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就知道！劇的大旗還是要自己扛！

顧儀走到蕭衍側，扭頭看向趙婉，語含焦急道：“阿婉，是不是傷到腳了？

是不是站不起來了？”

蕭衍眼中疑一閃而過，看了一眼跌落在地的趙婉，終于認出了來。

是，當日桃園中的宮婢……

他轉而又看了一眼顧儀。

只是為何……顧儀總是對此宮婢格外在意……

趙婉聽見顧貴人的問話，囁嚅道：“回貴人，奴婢腳踝傷了。”

扶著泥地起，腳踝鈍痛，無力地跌坐了回去。

“奴婢，確實站不起來了……”

避過蕭衍審視的目，顧儀低頭嘆道：“陛下，這可如何是好？”

蕭衍心中古怪愈盛，向為首的幾個侍衛，目落到齊闖上。

齊闖會意，跪地，沉聲道：“臣背姑娘下山。”

蕭衍頷首。

齊闖數步過長階，停在趙婉面前，伏低，“姑娘可攀住在下的肩膀。”

趙婉面頰微熱，攀住齊闖的肩膀撐起，向蕭衍拜道：“陛下隆恩。”

又對齊闖，道，“多謝齊軍士。”

齊闖認出了，是昨夜溫泉池中見過的宮婢。

他避開眼，低聲道：“姑娘不必多禮。”

趙婉小心翼翼地趴到了他的背上。

于是，顧儀就見宮貴人乘轎，齊闖背著趙婉，往山下走去。

這個劇，怎麼說呢。

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蕭衍見顧儀神復雜地著一行人下山去，出聲道：“走罷，往山上行去。”

顧儀仰頭看那山頂似乎還有很遠，試探道：“陛下，今日是要登頂嗎？”

蕭衍：“既然來了，當是如此。”

顧儀微笑：“陛下英明！”

好吧……

蕭衍的步速很快，顧儀勉力跟上。

爬了一會兒，就把上的靛青斗篷掉。

蕭衍回頭看臉頰泛紅，悶頭爬山，問：“聽說你朝時去那溫泉池子了？”

顧儀抬頭看他停住腳步，面如常，似乎都沒有出汗。

“回陛下，臣妾確實去了，那池子甚妙！”

又想起了劇，勸道，“陛下也該去泡泡，疏筋解乏極好的！”

蕭衍“嗯”了一聲。

兩人在林道上站定，宮人遞上了水袋。

顧儀喝過一口，只覺頭清涼。

蕭衍見息稍定，又抬步往上走。

空中忽而傳來一聲鷹啼。

一只黑翅白頭鷹翱翔而過。

顧儀抬頭去看，只見那黑鷹俯沖而下，直朝蕭衍而去。

不道：“小心！”

而周圍的宮人卻沒有，只見那黑鷹臨近地面時，盤旋了一圈，停在了離蕭衍最近的樹上枝頭。

這時，顧儀才看清了它的鷹爪上綁著放置書信的竹筒。

蕭衍手解下竹筒，將其中的書信收懷中。

顧儀見那黑鷹振翅飛走了，而蕭衍看著，似乎是在等發問。

可顧儀懂得，不該問的不要問。

于是又做回了那一個盡職盡責的假笑孩。

蕭衍輕笑了一聲，抬步往上走。

一路拾級而上，爬了約莫一個多時辰，他們終于登上了烏山之巔。

正午太的金灑滿山頂。

顧儀出了一汗，神清氣爽。

看山下浮云聚散，投林地，綠意深深淺淺。

不由嘆道：“臣妾第一次來烏山別宮，沒想到景致真如傳聞，不勝收！”

蕭衍見掩映在青山之中的紅瓦屋檐。

烏山別宮。

他也是第一次來。

這里曾是太子衡的別院，他沒有資格踏足。

王敗寇，輸的人注定已是一抔黃土。

可贏的人到頭來又如何。

顧儀本能地到蕭衍上散發出的生人勿近的氣息，乖覺地閉上了。

隨行的侍衛和宮人都退到了數步之外，兩人站在山崖前吹著山風，站了好一會兒。

高貴公公假咳一聲，提著食盒，上前兩步，躬道：“皇上爬山也累了，要不用些點心？”

顧儀贊許地看了一眼高貴公公。

big膽！

高貴見皇帝回頭看來，他于是笑著說：“這食盒里是宮婕妤做得桂花糕，陛下嘗嘗？”

高貴說完就看向了顧儀。

顧儀心領神會，“瞧著就好吃，陛下試試？”

蕭衍捻起一塊嘗，“不錯。”

他轉向顧儀，“顧貴人也試試？”

顧儀大膽地手拿了一塊，“謝陛下賞賜。”

真吃了起來。

蕭衍見吃得心安理得，有些不快，“顧貴人中秋宮宴便無才藝可獻，來到別宮，也無功可表？”

顧儀咽下桂花糕，明白過來，這是到了同行競爭的關鍵時刻了。

“臣妾愚鈍，陛下所言甚是，臣妾一定自省已過，明日，明日就陪陛下玩棋戲？

送羹湯？

陛下吃什麼？

臣妾可以學。”

