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暖有了孕，蔣方氏心急火燎就來了。

一邁進屋里，見蔣玉暖有氣無力躺在榻子上，蔣方氏就急了：“你這孩子，人家當娘都歡天喜地的，你這苦兮兮的樣子算什麼回事？姑爺看見，還當你不想生！”

蔣玉暖一聽見蔣方氏的聲音就渾不自在，抬起頭來喚了一聲“母親”。

王嬤嬤趕忙替蔣玉暖說話：“是子骨不妥，要靜養。”

“就你氣！”蔣方氏冷哼一聲，末了倒是沒再嫌棄蔣玉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在榻子邊坐下，道，“十月懷胎，生了之后又要休養兩三個月，你別嫌棄我說話不中聽，你要不我心，這些話我還就不用講了。

前回你有孕的時候，姑爺都在北疆，你不給他安排個人，倒也不打，這一回，姑爺就在京里，你這麼個樣子能照顧得了姑爺？

選個合適的日子，把那兩個丫鬟開了臉，你這肚子是男是還不知道，要留個后手。

要不然，你再添個姐兒，再讓姑爺等五年？”

蔣玉暖聞言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好不容易懷上了，蔣方氏一來又是舊調重彈。

咬著牙，問道：“到底我是您兒，還是那兩個丫鬟是？”

“怎麼說話的？”蔣方氏的臉拉得老長，“你要不是我兒，我管你這些事？年紀輕輕就不聽過來人的話，以后有你哭的時候！”

蔣方氏一面說，一面又要手去蔣玉暖的腦門，念著懷著孕，到底還是忍住了。

站起來，蔣方氏低了聲音，鄭重道：“行了，你不聽，我還懶得來講，我先回去了，你自個兒機靈些吧。”

放下了話，蔣方氏轉頭就走。

王嬤嬤戰戰兢兢送了人出去，等轉回來一看，蔣玉暖的臉上全是淚水。

“！”王嬤嬤趕掏出帕子給抹淚，“太太就是這麼個脾氣，您與計較什麼？說的，您不聽就是了。二爺待您這般好，等他知道了喜事，肯定高興壞了。太太說的那些，二爺沒那個心思，您也不用管的。”

蔣玉暖咬著下，沒說話。

曉得不用管，可心里的委屈就是一陣一陣的，忍都忍不住了。

蔣玉暖哭了，那兩個陪嫁丫鬟倒是歡喜，湊在一塊說話，盤算著有什麼好日子。

穆連誠是中午時候回來的，原本還有些事，可一聽說了，就一刻也等不得，急匆匆趕回來了。

他走得飛快，毫不掩飾臉上的歡喜神，無論是誰，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二爺是打心眼里高興的。

蘭在大廚房里遇見了白果。

廚房里的娘子打趣道：“果真是有了喜事，走路都生風了，平日里見你來取午飯，可沒什麼笑容。”

“我們有喜了，我們底下人能不高興嘛，”白果莞爾，“剛才爺回來，就差抱著轉上兩圈了，手一揮，就添了賞銀，我們尚欣院里當差的各個有份。”

白果聲音清脆，說得又是喜事，逗得廚房里人人都笑了。

“那敢好，”娘子道，“二爺只一個娢姐兒，又要添個小的，我剛才見到二爺了，那喜悅的勁兒，我隔著大老遠都能看出來。”

“可不是！”白果咯咯直笑，等娘子裝好了食盒，腳步輕快地走了。

蘭的眼神追著白果，面無表接過了韶熙園的午飯。

娘子轉頭來問：“蘭姑娘，夫人何時也再添一個呀？廚房里的湯沒準備呢。”

蘭皺眉，一言不發就走了。

娘子莫名，手肘撞了撞邊的婆子：“怎麼回事？”

“許是臊得慌了吧？人家還是個小丫鬟哩，哪里跟你一樣。”婆子道。

娘子撇撇，哼道：“害臊？不像！那張臉啊，一點沒紅，倒是黑了，怪氣！”

韶熙園里擺了飯，杜云蘿看著忙碌的錦蕊，道：“今日你當值？”

“原本該是蘭來伺候的，”錦蕊手上不停，里道，“可似是不太舒服，奴婢讓先去屋里歇一歇，免得手腳的。”

等屋里撤了桌，錦蕊退出來，一眼就瞧見錦嵐站在廡廊下，低聲與古福來家的說著什麼。

錦嵐也瞧見了，沖努了努，比劃著蘭住的屋子的方向。

“怎麼了？”錦蕊上前去，低聲詢問。

“不是說不舒服嗎？”錦嵐撇，“想著還未用午飯，便收拾了一些給送去，哪知道屋里本就沒人。”

錦蕊怔了怔，是瞧著蘭進了屋里的，怎麼又沒人了？

蘭大抵是心向二房，只是錦蕊至今都沒弄明白，所謂的蘭的心上人到底是誰。

略一思忖，錦蕊便讓錦嵐和古福來家的去園子里尋一尋，只要尋到就好，不要打草驚蛇。

錦嵐應聲去了。

定遠侯府說小是真不小，夏日里炎熱，走得一是汗，幾乎要放棄尋找的時候，才找到了蘭影。

蘭站在一游廊下，背靠著墻，面無表，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錦嵐沒有過去，等了大抵有一刻鐘，蘭才離開了。

目所及之，再無蘭影，錦嵐走到之前蘭站的地方，前后看了看，一時沒察覺出什麼端倪。

靜下心來，想了又想，轉過花窗著廡廊后頭，錦嵐茅塞頓開。

花窗后，遠遠的，能看見尚欣院。斜角遠的小道，是尚欣院去風毓院的捷徑。

錦嵐回稟了錦蕊。

錦蕊瞪大了眼睛，良久又嘆息一聲，進屋里去尋杜云蘿了。

“夫人，”錦蕊附耳與杜云蘿道，“蘭心里存著的，許是二爺。”

杜云蘿的眉心擰了擰：“二伯？”

蘭思慕的竟然是穆連誠……

意外之余，又覺得不難理解，只是穆連誠對蔣玉暖是一片真心實意，蘭的這份思慕，只是一廂愿罷了。

而且，是穆連誠本不知的一廂愿。

杜云蘿不敢說十分了解穆連誠，但唯有一樣，不會錯看。

穆連誠不會利用蘭的兒心思，讓在韶熙園里做“應”的，不是他良善，不喜擺弄人心，而是他怕蔣玉暖知，怕蔣玉暖多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