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三十九年十二月,啟和帝于潛龍殿中駕崩。
同年同月,被關在大理寺牢獄之中的太子趙正倓得了瘋病,整日渾渾噩噩,癡癡傻傻,胡言語。
大周失去了一位皇帝,一時之間卻再無可繼承大統之人。
彼時,易丹國亦在邊境虎視眈眈,似乎是想趁此群龍無首之機,攻打大周。
太傅許地安與丞相宋繼年都死于黨政宮變,一時間朝堂之上便唯有國師衛韞獨攬大權。
因為太子唯一的子嗣早年夭折,如今便有朝臣進言,是否該考慮讓信王的嫡子來繼承大統。
但此事被衛韞擋了回去。
造反罪臣之子,怎能繼承大統?
于是便又有朝臣說,那是否能在皇室宗親里挑選出一位,過繼給已故的陛下亦或是如今尚在大理寺中囚著的太子,從而繼承皇位。
衛韞卻道,“先皇難道沒有留下正經的脈?怎的你們都打起了旁支宗親的主意?”
他這般不咸不淡的一句話,登時便讓滿朝文武都愣了。
什麼做正經的脈?
且不說太子犯重罪,就他如今那般瘋傻的模樣,他這位正經的皇室脈,又怎麼能繼承大統?
啟和帝一生就只有四子。
除了太子和信王,大皇子早年夭折,四皇子在十六歲那年墜馬,摔斷了脊骨,沒堅持兩年,便去世了。
如今信王已死,太子又這般模樣。
除了和悅與和毓那兩位公主之外,先皇哪還有留下什麼正經的皇室脈?
無數人在心底暗自猜測著,這位國師,怕是真的要竊國。
但卻始終沒有人敢明說。
就在眾人因為無論怎麼猜都難以猜這位國師的心思而忐忑不安的時候,國師衛韞卻拿出了啟和帝生前立下的詔。
就在啟和帝駕崩后第二日的朝堂上,由德裕總管親口宣讀給了所有人聽。
任是誰也沒有想到過,啟和帝這份詔上,清楚地寫著,要將大周的未來,給和毓公主。
這怎麼可以?!
許多朝臣都驚了,這也太荒唐了!
先皇怎會將大周的江山,到一個子的手中?
于是一時間,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市井之間,都議論頗多,質疑頗多。
可如今,局勢都掌握在國師衛韞一人的手里。
即便這份詔是假的,也沒有人敢與衛韞抗衡。
更何況,如今易丹國在大周邊境屢屢惹事,顯然是想趁國事未定之時來攪局。
但到底是這位和毓公主的崇拜者甚多,再加上和毓公主在宮變時不顧生死,舍救駕,為先皇抵擋叛賊兩天兩夜之久,后來更是碎了叛臣許地安引兵城的謀,守住了郢都,也守住了宮。
何況先有《璞玉》、《句芒》這般的驚世之作,而后又有其詩詞集,甚至是利國利民的策略文論流傳于世,這足以說明,和毓公主雖是兒之,卻亦有世間難求的過人才華。
可即便如此,在這般男尊卑的時代里,子為帝,便是諸多男子心頭難以越過的砍。
于是反對之聲漸起,卻多是男子的牢抱怨。
還未待衛韞或是和毓公主有什麼反應,那些為和毓公主死忠的男男開始挨個兒懟人。
“子怎麼了?子做文章都比你們一個個只會用叭叭叭的強!”
“我們公主殿下哪里不好?文才驚世,還舍救了先皇,這般大義勇敢,如何就比男子差了?”
“公主之才,世間有,恐除國師衛韞外,便無人能出其右。”
“前朝尚有帝治國,怎麼到了我大周,便不可了?”
不管是會吵架的還是不會吵架的,都會和那些多事之人好生理論一番。
無論百姓之間如何爭論,無論朝堂之上有多反對之詞,有詔在前,易丹國再掀戰,再加上國師衛韞專權,這位和毓公主還是如期登上了皇位,為了大周第一位帝,改年號為永興。
而和毓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任命朝中武將周生思為大將軍,前往邊境率軍與易丹國開戰。
最終,與易丹國這一戰,大周大獲全勝,將那蠻夷再一次趕回了他們的地界。
“我還以為他想自己當皇帝呢……”
孟黎春再一次出現在謝桃家里的時候,撐著下,當著謝桃,嘆了一句。
“這樣桃桃妹不就是他的小皇后了?”
