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修真者和凡俗人闔目相的地方,甚至連死而復生看起來都沒有那麼令人驚懼了,再加上林如雨對兄長的期待,他恨不得兄長真的是得到了什麼仙人眷顧或者用什麼神仙法保住了自己一命,而自己沒有察覺將他直接下葬了。
“我便一直在墳前等著,可是等了一天一夜,都沒有見兄長回來。他是不是怕被那藥園的主人再次找來,所以不回家的?”
林如雨看著豹武,在他心里既然能直接拿出兄長幾年后的畫像,必定是與兄長接過的。
豹武看了一眼招凝,見招凝并沒有阻攔的意思。
便直接說道,“我們確實見到過你兄長,幾個月前,且已經是筑基境的強者,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筑……筑基?”林如雨一聽,抖著重復著,筑基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可是
轉而又變得不可思議,“可是他沒有種過靈啊,他怎麼可以修行的,還修行的這麼……這麼快。”
豹武收起畫卷,招凝轉眸看林如雨,“你見到這麼多不同,還是覺得這是你的兄長?也許這世間有同你兄長長得完全一樣的人。”
招凝故意在引導他。
可林如雨還是堅定,“我和兄長是同胞兄弟,同胞兄弟間的應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豹武看向招凝,他信了林如雨的話,但也便得更加疑,所以為什麼,三年的時間就能讓一個人大變,甚至從無靈直接提升到筑基境。
他更是不知道,以林如風當初的自述,林如風怕是從墳里爬出來就已經是筑基境了。
一切令人不可思議卻合了招凝的預期,不再多留,只是向林如雨說道,“若是有機會,我們會轉達你和你母親的思念,只是……”
招凝頓了頓,余下的話掩在一抹冷中,“……他來與不來,便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說起來,若是還記得林如雨、還記得這個重病仍舊思念著兒子的老母親,林如風就不會不來,無論他們提不提醒,可是這三年林如風確實沒有出現過。
林如雨意識到這深一層,神并沒有過于失,或許在這三年中,他的確將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包括兄長不要他和母親了。
林如雨鄭重拱手,“多謝仙子。”
招凝沒再多言,只是提了一聲,“走了。”
剛提步,林如雨卻忽而住了,“仙子稍等,我……我……仙子先是救我,再是救我母親,還代我們傳話,我與母親激不盡……”
說著反匆匆進了房間,而后很快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方木盒。
招凝微微應,神微微波,這木盒里的竟然是……
林如雨打開盒蓋,里面靜靜安放著一枚晶瑩泛著藍毫之,似石非石,似鐵非鐵,流游轉間,好似星辰閃爍,這是——星隕鐵。
“此是我在兄長墓中所得,我雖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是卻也知到其中蘊藏著的玄奧之力,應是一件寶。”
他雙手奉上,“仙子若是不嫌棄,但請收下”
幾個時辰后。
“神,這林如風到底是什麼況?”
招凝和豹武站在凌云山頂峰,豹武心里還疑著從林如雨那里得到的消息。
他思考再三也沒辦法理解,“這個林如風我遠看著,不像是個冷心冷的人,反而看起來頗為重重義,可是三年來卻一直不歸家,連老母親都不顧,這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就好像……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招凝沒有答他的話,手中握著這麼意外出現的星隕鐵,怕是連葉楓都沒有想到這顆星隕鐵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有之前的雷蘊石偽裝星隕鐵的經歷,招凝幾乎將星隕鐵里里外外試探了一遍,并沒有毫偽裝的痕跡。
從山頂眺著,凌云山背面是神境最南面的邊界,從這里可以看到天空好似簾幔般垂落,能看見外面混沌一片,二則相之時,會蔓延出一道絢爛而神異的極。
可是這麗的邊界卻讓招凝心中升起一異樣,盡可能地用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去看待這一切。
好半晌,招凝垂下眼眸,回答豹武的話,“確實,人不是從前的人了。”
豹武得到招凝肯定,第一反應便是說,“神,我們要不要把他抓起來,他這般藏頭尾必有什麼謀。”但接著他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剛引氣的半妖,本奈何不了筑基境的人族修士,只好無力地垂下腦袋。
“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招凝吩咐,“以后你安心帶著半妖和妖族修行便可。”
“神?!”豹武一驚,“您這是……您不管我們了嗎?”
