,背著手站在那裏。
方家母子知躲不過,也跟了出來。
“當年,我與方淮兄可謂一見如故。淮兄雖然出寒門,但學識、人品皆是上等。朝堂上先皇欽點他為狀元,也是無人不服。”
“可是如今,你為他的兒子,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
方堯從小到大聽的都是這樣一番話,什麽你父親是狀元,你要努力,要爭氣,不要給你父親抹黑。
父親說、母親說、長輩說、鄰裏說。
人人都這麽說,仿佛他隻有也考狀元,才不會為他爹的汙點。
可是,狀元哪裏是人人都當的?狀元的兒子,就一定能為狀元麽?
方堯的叛逆就是那時養的,那樣一個芒萬丈的爹,對於資質平庸的方堯來說,帶來的隻有痛苦與抑。
“夠了,你們每個人都是我爹如何,我要如何,我爹他再是狀元,不也最多是個五品的知州,同年的哪個不比他升的快?”
“說到底這世道比的還是權勢、背景。學問當不了飯吃,不然你穆鼎一個榜眼憑什麽當宰相,我爹是狀元憑什麽最多當個知州?”
“放肆!”穆鴻漸上前一步,上的寶劍也蹭地一聲出半尺。
敢當他麵直呼穆鼎的名字,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穆鼎擺了擺手,看著方堯猶自不忿的臉,心裏對方堯最後一分也消失殆盡,“你說的沒錯,學問不能當飯吃,但學問是做人的基,是做人的底線。你爹初場時,的確因為太過剛直,了些排。”
“但你以為你爹隻有做知州的本事麽?你錯了,當年先皇不是沒有把他調回京的想法,但他想憑自己的能力幹出一番績,再行回京。”
“若不是遇上父母喪期,丁憂三年,又路上遭遇不測,你爹又怎麽隻會是一個知州?說到底,是你不曾了解過你的父親,而是想當然的,把你自己的問題都歸結於你沒能擁有的權勢與地位。”
方堯被穆鼎一番話說得愣住,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父親窩囊、沒用,空有一個狀元的名頭,卻人排。
卻不曾想,當朝宰相對他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隻是,這又有什麽用,他爹死了,死的時候隻是一個五品的知州,他方堯現在仍然是什麽都沒有。
穆鼎心裏歎息一聲,無奈搖搖頭,轉而看向方母,“方淮的信,是你們偽造的吧。有如此不的兒子,方淮兄是絕不會同意結親的。那塊玉佩,不過是淮兄留的一個念想,卻不曾想,在他死後,被你們利用了。”
方母心裏咯噔一下,差一點就點頭承認了,但是看了一眼呆若木的兒子,又橫下心來,“你這是胡說八道,我們老爺就是要結親的,那信怎麽不是真的,是我親眼看到我們家老爺寫的。”
“你們穆家就是當了宰相了,眼界高了,看我們方家沒落,就想悔婚。我告訴你,這事兒沒門,你不答應結親,我就要讓全盛京城知道你們穆家的臉,知道你這個當朝宰相的臉。”
穆鴻林氣得恨不得上去打人,他雖是庶出,卻也是從小讀聖賢書長大的,猛然間見到如此無恥的人,不由氣得渾發抖。
穆鴻漸看到弟弟的狀態,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胞姐,手按住鴻林唞的肩膀,小聲道:“別急,看我的。”
“咳咳,”穆鴻漸清了清嗓子,讓方家母子看向自己,“方伯母若是執意將此事鬧大,我們穆府也不攔著。此事是非曲直,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隻是,若鬧大之後,消息難免會傳到京城學政的耳朵裏。這學政嘛,方伯母可能不了解,乃是掌管天下學子的所在,但凡有形跡不端的,都可以報予學政查實。”
“若是學政知道了方世兄還未家,就與表妹有染在前,又欺婚騙婚在後,不知道這秀才的功名,還能不能保得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旦被學政革除了功名,方世兄此生可就與仕途無緣了,方伯母可要三思啊。”
穆鴻漸話一說完,方母的臉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穆鴻林的臉卻是一下子就興起來。
被革除功名的人,即使天下大赦,也是遇赦不赦,終生不能再科舉。
如果是那樣,方堯這輩子就算是完了,方家也再無崛起的可能。
這種結果,就連方堯這個口口聲聲學問無用的人,也是承不起的。
穆鴻林看了看方家母子的臉,忽地上前一步,朗聲道:“玉佩拿來,此事我們穆府便不再追究。”
方母不敢貿然相信,穆鴻林還太小,他的話未必算數。
穆鼎心裏有些意外,鴻林向來不是多話擅自做主的人,不知為何今天突然就做了決定。
但穆鼎還是點了點頭。
看到穆鼎點頭,方母這才相信,不不願地從懷裏掏出玉佩。
“還有書信。”
鴻林上前將書信與玉佩拿了,遞給父親,見穆鼎點頭,這才扭頭道:“從今以後,你們方家與我們穆府,再無瓜葛。”
這時先前的郎中也從屋子裏出來,“人沒事,孩子沒了,藥方在此,如無必要,不必複診。”
說完,向穆鼎行了一禮,就走出院子。
郎中也算半個讀書人,他看不起方家這樣的。
回府的馬車上,穆鴻林跪在馬車裏向穆鼎請罪,“剛剛孩兒逾越了,還父親恕罪。”
穆鼎瞇起眼睛,“既知逾越,為何還要那麽說?”
“一來,此時是要回信、解除婚約的最好時機。二來……”穆鴻林頓了一下,聲音裏有了恨意,“以方家母子的人品,若是就此失了科舉的機會。必定會四造謠,說是我們宰相府挾私報複。”
“方堯本就是個誇誇其談之輩,不能參加科舉反而讓他有了吹噓的底氣,反正他參加不了科舉,吹得再高也不會被人破。”
“父親雖是宰相,但也難免有人不服,若是日後方堯被有心人利用,也是個患。”
“今日裏,我們不追究此事,便是給方堯吃個定心丸,讓他參加秋闈,以他那點才學,是絕對考不上的。就算是考上了,到時學政追究起來,一樣能除了他的功名,又與我們宰相府何幹?”
穆鴻漸聽得一陣陣地發愣,這穆鴻林先前還氣得直發抖,像個落水的鵪鶉似的,怎麽一轉眼就變老謀深算的小狐貍了?
穆鼎倒是扶掌笑道:“說得好,聖賢書要讀,但不能死讀、迂讀。對君子要坦誠相,對小人也要有雷霆手段。”
“今日裏你們兩人表現得都很不錯,為父甚,甚啊。”
鴻林得了穆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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