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方才那人就是朝你這方向逃了！有無刺客，不是你說了算！”一名穿著武將袍的中年男子撥開帶刀的士卒，趾高氣昂地站在薑麵前，虛著眼打量著。

此人眼，還真是冤家路窄。

薑暗自冷笑：這人不正是當初冤枉謀害阮玉的孫史麽？當初阮玉之案移大理寺後，他應是得了不好，與大理寺、薛家狼狽為，臨時翻供毀了不重要證據，致使薛睿逍遙法外、阮玉蒙冤至今！

孫史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麽，瞇了瞇眼，‘嘶’了一聲道：“麵，你是……？”

“在下不才，乃原國子監學生、今殿試新進探花，薑。”說罷，薑拱手一揖。

孫史長長地‘哦’了一聲。他轉眼珠，忽而道：“既是‘人’，本更得好好查一查了！”說罷，他一揮手示意道，“進去搜！”

“慢著！”薑籠著袖子站立，雖量小，氣勢卻毫不落下風，不疾不徐道，“搜房可以，不知大人是否有搜查及逮捕的文書？若無，則是私闖民宅。當然，大人執法京師多年，護一方平安，這點小規矩定是懂的。”

“你一介流，若非聖上開恩為你破了先例，就憑你也敢妄稱探花與本這般說話？”孫史冷冷一笑，“非常況當非常置，捉拿賊人要！若是除了什麽差池，本唯你是問！搜！”

孫史不吃，手下的士卒更是狐假虎威，蜂擁而進。

薑被他們至一旁，目涼了涼，不自覺將握著酒壇碎片的手藏至後，用力一劃。

“大人！這裏有跡！”

隨著一名士卒的驚呼，孫史朝薑一瞥，出了‘果然如此’的神，冷嗤道：“薑探花如何解釋？”

薑麵不，將藏在後的手出來，攤開手掌，出掌心一道新鮮的傷口。失去了手指的按，掌心霎時流不止，珠順著指一顆一顆墜在地上。

“方才不是同大人說了麽？在下喝酒喝多了，不慎跌倒，酒壇摔碎，碎片就紮進了在下的掌心，故而流不止，滴在了階前。”

孫史狐疑，按著刀跑到院中一看，地上果然有隻跌碎的酒壇，鋒利的碎片濺得到都是。

他一時無言，按著刀在院踱了一圈，仿佛要找回些許麵子似的，朝薑的寢房了一眼，剛要下令，薑便用袖子按著傷緩緩笑道：“史大人夜闖閨房，傳出去怕是有損清譽罷？我倒是不在意什麽名聲，可大人就不一樣了，須知流言猛於虎呢。再有，即便是反賊藏在我屋中，您靜這般大，他還會傻傻地在房中束手就擒？依我拙見，大人還是速去別看看，興許還能查到刺客行蹤！”

說得有理有據，孫史自是理虧，遲疑片刻，終是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如此，便打擾薑探花了。”說罷，他一揮手，喝道，“走！去西街看看！”

眾人撤出，火遠去，確定屋外無人了，薑才關了門，靠著門栓深吸一口氣，朝屋跑去。

推開寢房的門扉，燭臺暈昏黃，屋影影綽綽、靜謐非常，而門後早沒了苻離的影，唯有星星點點的幾顆珠落在地上，像是悄然綻放的紅梅。

薑在屋搜尋了一番，甚至連床下都看了個遍，也並未發現苻離。

四周悄靜，扶著案幾緩緩坐下，連掌心的疼痛也無暇顧及，茫然地想：他這是走了？

怎麽就這麽倔！了那麽重的傷也不願停留片刻，若是再撞上孫史那般聞風而的食腐豺狼，又該如何？

不過此事說來也蹊蹺，苻離是去滁州查案，又怎會遭人追殺？若是了某些權貴的利益招來殺之禍，倒也不無可能，隻是為何孫史也參與了其中？

心中迷霧重重，又加之掛念苻離的安危，薑沒了睡意，在案幾旁聽更聲聲，獨坐到天微明才伏在案幾上睡去。

睡得不甚安穩，腦中全是怪陸離的夢境，又因清晨寒冷而寒氣肺，止不住咳了幾聲。正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門扉傳來細微的聲響，接著，一張的薄毯輕輕落在了自己的肩頭。

薑瞬間就驚醒了，下意識喊道：“苻離！”

視線模糊，麵前站著個人，正維持著躬給披毯子的姿勢。似乎沒料到會突然醒來，那人頓了頓，才輕聲道：“為何不去榻上睡？”

悉的嗓音，薑渙散的視線漸漸清明，緩緩出一手試探般拉住他的袖，啞聲問道：“昨夜……為何不辭而別？”

嗓音嘶啞，明顯是著了涼。苻離穿著一幹淨整潔的束袖武袍，全然不似昨夜狼狽，旋坐在側道：“孫史在你的門外留了眼線，一旦我留下，勢必會事發而連累於你。”說罷，他拉起薑的手，著掌心皮翻卷的傷痕，擰眉道，“以後不必為我傷了自己，也不必為我出頭，凡事以保全你自己的命為重……”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麽？難道你這般冒險傷，我就不會心疼？”

會試、殿試、探花、苻離查案遭一路追殺……

最近發生的種種事太過曲折心驚，薑一夜的擔心憂慮如洪水決堤，著苻離道：“不是說錦衛鎮守京師位高權重，是最安全、最令人豔羨的職位麽？為何你卻會頻頻遇險？”

眼裏有，卻無往常慣有的笑意。苻離心中一疼，垂下眼瞼道：“我給你包紮傷口。”

