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里的景致,錦蕊十分悉。
在府中生活多年,前幾日還伺候杜云蘿回來拜年,這一回踏進來,卻一時有些張。
鋪子那里鬧得那般厲害,府里多人都得了信,紛紛打量錦蕊。
錦蕊深吸了一口氣,慢慢也就平靜下來了。
不怕,也不覺得理虧,只恨自個兒是花拳繡,打起人來不夠痛。
若是像穆連瀟練功時那般,出手的拳頭都帶著風,一定會讓金家那些人滿地找牙。
杜懷平不在書房里,留人給盛大管事傳話,讓錦蕊去院里給太太們說說明白,他一個大老爺們不管。
錦蕊畢竟是個丫鬟,又是姻親間打架,杜懷平不想理會,這也是理之中。
盛大管事進不了后院,送錦蕊到了二門上:“院里姑娘比我悉。”
錦蕊頷首,道:“薛家的手,我自會說明白,不會讓大管事難做的。”
“瞧姑娘說的,姑娘是姑邊的人,做事肯定有分寸。”盛大管事得了這句話,心里熨帖多了,他可不想跑跑就惹了一麻煩。
錦蕊先去了清暉園。
趙嬤嬤見了,一臉詫異:“姑讓你來帶話了?”
錦蕊搖了搖頭:“媽媽,太太在屋里嗎?奴婢有事要稟太太。”
趙嬤嬤領了進去,甄氏一邊摟著湉姐兒逗趣,一邊與唐氏說話,見錦蕊進來,亦是狐疑。
錦蕊上前,規規矩矩跪下了。
甄氏唬了一跳,唐氏是個通的,抱過了湉姐兒就先出去了。
“怎麼了?”甄氏上下看錦蕊,見神郁郁,平素梳理得整齊的頭發也有些松散,眼下更是有些青,“囡囡出了什麼狀況了?”
“夫人一切安好,”錦蕊解釋道,“是奴婢、奴婢求太太給奴婢家里做主。”
錦蕊是個靈巧的,從錦靈遇見薛瓶兒開始,仔仔細細把事說明白了。
從昨日到現在,才一日景,薛瓶兒遭的那些罪歷歷在目,錦蕊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眼淚噙不住,絮絮往下落。
偏是個倔的,即便是哭了,也還是清楚說下去。
“奴婢把金家人給打了,家里咽不下這口氣,瓶兒上的傷……”錦蕊咬咬牙,“這是把瓶兒往死里折騰啊,人都起熱了,要不是接回來了,金家還不給請大夫,若不是錦靈發現了,回頭真要給瓶兒去收尸了。太太,奴婢不能讓瓶兒活活被弄死啊,奴婢想求太太給個恩典,讓瓶兒和離歸家來。”
甄氏握著茶盞,許久沒有說話。
錦蕊是杜云蘿邊的人,的子如何,甄氏也是了的。
這麼些年了,甄氏似是沒見過錦蕊哭這個樣子過,相較于錦靈,錦蕊更傲氣些,不管背地里哭不哭,在人前總是抬著頭的。
不給自己丟人,不給主子丟人。
前一回因著花婆子的“半個主子”,錦蕊氣過恨過,卻也不像這次,傷心絕。
甄氏沒見過薛瓶兒,可府里剛及笄的小丫鬟們也不,各個都是青蔥水靈的。
就算不憐惜,也絕不對手傷害,甄氏聽著錦蕊的話,心里也的。
別說什麼主子、家生子,都是當娘的,怎麼會不明白?
姑娘嫁出去了,在婆家些冷言冷語的,那也沒什麼辦法,婆媳、妯娌相是門學問,不是各個都得好的,可牽扯上吞嫁妝、傷就不一樣了,誰家姑娘也不是送出去被人糟蹋的。
若是杜云茹和杜云蘿上帶傷……
甄氏非要跟親家拼命不可!
錦蕊是個擰的,薛四家的是前街上有名的暴脾氣,甄氏從邊人那兒聽了些傳聞的,這樣的母倆,沒把金家人打死就不錯了。
至于薛瓶兒,甄氏做不出看著繼續遭罪的事兒來。
再說了,杜云蘿那兒,肯定也是偏向錦蕊的,甄氏自然是偏向兒的。
“打了就打了吧,”甄氏清了清嗓子,吩咐趙嬤嬤道,“拿些活化瘀的藥材,先去薛家看看,余下事,我回頭跟二嫂說。”
錦蕊趕磕頭謝恩。
清楚甄氏的意思,只要薛瓶兒的確跟說的一樣傷重,后頭的事就不用錦蕊心了。
趙嬤嬤親自走的這一趟,還帶了府里供奉的一位醫婆。
進了前街,薛家打了金家的事兒也傳開了,無論抱著什麼心思,想來打聽一二的,見趙嬤嬤在,也都不敢放肆,只能忍著,背地里嘰嘰咕咕的。
錦靈開的門,請了人進去。
錦蕊低聲問錦靈:“瓶兒可醒了?”
“一刻鐘前醒過,我讓喝了藥,又睡了。”錦靈道。
趙嬤嬤見錦靈在這兒,心里確信了**分了,錦蕊原本就不是個胡鬧的人,錦靈更是穩妥了,不會胡生事。
待一看薛瓶兒,嗓子也有些酸了。
滴滴的姑娘,起熱燒得臉上通紅,都干了,醫婆替解看診的時候,薛瓶兒哼哼了兩聲,卻沒有醒。
領打開,口慘不忍睹,饒是醫婆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嘖了一聲。
不止是口,但凡人上能遭罪的地方,除了出來的臉蛋、小手、脖子,余下的都是一塌糊涂。
趙嬤嬤一時都不知道該念句佛號,還是破口大罵了。
醫婆帶了些化瘀的膏藥來,代錦蕊要每日給薛瓶兒抹上,又看了昨兒個大夫開的方子,提筆重新寫了方子。
趙嬤嬤和錦蕊又回到了府里。
甄氏聽了趙嬤嬤的話,起就去找苗氏。
杜家書香傳家,清正矜貴,雖不比百年族,但也仁厚踏實,對底下人有賞有罰,卻不折騰人。
也由不得家仆胡作非為。
苗氏這兩年歇了與妯娌們攀比的心思了,每日里的樂趣都是陪著潤哥兒耍玩,含飴弄孫,連夏老太太都反過來笑話。
聽了甄氏來意,苗氏怕嚇著孩子,讓夏安馨帶了潤哥兒回去,這才把心底的火氣一并撒出來。
“禽不如!”苗氏惡狠狠道,“我當老爺是個明白人,怎麼公中鋪子的掌柜挑了個這樣混賬的出來?仗著是老仆,有些面,連做人都不會了!杜家的面都這些人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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