謝瀾嗑著瓜子,忽然嘿嘿地笑了一聲,“還刺激。”
“……”謝桃把瓜子殼往謝瀾腦門兒上一扔。
“孟姨你之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謝桃不再看謝瀾,轉而對孟黎春說道。
孟黎春這會兒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面對著謝桃好奇的目,直了腰背,揚了揚下,“桃桃,你或許不知道,我升了。”
“升?什麼?”謝瀾吃著燒烤,隨口問了一句。
謝桃也疑地著孟黎春。
“我們老大啊,現在是第三時空管理局的局長了。”年繼堂端著啤酒跟謝瀾了杯,了一句。
見孟黎春彎著紅,一副好心的模樣,年繼堂便接著說,“你們還記得邵俊康吧?說起來這家伙還算是穿越者里氣運最得天獨厚的一個,不僅投了個好人家,還得到了之前某位仙長落在異時空的一枚晶石,那晶石能量強大,如果邵俊康勘破其中奧,便能借著那晶石修仙練道,去凡胎,從此位列仙班也說不一定……”
說著,年繼堂頓了一下,像是有點嫌棄似的,“但是吧,這個鐵憨憨,就會制造槍支,那晶石的他是一點兒也沒舍得去研究研究。”
“這不他上回逃出第三時空,給衛大人放了冷槍,被我逮回去之后,也不知道咋的,他那晶石的事兒就被為前局長的那個頭佬給發現了……”
年繼堂口中的頭佬,曾是一個一心修仙練道的凡人。
好不容易得了機緣,得以神界做個小仙,卻被派到了那個狹小的第三時空里做局長。
沒有五險一金,工資也不高。
最重要的是,沒有那麼多可供頭佬繼續修煉的仙丹靈藥。
因為他原本資質并不好,若非是得了一個大機緣,他也不會有修仙的時候。
但他并不甘心于修為停滯于此。
為了突破瓶頸,頭佬在發現邵俊康的那塊晶石的時候,就有了想要據為己有的心思。
但那晶石認主,若非是邵俊康主相贈,他是絕對無法獲得晶石里的力量的。
因為邵俊康瞞了自己要殺衛韞的事,只說自己已查明殺父仇人并非衛韞,所以也不再那樣的念頭,而他回到大周,是想去找出真正的仇人。
頭佬以為把他監控起來,再把他制造的所有不該出現在大周的槍支彈藥全都收繳,短期他應該再制造不出新的來。
于是他便與邵俊康做了一個易。
他給了邵俊康四天的時間。
邵俊康要報什麼仇,他無所謂,只要不是用不該出現在那個時空里的武便好。
也不管他究竟是去殺衛韞還是殺旁人,都沒有關系。
只要是符合時空秩序的手段,便都可以。
所以他才把孟黎春和年繼堂都關了起來,目的是不想讓他們兩個再手衛韞的事。
如果邵俊康能夠殺了衛韞,那對于頭佬來說,這也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
畢竟衛韞在他眼中,從來都是必須要除掉的人。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事兒告訴了神界專管時空諸事的橫云仙君……頭佬一被抓,我和老大就被放出來了。”
年繼堂一邊啃著串,一邊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個清楚。
“然后孟姨你就當上局長了?”謝桃咬著平菇串,用那雙杏眼著。
孟黎春捂著,夸張地笑了幾聲,“其實我也是沒想到啦。”
“局里比老大有資歷的前輩有好些個,也不知道為什麼橫云仙君就把這局長的位置給了我老大了,我還聽人小聲bb過,老大是不是在天上有人……比如什麼夫啊之類的,要不然怎麼能得到哦。”年繼堂又沒忍住。
孟黎春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又翻了個白眼:
“老娘這是實力得到了上司的認可,他們知道個屁!”
衛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四個人正坐在餐桌前一邊吃燒烤一邊聊天。
謝桃里咬著牛串,偏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客廳里的衛韞。
“衛韞!”