“建木通天梯即將開啟,如果順利的話,我會離開神境。”招凝轉看向他。
“可是……”豹武還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便自知自己無力挽留神,而且神送他們寶庫、贈他們功法,本就是恩賜,沒有任何義務留在神境助他們長,于是他深深叩首,“豹武牢記神代,不負神所。”
“觀天城有幾個年也修行的是同樣的功法。”招凝忽然提到俞殊幾人,豹武一怔,他意識到這個功法無論是人、是半妖、還是妖族都是通用的,這不合常理,但功法問題他之前就已經問過,招凝不答只說他到時機就明白,現在他似乎有了些預。
他的頭還抵在手背上,“神放心,如今的妖族和半妖已不是當初雷音澤為非作歹的一族,我和蛇青必會盡快控制住散的妖族和半妖,而后去尋那幾位人族同門師弟師妹,一起長起來,并將您賜下的功法流傳整個神境。”
在豹武心中,同門功法傳承,那便是同出一門,就是自己人。
就像是在尋求一種歸一,便最后問道,“神,不知我們如何自稱師承。”
招凝明白他想說什麼。
只再次看向那麗卻詭譎的墜天極,徐徐開口。
“人間玉嶺清霄月,天上銀河白晝風。1”
目垂落。
“宗名,清霄。”
半個月后,建木樹下,此刻的偽建木依舊是當初看到的通狀,主干寬度將近百丈,向上蔓延接連天頂,而后漸漸于無形,天頂正對著偽建木中央是太極魚,魚游,耀白晝,刺目異常。
神境幾乎所有筑基境的人族修士都來了,袁松站在這些人前方,神頗為絕。
“神,我們幾乎將整個神境翻遍了,都沒有找到噎鳴之爪的線索。”
因駱通提前在搬尸人之間通告,在他們搜索之前,搬尸人就將通向地底古城的通道完全封閉了,袁松等人還沒有察覺到整個神境的古怪,現下只在為沒有找到噎鳴之爪而焦慮。
招凝并沒有到意外,抬眸看遠,卻見天邊一道流飛來,不一會兒落在招凝旁,正是劍而來的林如風。
林如風還是同幾個月前離開那般模樣,他含笑拱手作禮,招凝淡淡回禮。
“林姑娘,許久不見。”
大抵是招凝的態度太過清冷了些,他笑意一頓,目轉向袁松等人,一瞧他們的神心中便恍然。
“林道友,可有噎鳴之爪的消息?”
林如風臉苦下來,搖了搖頭,“看袁老等人的模樣,怕是也沒有找到。”
“正是。”招凝看著他,“林道友上次推測,噎鳴之爪穿梭時空來到當下,不知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招凝并不是在質疑林如風,更大程度上只是故作迷茫,將主權還給林如風,引林如風將自己本目的說出來。
林如風猶豫了片刻,便說道,“噎鳴之爪不可能憑空消失,既然整個神境都沒有找到,那麼……”
林如風看向旁邊漸漸暈起華的建木,所有人的目都跟著看向這建木。
袁松道,“難……難道在通天梯中?”
“也只能在通天梯中了。”洪浩呢喃著。
林如風朝招凝拱手,“林姑娘是預言中人,只有你能登到通天梯中,并打開第九層接引九州的大門。但噎鳴之爪藏在其中,或許會出現時空錯位,可能出現兩扇大門也說不一定。”
招凝看向他,兩扇門,他的話漸漸和幾個月前突然出現的葉楓對上了。
林如風繼續道,“還請林姑娘進其中時慎重選擇,因為有可能一扇大門是通往九州,而另一扇是打開邪魔封印的。”
后一片嘩然,袁松等人一直認為只要等到神,那麼登上第九層,打開接引之門是遲早惡事,結果卻在事到臨頭之時,出現這般非生即死的選擇。
袁松向后掃了一眼,強下后方有些躁的人群,“林道友,此事不可說,你到底是從何知道這些事的,若是憑空推測,那……”
就在這時,林如風展開手,羅盤在掌心旋轉,接著一幕影呈現。
只見影中,地底萬丈深,龐大而渾穢氣的怪在不斷掙扎,一道華在它頭頂出現,巨大無形的爪痕在虛空中呈現,地底虛空開始崩塌,就在這時一白的神天尊猶如神降。他指尖一點靈投向撕開的虛空,兩力拉扯間,虛空破開的裂如傷口般開始愈合。
直至最后在神天尊法印之下,幕如囚牢般扣在邪魔四面,仿佛有萬鈞之力在邪魔頭頂,漸漸的,幕像中央包裹,邪魔周散發的穢氣被強行收斂,直至最后完全失去了邪魔氣息,而神天尊也消失在天地間。
不知過了多久,一顆種子在封印之地發芽生長,系蔓延,覆蓋萬畝地底,直至向上生長沖破地面,長至高空,形一株巨大的樹。
“這……這就是建木。”人群中有人呢喃出聲。
不管這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神樹建木,在神境眾人眼中,這就是接引天外仙人的建木。
“此影的來源,林姑娘,想來我不需要多說了吧。”
他的意思是,這記憶來自于其他邪魔影子。
招凝沒什麼表示,只看著漸漸凝實的龐大偽建木,問道,“以林道友所見,我登這建木通天梯該怎麼做?”
