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箏張開滿是春意的眸子,怔住了。
陸筠想要個答案。
可又怕迫得太。
下埋在發間,悶聲道:“不要,以后再答也。”
“不。”明箏道。
臉頰靠在涼的枕套上。
滾熱的得到一片刻的松緩。
“我的意思是,不必等以后。”有點急切的解釋,適才那個“不”字實在容易引起太大的誤會。
陸筠笑了笑,俯親了親的眼角。“嗯,所以……?”
“我對您……”避著他的盯視,紅著臉認真地解釋,“對您是傾慕的,喜……喜歡的。”
陸筠閉了閉眼,把這句淡淡的喜歡記下。記住此刻的表,繼續這把聲音,記住這一聲喜歡。
哪怕他問的是不。答的是喜歡。
喜歡也很好。
他已知足。
收臂膀,把擁得更了。
明箏被調換了位置,無助地伏在上。
天微淡,云霞如霧,隔簾也只瞧見一片混沌的模糊。最好看的景致在他眼底。
慵懶地靠坐在枕上將扶穩,明箏為掩住自己不得已朝他傾去,抱住他的肩膊。
“侯爺……”
無助地喊他,從沒試過如此。
陸筠著披散在背、茂的頭發,“別怕。”
他聲音暗啞,微瞇著眸子打量。
“你既說喜歡,明箏,這輩子不能反悔的了。”他掌心扣在腰,手收了,將死死定在上面。
明箏以為已歷過了最狂猛的風雨。原來不是。
小舟顛簸在無邊無際的海上,沉無休。打來的巨浪將那舟子卷起又覆滅,它如一葉飄搖,在可怖的海上打著旋兒,行進不得,風雨太猛烈,它早就失了航向,只能隨波逐流,被一重又一重的浪頭拋高又下沉。
等海面上的風雨止息,天也亮了。
明箏頭一次沒能按時起。
偎在陸筠的臂彎中,睡得很沉。
他卻半點睡意也無。
月余殫竭慮,便是深夜也只是淺眠,有時甚至只是一陣風拂過,也能讓他握住刀柄驚醒。
這會兒是在自己的地方,守衛重重,他原該沉沉睡個好覺。
可他舍不得。
近距離打量著妻子,指尖在鬢發旁,虛虛描過曼妙的廓。
生得極。從頭回隔墻瞧見時,他就覺得驚艷。
還記得那回在樹下秋千時的笑容,面瑩潤如玉,揚起長眉,笑得那般無憂無慮,他當時便想:真好,這一定是個沒經過任何苦難的姑娘。
這樣麗的人,又有什麼人舍得吃半點苦呢?可他到底是錯了。
過往煙云皆散,余下的日子里由他來護呵寵。平的傷,藉的痛,補償過的苦楚。
這一個月來,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也不過為此。還沒跟著他過過幾天好日子,他死不得。
他有責任讓幸福。
必須幸福。
午后明箏才起,在家時尚不曾如此,遑論出嫁后。但沒人來指摘的“無狀”,連趙嬤嬤也未曾勸上半句。都知夫妻倆相聚一場不容易,幾經生死考驗,歷盡艱難險阻才得重逢。
陸筠穿戴整齊從外走進來,開帳幕一角,讓明的線滲,“醒了麼?吃過飯,咱們回明府?”
明家暗中派人找尋他的行蹤,試圖營救,對明思海,該有個代。
明箏也想到這一重,他說的是“回”明府,驀然覺著有些窩心。輕挽長發,探出一只雪白的玉臂,“什麼時辰了?”
聲音里還有疲倦的慵懶。
陸筠笑了下,“還早,別急。睡足了麼?若還覺著累,再躺一會兒。”
他聲音溫如水,低沉醇厚的嗓音熨帖著的耳朵,連一聲一都是人心悸的激。
臉微微紅,斂住襟帶起,不等出帳子,就被陸筠撈過抱了起來。
坐在他繡云紋的錦服上,有些窘,侍人們就在外間,門虛掩著,珠簾也遮不住什麼。
只在腮邊落了一吻,不等劇烈掙扎,他就松了手,俯將腳踏上擺著的繡鞋拾起一只,握住的腳踝,替穿妥。
瑗華一進來,就飛速逃進了凈房。
等夫妻倆用過飯出來,未時已過半,先在上院請了安出來,乘上車陸筠才問,“這些日子,家里可還平靜?”
問的是老太君,他向知祖母為人嚴肅,怕委屈。
明箏笑了笑,“都好,祖母還常賞我點心吃。”笑得明快,讓他也跟著到染。其實上午家里已有人向他回報過,他知道付出了很多,聽親口說一切都好,他才覺得真正安心。
陸筠攬住,輕聲在耳畔道:“謝謝。”
明箏覺得他未免太鄭重。他們是一家人,而有些事是為晚輩應當承的。但他不這樣認為,他是承的,知道做這一切都是為著他。縱使的來得遲了十年,為他付出的犧牲也并不。
瞧抿含笑,他注意到施了淡朱口脂的。
瓷白的襯著這樣一張小巧可人的。
他眸深了,垂頭吻去。
輕輕合,分開。再附上。
仰頭閉上眼,陸筠發覺了的縱容。
他也便不再客氣。
明箏被抱起來,側坐在他膝頭,被他勾住下,纏吻在一。
外頭風聲呼嘯而過,吹得窗簾烈烈作響。車子在行進中晃著,里溫暖如春。
前方就是明府,明箏費力從他上爬下來,翻出小鏡子打量自己的模樣。
桃花泛水,杏眼橫波,釵環尚還齊整,脂全都了。
用帕子沾了茶水,抹干凈溢在下上的淡紅印子,一垂眼瞧見敞開的領子深有朵鮮艷的梅花。
忙把領子平整,心虛的掩住襟。
陸筠瞧見的小作,靠在車壁上抿笑了笑。
陸筠去了前院,和明思海代這一路的況。
明箏被簇擁在百景閣南窗下的大炕上,每個人都帶著笑,心里發虛,不時掩一掩領口。
婦人們的話題從陸筠說到老太君,說到后宮,半晌才散。
揮退了其余人等,明太太邊兒只余下明箏和林氏,明太太打個眼,林氏起去把門閉了。
明箏心知有事,不免鄭重起來。
明太太嘆了口氣,“前些日子你憂心侯爺,難免心煩,不敢說與你知道,怕你更。”
明箏抿抿,見從炕褥下出幾封信箋。
“李大已送了十幾回拜帖和書信,依著我的意思,該打出去,死了這條心。先前當真攆了幾回,后來索親自來,瘦得一把骨頭,迎風站在咱們門前哭。”
明太太說得氣惱,把信摔在案上。“梁家一個兩個都是這麼不要臉!”
“娘人攆,摔跪在石道上連臉面都不要。”林氏續道,“旁邊有人經過指指點點,娘還是怕,怕傳出去影響了你的名聲。”
依著明太太的脾氣,怕是沒回絕,什麼難聽話難看事也不怕做,當娘的豈會不考量兒的幸福?嫁了侯爺還跟從前的大姑子有牽扯,陸家會怎麼想?
可這世道人言可畏,那李大誠心豁了臉面給難堪,若是鬧得大了,反倒傳揚出去,明箏的立場更難。
作者有話要說:晚八點還有一更,有時候會延遲個十來分鐘,八點十五看應該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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