他還是這樣，一遇到不願回答的問題便岔開話題。薑回手，憋了半晌才歎道，“我的傷無礙，倒是你……”

“我已上藥包紮，已經不大疼了。”見薑投來狐疑的目，他認真道，“真的。”

尋來了藥箱，苻離先是用燙過的棉布給薑清理傷口，繼而塗藥消炎，撒上藥，再細心地纏好繃帶。中途薑疼，幾番想要收回手，苻離便低聲安道：“忍忍，過會兒就好了。”

他一向清高倨傲，極有這般低聲下氣服侍人的模樣，薑心中的擔憂和氣悶消散了些許，著掌心包紮齊整的繃帶道：“在滁州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會有人追殺你？”

“近來滁州一帶私鹽買賣泛濫，我奉命前去查探。”晨破曉，點亮了一室昏暗，苻離麵清冷，平淡地道出一個驚天，“期間截獲滁州知州與大理寺卿的信，才知私鹽一案與大理寺卿有勾結。”

大理寺卿是薛家的黨羽，當初薛睿犯事，便是由大理寺卿改判下去的。

一個小小的滁州背後站的是哪家後臺，已是不言而喻，也難怪他們狗急跳牆拚了命也要取苻離命。

“傷人、私鹽，滁州知府、巡城史、大理寺、刑部……還有什麽是薛家及不到的？”原來，暴在薑麵前的隻是薛家黑暗的冰山一角，而冰層之下，是無盡的罪惡深淵。

“與其盼著你快些升為千戶，著飛魚服、配繡春刀，我更希你能平安活著。”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番歎氣了，側首著苻離廓分明的臉頰，悶悶道，“別看我平日玩世不恭，可一見你流，我這心就像是刀紮一樣疼，半分笑都不出來。”

紅日初升，衝破黑暗的桎梏，和的淺金從窗邊灑，薑低低道：“所以，小苻大人要好好保重。我喜歡笑，不喜歡你傷。”

“……好。”不顧上傷重，苻離地回擁住，恨不得將融自己的骨中，再不分離。

兩人靜靜相擁，各自思緒難平。

“阿……”苻離忽然打破沉靜。

“……”

薑渾一，猛地抬起頭來道：“你方才……喚我什麽？”

苻離卻是不願重複了，隻道：“過兩日新科進士簪花遊街，不許你接別人遞來的花和帕子。”

薑還沉浸在苻離那一聲親昵的稱呼中，一時沒反應過來，笑著問：“為何？”┆┆思┆┆兔┆┆在┆┆線┆┆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苻離：都‘阿’了，四舍五就是‘娘子’了呀！

第71章

弘昌十七年四月初,禮部在宮中主持瓊林宴,宴請一甲三名及諸位進士。

暮春夏初接之際,殘紅還未褪盡，綠意已經漸濃，藕池中的荷葉嶄頭角，漸漸舒展開了的葉尖。瓊林宴說是宴會,倒更像是士子初仕途的第一場社,其中達顯貴有潛力的後生——或拉攏陣營,亦或是有意結親。

宴席的最西端遠遠的擺了七八張小案幾，座的是兩名年的公主及朝中未婚的貴，俱是穿著鮮妍的裳、描著最巧的妝容，以團扇遮麵，湊在一塊笑盈盈地觀著年輕英俊的文武狀元及進士。

礙眼的，裏頭居然有花孔雀似的薛晚晴。

薑穿著深藍圓領的大袖袍,頭戴垂翼烏紗帽,帽簷有太子賞賜下來的銀葉絨花,深青腰帶，皂靴,幹淨利落,乍一看還真分不清是位英氣的子還是過於俏的年。薛晚晴旁邊，有位容貌溫婉的淺黃衫一直用眼睛瞄薑，想必是某位不知的家小姐將當做俏郎君了，正暗送秋波呢！

可惜自己終究不是男兒，為了避免對方一腔芳心錯許,薑隻好起離席，準備去找程溫談談。

阮玉曾經周濟過程家，若程溫念及舊，肯用賜金牌為阮玉翻案，那事就會好辦許多……不過，這隻是薑的一點期而已，畢竟如此一來，程溫勢必會與薛家樹敵而影響仕途升遷，沒有理由要求程溫必須幫這個忙。

如此想著，穿過香鬢影、觥籌錯的人群，在文華殿門外的海棠樹下見到了周轉在朝中眾臣之間的簪花狀元——程溫。

他真的很不一樣了，仿佛胎換骨般的變化。從前在國子監，程溫因穿著寒酸著實算不上英俊，最多隻能說是‘相貌溫和’，可當他穿著這鮮妍的狀元袍，直背脊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有意求親的眾臣之間時，薑才忽的發現他的氣質有些許陌生……

仿佛更沉穩，也更耀眼，隻是角得謙遜的笑容不曾到達眼底，陌生到人猜不他心中的想法。

他耐心地同每一位朝寒暄，沒有看見久久佇立在道旁宮牆下的薑。

那麽多人圍著程溫，薑也沒法同他商議，站了一會兒便轉離去。誰知一回頭，便見由兩名侍護送而來的太子朱文禮。

薑忙退至一旁行禮。

朱文禮也瞧見了，肅然的麵上有了些許笑意，單手虛扶，示意起道：“你穿上這裳，倒也像模像樣。”

薑直起，笑道：“臣就當殿下是在誇臣了。”

朱文禮搖了搖頭，似是無奈道：“瓊林宴，別人都是忙著結權貴，你怎的獨自跑這兒來了？”

“散心。”和煦，薑瞇了瞇眼，“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