“林姑娘且帶著此。”林如風遞給招凝一枚戒指,戒指如火焰環繞,“若是找到噎鳴之爪,可使用此封印。”
招凝沒有多問,只是應了。
林如風見招凝似乎并不想多問什麼,心中反而有些奇怪,正準備多解釋兩句,卻頭頂一片影鋪天蓋地下。
“來了!”人群中有人驚呼,“建木顯形,通天梯出!”
只見偽建木已經不再是之前無形的模樣,高高聳立至天頂,五巨大的分支從頂上分開,好似將空中太極魚圍困在中央,的雷在五分支上聯結纏繞,沿著樹紋一路向下泛出湛藍電,卻見樹干中部,電再次聚集,緩慢拉扯開一道虛無的口。
“神,建木已開啟,一次只可一人。”袁松恭敬說著,轉而又直直跪下,接著后面烏泱泱一群人都跪下來,“神,神境之未來全仰仗神此行。”
這一刻,招凝當真到了萬千期許與懇求。
即便這棵偽建木藏著虛假與謀,即便整個神境都在陣法迷霧之中,即便招凝有可能開啟的并不是接引九州的大門,但是他們別無選擇。
招凝神淡極了,彎扶起袁松。
“我自當盡力。”其后的聲音便說得輕極了,只有他二人聽見,“只是萬事無常,若有一日,日落月墜,還請自救。”
袁松猛地駭然,想多問,卻不想招凝已經退后數步,最后看了一眼林如風,便轉劍飛向那半空口。
“謹遵神教誨,神珍重!”
袁松咽下到邊的驚懼,轉而誠心領神境一行人恭送招凝。
林如風抱臂看著招凝消失的影,微微呢喃一聲,“希一切順利。”
偽建木第一層,是一昏暗開闊的空間,別無他,但當招凝落在平地之時,便覺周風浪驟起,無數殺機涌現,似乎有無盡的劍鋒藏在暗,一不留神就會被穿。
是陣法,而且是劍鋒殺陣。
招凝并沒有施展任何法道法,甚至連靈都沒有取出,只憑借著靈巧法在無數道劍鋒中游走,試探著去找劍鋒殺陣的陣眼,但劍鋒集程度并不均勻且并不固定,這似乎在說明陣眼也是游走的。
但招凝并不急躁,此殺陣威力并不強悍,傷害在多不在單,完全可以借助劍鋒殺陣磨礪法。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招凝在這殺陣中幾乎繞了每一片區域,沒有沾到半分劍鋒,甚至連頭發都不曾斷裂一。
而此時招凝目一定,已經找到殺陣的核心位置。
形如風一般在劍鋒叢中晃過,繞開集區域,而至劍鋒稀疏之,接著更近一步,沖劍鋒忽而真空的一帶,此無鋒無風,或許是供闖陣人口氣的區域,每次只出現三息,三息之后便消失,但……
招凝忽而抬手,掌心靈力繚繞,一瞬暈開,竟強行裹挾而來一道劍鋒,并直直刺這片真空核心之。
忽而間,虛空一震,無形波瀾一圈一圈暈開,劍鋒尖端好似及到一點鋒芒,卻在此時,外圍所有殺機都向正中,一瞬即發,招凝耳朵微,在最近一圈劍鋒幾乎要寸毫之時,忽而瞬消失在原地。
而萬道殺機已發,勢不可止,便見所有劍鋒都齊齊刺向那點鋒芒之。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聲轟然巨響,只見那點鋒芒陡然開,肅殺之力強悍至極,形一圈橫向鋪開,瞬間清剿了四周所有劍鋒。
以陣心自而反毀殺陣,卻是前所未有。
崩碎的劍鋒化無數靈在空中灑落,整個空間變得靜而安全。
高空影,招凝緩緩飄下,靈吸附在袂間閃爍。
甫一落地,便見正中一道柱落下,一道長階緩緩下鋪,耳邊似聽見靡靡仙靈之樂。
招凝一步踏上長階,并未猶疑,直至踏長階最頂端,等待的卻不是靈山仙境。
而是一只龐大而兇惡的雙頭妖。
其形貌類犬,但周繚繞著如黑煙,它緩緩站起,高約有三四丈,兩只妖頭虎視眈眈地盯著招凝,邊涌出大片大片的口水,像是多年,如今終于等到味。
怪異而兇悍,但也不過是一只二階妖。
這便是通天梯第二層嗎?
甚至比通過第一層還要快而容易,不過纏斗數招,招凝落在遠,在雙頭妖嘶吼著奔來之時。
右手一展,剎月劍旋轉而現。
只一劍劈下,清如鋸,從妖兩頭中央斬。
下一刻,妖如分兩瓣,向兩側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