來烏山的中途，自請從皇輦下車已是怠慢，如今更有宮婕妤這種對比人在側，更顯得懈怠懶惰了。

況且，蕭衍的心最近應該也不好吧……

顧儀要在蕭衍的后宮立足，看得還是他的臉。

顧儀笑不齒，大膽道：“要不臣妾今晚就學著做個點心？”

蕭衍見湊過來，眼中滿是刻意的討好。

他手摘下發間不知何時落下的碎葉，“不上進。”

顧儀趕一表決心，“臣妾定當謹記陛下教誨，往后一定常醒吾！”

蕭衍冷笑一聲，往山下走去。

“下山吧。”

顧儀與高貴公公對視一眼，頓時有種惺惺惜惺惺之。

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皇帝心不好。

蕭狗子心不好。

下山比上山時快了許多。

趕在日落時分，眾人回到了軒宇閣前。

蕭衍沒說讓退下，顧儀就只能跟著他進了軒宇閣。

一眼就看見了書架上的大富豪，驚喜道：“陛下，把棋戲都帶來了？”

蕭衍看目一亮，提議道：“陪朕玩一把。”

顧儀點頭，“臣妾遵命。”

說實話，和桃夾下五子棋，連輸幾把，有點傷自尊，還是來屠新手。

蕭衍執起長衫戴翼蟬帽的小人兒，顧儀執起襦梳髻的小人兒。

豈料，蕭衍贏得十分順利。

不到半個時辰，顧儀輸得無分文。

顧儀：……扎心了！

蕭衍面稍霽，手指愉悅地敲擊著木盤，“顧貴人，承讓了。”

顧儀發現了，蕭衍顧貴人的時候，都是在不不地嘲諷。

稚！

顧儀臉上笑嘻嘻：“臣妾教了。”

蕭衍拍拍手，提膳宮人進閣中，開始擺膳。

顧儀乖覺地起，打算立到一邊伺候。

蕭衍好笑道：“坐下吧。”

站起來也不會伺候，站起來做什麼！

顧儀坐定，“謝陛下！”

落霞殿中，宮婕妤卻沒有用晚膳。

今日在皇帝面前，丟了個大臉！原本好好的賞景，都被糟蹋了！

氣惱地躺在榻上，春芽輕輕地給捶，“婕妤莫氣了，今日是意外，陛下自然不會怪罪婕妤，且說，婕妤腳踝剛好，不該那麼逞強的……”

宮婕妤翻了個，“此時不爭？

何時爭？

宮里人多，還有四妃頂在頭上，來到烏山，只有我與顧貴人兩人，我父乃是四品大員，豈是小小州知州可比的！孰料！”

春芽再勸，“陛下這次沒說來烏山避暑究竟是多長時間，婕妤莫要著急，往后時日，機會，多著呢！”

宮婕妤嘆了嘆，但愿如此。

眼掃過寢殿，沒有看見趙婉，便問：“阿婉人呢？”

春芽：“方才齊都統送回了殿后的小間，要奴婢去喚麼？”

宮婕妤搖頭，想到今日所幸是接住了自己，“不必了，今夜不用當值。”

殿后小間里，趙婉獨坐桌旁，用白紗層層裹住了自己腫脹的腳踝，看了一眼桌上留下的白玉瓷瓶。

齊闖方才留給的傷藥。

齊闖，齊威將軍的子，如今的軍都統。

原是太子衡的伴讀。

已經長了斂沉默的青年。

趙婉時見過他一面。

可惜，齊闖不記得了。

如同阿衍，似乎全然忘記了。

趙婉苦地笑了。

扶著木桌，試著一點一點地站起來。

明日還要當差，今夜或許能去泉中沐浴，好過刺骨的井水。

齊闖從落霞殿后出來，沿著朱漆宮墻，往宮后扎營的所而去。

“齊闖哥哥。”

后傳來一道音。

齊闖回頭看，蹙眉道：“桃夾。”

桃夾迎上前去，笑道：“齊闖哥哥，許久不見，人仿佛又黑了些。”

齊闖：“在外駐守，自然如此。”

桃夾出袖口的帕，“喏，我乘車時無聊繡的，送給齊闖哥哥。”

齊闖看那帕上繡著碧蓮，轉過視線，“兒家的東西，我不要。”

桃夾不滿道：“從前你訛我的東西，不是兒家的東西麼，與這帕有何區別？”

齊闖有些赧，“過去年無知。”

桃夾把帕收了回來，“你不要，我送給我們貴人！”

齊闖抬眼細看，“你為何要跟著顧貴人，原來的司苑司不好麼？”

桃夾歪頭，道：“司苑司有什麼好！整日花果蔬菜，無聊至極！我們貴人子好，又寵，才是好去！”

齊闖垂下眉眼，靜默片刻。

“你八歲進宮，如今已有十載，皆有品級，榮辱系于你自己上，可跟了顧貴人，你的榮辱系于他人上……”

他抬眼盯牢桃夾，緩緩地再問，“桃夾……你為何要跟著顧貴人？”

桃夾聞言，氣惱地拍了拍他前的銀甲，“齊闖哥哥兇我作甚！我不與你說了便是！”

說罷，轉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