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尋雪殿中，顧儀自然聽說了皇帝今夜召趙婉前去軒宇閣。

這……劇是接上了？

桃夾見茫然地瞪大眼睛，連聲勸道：“貴人莫急！區區一個才人，和貴人比起來，差了一大截呢！不過是圖個新鮮！”

趙婉于烏山別宮承寵，雖然地點從溫泉池子變為了軒宇閣，但劇點確實是接上了！

顧儀翕，卻不能發出聲音，晃了晃腦袋。

劇當然最重要！劇才是生死存亡之大事！

暗舒一口氣，“我知曉了，你……去書架上取本書來給我……”

桃夾立刻點頭，“貴人說得是！看書正解悶呢……”眼珠一轉，又想到了別的，“要不奴婢再給貴人找個稀奇件看看？

奴婢聽說，這烏山別宮的膳食坊的竹苑后，養了好些兔子，奴婢要不給貴人抱一只小兔子來賞玩？”

兔子？

顧儀不由嘆：“你也太神通廣大了，這烏山別宮里里外外這幾日都被你清了不？”

桃夾僵了片刻，才笑道：“貴人莫要打趣奴婢了！”

顧儀起，“那我們就去看看！”

天際黑，桃夾給顧儀披上一件竹青綢面斗篷，提著一盞宮燈行在前面引路。

穿過別宮，顧儀看到掩映在竹林之后的屋舍，灶臺正熱著，縷縷炊煙直升天際。

桃夾引著繞過竹林，“貴人隨奴婢看，兔舍在屋后呢。”

拐過幾道青瓦白墻，顧儀就看見一方草地上隔著四方柵欄，其中蹲著十數個雪白雪白的小兔子，每一只不過手掌大小。

蹦起來的時候，絨絨的尾高高低低。

聽到腳步聲，小兔子也不走遠，還蹦到了柵欄前，紛紛豎起了耳朵。

太萌了！

顧儀立刻蹲下去看小兔子。

桃夾見臉上又有了滿面，出手指隔著柵欄去小兔子，也笑道：“貴人仔細手，柵欄邊上還有蘿卜，貴人可以試著喂喂。”

顧儀轉頭看，柵欄邊上果真擺著一疊紅蘿卜。

取了一蘿卜去喂兔子。

*

酉時三刻，趙婉進到軒宇閣偏閣中，被人領著在花廳坐下。

一直坐到了戌時三刻，才有宮婢引去了偏閣之中的寢殿。

宮婢侍候沐浴過后，將帶到了殿中木榻安坐。

殿中的水滴滴答答，趙婉不知坐了多久，扭頭看時，已是亥時正。

的心跳隨之越來越快，撲通撲通，一聲又一聲。

手指微僵，趙婉輕輕了，到了掌心的細汗。

殿外傳來人聲。

“皇上駕到。”

趙婉慌忙起，跪地拜道：“參見陛下。”

蕭衍走到燈火通明的寢殿之中，看了一眼面前跪地的趙才人。

著一素，頭發已經披散開來。

“起來。”

趙婉抬頭，目撞進蕭衍一雙暗褐的琉璃眼，可他臉上不見欣喜，唯有冰冰冷冷的目審視著。

趙婉心中一跳，見他袍坐到了桌前的方凳上。

屏息凝神，前行兩步，問：“陛下，喝茶麼？”

蕭衍頷首。

趙婉提起茶壺，用盡全力氣克制，提壺的手才沒有抖。

蕭衍著茶盞，卻看了一眼雕花窗外。

窗外的侍從站在六方宮燈之下，影投照在窗花之上，暗影浮。

幾條影倏然晃，只見一道影忽然竄。

趙婉見眼前的蕭衍眼中微亮，角出個約笑意。

蕭衍坐定。

終于還是按捺不住了？

又要來老一套，頭疾？

他等著宮人拍門的聲響驟起，可是等了半刻，卻始終沒有聲音。

窗外的那一道燈影，忽而折返。

蕭衍皺眉，起，徑直走到殿前。

殿門拉開，外面是高貴公公詫異的神，“皇上，有何吩咐？”

“方才是何人來過？”