臉上出欣喜的笑容,連忙放下串,朝他跑過去。
衛韞瞧見邊沾染的油漬,他頓了一下,便拿出一方錦帕,替了,“今日這里倒是熱鬧。”
那邊的三個人盯著這一幕,像是被塞了一的狗糧,忽然覺得自己手里的燒烤都不香了。
“衛韞你知道嗎?孟姨升啦!都當上局長了!”謝桃迫不及待地跟他分自己剛剛聽來的這件事。
衛韞將錦帕隨意地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簍里,聞言時,他便抬眼瞥了坐在那邊的孟黎春一眼,說話時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仍是冷淡平靜的:“是嗎?”
孟黎春了自己的脖子,瞬間站起來,干笑了一聲,“那什麼……都是運氣,運氣。”
全然沒了方才那副神氣的模樣。
“衛大人來吃點?”年繼堂也站了起來,尷尷尬尬地說了一句。
只有謝瀾還坐在那兒,里吃著串,“衛韞你快過來,一起吃點兒,再喝點兒酒。”
說完他就拿了一個空杯子,給衛韞倒了一杯啤酒。
若是以前,衛韞絕不會過去和他們坐在一塊兒喝酒吃飯,但這會兒,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孩兒,還是牽著的手走了過去。
大約是從未喝過這樣的酒,衛韞一時間竟然有點難以適應。
謝瀾瞧見他眉頭皺的樣子,就指著他的鼻子嘲笑,“看看你這樣子,喝酒跟喂毒似的!”
衛韞直接將手里的杯子扔向了謝瀾。
幸好謝瀾反應快,手接住了。
這也算是一頓夜宵了,吃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
孟黎春和年繼堂自從衛韞出現便開始如坐針氈,到了要走的時候自然走得很果斷,謝瀾這會兒也沒有之前那麼一筋了,自己在冰箱里找了一瓶酸,上吸管,一邊喝著酸一邊往門外走。
謝桃咬著吸管,喝著水桃味的酸,和衛韞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客廳里水晶燈的很亮,照得一室通。
“衛韞,你有想過當皇帝嗎?”
謝桃想起今天和謝瀾他們閑聊時提起的事,忽然偏頭,問了他一聲。
衛韞這會兒的目是停在電視屏幕上的,但當他聽見旁的孩兒忽然的這句話時,他便像是怔了怔,隨后他看了一眼,而后便靠在了沙發上。
他的聲音始終平淡清冷,“以前是想過要這麼做。”
衛韞并不忌諱將此事告訴謝桃。
以前他也的確是這麼想過。
如何才能將權力地握在自己的手中?單單只做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不夠,唯有真的為人上之人,他方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他人的生死。
活著是一件多無趣的事。
衛韞曾以為權力,便該是他唯一興趣的東西。
“可那把龍椅,又有什麼好坐的?”
衛韞扯了一下角,那雙眼瞳里似乎是興致缺缺。
他追逐權力,卻也不愿被權力束縛。
因為衛韞很清楚,他并不適合做一個皇帝。
只要那上頭坐著的,不是太子趙正倓,便足夠了。
于是他答應了趙舒微的結盟之約,并扶持其登上了皇位,為了大周第一位帝。
他愿意全這位曾經的公主的野心。
龍椅給坐,但若是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過河拆橋,衛韞也絕不會手。
他能扶上位,也能將從那把龍椅上拉下來。
“問我這個做什麼?難不……你是想做皇后?”
衛韞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便忽而偏頭看向,眼底多了幾笑痕,像是有點惋惜似的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我便該遂了你的愿才是。”???
謝桃咬著吸管,險些被酸嗆到,連忙搖頭,“我沒……”
衛韞卻瞧著咬著吸管喝酸的模樣半晌,忽然問了一句,“很好喝?”
話題轉變的有點快,謝桃懵懂地點了點頭。
誰知道下一秒,手里的酸就被他奪走。
以為他是想喝的酸,就想說些什麼,卻見他忽然探過來,手指著的下,俯吻住了的。
不同于以往的忍克制,衛韞近乎碾般的咬著的瓣。
他像是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謝桃被他親得暈暈乎乎的,腦子里遲鈍地想。
以前總是想親他一下都會惹得他耳廓發紅,瞬間害到推開,就好像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似的。
還總讓矜持一點。
但是最近,卻是他主親的次數最多。
雖然他的耳廓仍然會泛紅,但他卻好像并不像以前那樣害到不行。
謝桃恍恍惚惚地出手指,了一下眼前的他微紅的耳垂。
怎麼忽然就……變他不矜持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桃桃:他變了:)
衛韞:我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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