高貴公公懵了片刻，“無人來……啊……是馬的宮人來找奴才回稟明日啟程諸事，奴才已經打發他走了……”

蕭衍默立在殿門前，忍了片刻，才劈手奪過高貴手中捧著的斗篷，走出了軒宇閣偏閣。

高貴公公愈發迷茫，“陛下……”

他探往回看了看寢殿中的趙才人，見一臉煞白地立在屋中，無措地著皇帝離去的背影。

是不會伺候？

惹惱了陛下？

高貴不及多想，只得快步疾行跟上皇帝的腳步。

皇帝又回了軒宇閣原本的寢殿。

高貴公公第一次遇到此等狀，不清皇帝究竟是發脾氣，還是沒發脾氣。

若是發脾氣，也不，這究竟是為何發脾氣。

但高貴公公畢竟不是一般人，他臉上帶著笑，打了個千，“明日一早就要啟程，皇上還是早些安寢。”

蕭衍“嗯”了一聲。

高貴公公回，眼風一瞄，伺候梳洗的宮人端著托盤進到寢殿。

待到蕭衍躺下，高貴公公才從寢殿退了出來。

負責偏閣的宮人焦急地等在殿外，“高爺爺，這偏閣里的才人怎麼辦？”

高貴公公抬頭看皓月當空，時候不早了。

“能怎麼辦，伺候睡下唄。

明日一早都得按時啟程，若是耽誤了回程，你幾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宮人稱是，匆匆趕回了偏閣。

高貴公公立在原地，朝尋雪殿的方向了一眼。

一片漆黑。

*

卯時正，天還是黢黑，宮人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搬箱籠，架在車馬上。

顧儀被桃夾了起來。

“貴人，該起了，今日回京，耽誤不得。”

顧儀翻而起，幸而昨夜睡得早，起來也不是特別困。

輕輕地打了一個呵欠，桃夾掀開床帳，伺候梳洗。

“奴婢特意去膳房要了一罐醋酸梅，待會兒貴人若是坐車難了，就含一粒。”

顧儀一想到要坐馬車，苦哈哈地說：“早晨，就不用膳了，打包些零碎點心，了墊墊肚子就行。”

桃夾應聲而去。

還有一刻到辰時。

天終于蒙蒙亮，顧儀走到尋雪殿外，被清冷的山風一吹，打了個噴嚏。

桃夾給系上了斗篷的緞帶。

“貴人忍忍，到了車輦上就不冷了。”

顧儀往車輦而行，遠遠地看見蕭衍玄冠高豎，披青斗篷，站在寶頂馬車前。

加快了步伐，走到近，蹲福道：“問陛下安。”

蕭衍回頭掃過一眼，轉回了視線。

顧儀敏銳地覺自己是被無視了。

詢問的目向一旁立著的高貴公公，而高貴公公埋低了頭，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

顧儀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扭頭看見一個宮人領著趙婉往這邊行來。

于是又蹲福了一下，“那臣妾……先告退了……”

微微蹙眉，剛走了幾步，忍不住回又去看蕭衍，目剛好上他的目。

假笑孩的表還不及掛到臉上，蕭衍就漠然地轉開了視線。

顧儀：……

而趙婉同樣著青斗篷，走到了蕭衍邊。

顧儀轉開眼，開布幔上了車輦。

桃夾猶猶豫豫道：“貴人不覺得陛下惱了貴人嗎？”

我也這麼覺得啊，顧儀點點頭，出個苦笑，“但是我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桃夾大膽揣測：“莫非是為了趙才人？

是趙才人昨夜同陛下說了貴人的壞話？”

不會吧，人家小好端端談，為何要說壞話，并且捫心自問，自己對主，沒得說！

桃夾見表不信，又猜：“難道是陛下不滿趙才人，才把火撒在貴人上？”

這個好像有點靠譜。

絕帝王的線一聽就知道肯定不是一開始就一帆風順。

主角也要按照劇，作幾回。

可是都已經微笑著祝福他們，努力將存在降到最低了，為何還要被迫當工人。

一想到這里，顧儀就神懨懨地說：“算了，許是一陣吧，過一陣子，陛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