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與皇後平起平坐。之後沒有兩年,皇帝竟妄圖立劉貴妃之子朱文煜為儲,未果,迫於群臣進諫的力改立皇後之子朱文禮為東宮太子。
朱文禮知道自己不父皇待見,卻未曾想到臨死之際,父皇心心念念的依然是自己那個不的二皇兄。
夜越發深沉,更聲聲,朱文禮著榻上行將就木的皇帝,輕聲道:“這萬裏江山的擔子太重了,二皇兄承不起,您若是真的他,便不該讓他坐上金鑾殿上那孤家寡人的位置。更何況,二皇兄日日在您跟前侍奉湯藥,又招納士為您煉丹,您是否想過丹藥的劑量出現問題,興許與他有關?”
皇帝渾濁的眼睛隻是直勾勾的著帳頂,幹枯的眼皮了,微抖,卻沒有出聲。
“原來,您一直都知道二皇兄在您的丹藥中了手腳。”頓了頓,朱文禮的目變得悲憫起來,複雜道,“您竟是……疼他至此。”
老皇帝的結從薄薄的幹皮下凸起,上下滾一番,如涸澤之魚張開,蠕,發出細微的氣音,似乎在說著什麽。
朱文禮附耳過去,聽到他氣若遊地說:“朕隻是,將……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
原以為自己早看開一切,不在意得失,可聽到皇帝的這句話時,他的心仍是如刀絞般難,幾不過氣來。
“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朱文禮重複著這句話,眼眶漸漸泛起了紅。
他維持這附耳的姿勢沒,直到耳畔的呼吸聲漸漸衰竭、停止,直到老皇帝枯睜的眼睛漸漸閉合,頭無力地歪向一邊……朱文禮眼眶中的淚水才抑製不住地落下來。
皇後和太子妃趕到時,隻看到空的大殿燈火寂寥,明黃的帷幔如招魂幡滾,而朱文禮雙肩唞,似是挽留什麽般攥著皇帝變得冰冷的枯手,哽聲道:“兒臣究竟做錯了什麽,父皇?為何直到這一刻,您仍是要字字如刀,傷我至此?”
父子冷淡二十餘年,直到此時,朱文禮才有機會像個普通孩子一樣牽一牽父親的手,盡管這個父親隻是視他為工、為恥辱。
“皇上駕崩……”張皇後長發披散,怔怔地著殿,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唞,吩咐道,“鳴喪鍾。”待到最後一個字落下,眼淚也隨之下來。
二十餘年的夫妻分,二十餘年的相看兩生厭,終是走到了盡頭。
在侍一聲高過一聲的‘皇上駕崩’聲中,鄔蘇月悄聲走過去,跪在朱文禮側,輕輕將朱文禮攥的手掰開。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陪伴朱文禮,直到天明。
喪鍾長鳴,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西方的夜仍然如墨般濃重,而東方已是一線微白,曠遠的應天府城郭之中,平民披駐足,向皇宮喪鍾傳來的方向;而文武百及京中小吏則換上服,叩首流涕……
國中大喪,休朝一月。
國喪之中,不需上朝,薑便告假同爹娘去了一趟臨洮府,拜見外祖父陸雲笙。自從朔州一別後,雖然薑每年與陸老保持書信往來,但像這樣全家出探親的,還是頭一遭,不免有些張。
原本苻離要護送他們北上,無奈先帝喪期,除了喪事、出殯等諸多事宜需要錦衛辦把守之外,還需負責扶持新帝登基、肩負穩固朝堂之重任,實在是不開,故而隻得作罷。
幾經顛簸到了臨洮府陸家門外,薑夫人倒是比薑更張,袖中的十指一直絞在一起,時不時詢問薑和薑韞川是否有失儀之,直至確定萬無一失了,方叩響陸府的大門。
果不其然被拒之門外。
還好薑早有準備,想了個迂回的法子,對前來開門的陸家子弟道:“勞煩小兄弟通傳陸老一聲,就說應天府翰林院編修薑奉旨修補大同府址書卷,前來請教陸老,盼求一見!”
一聽是翰林院的人,陸家子弟打量著穿襖的薑,將信將疑道:“還請閣下稍等片刻。”
那年的陸家子弟進門通傳,不稍片刻又領命回來,開門道:“先生同意了,請閣下隨我移步雅廳。”
薑夫人大喜過,忙與夫君邁步跟上,誰知連臺階都沒上,又被攔在門外。那陸家子弟與陸老如出一轍的古板,橫手攔住夫妻倆的去路,肅然道:“先生說了,隻接待薑編修一人,還請二位止步!”
“這……”薑夫人剛浮上的笑意化作擔憂,側首了薑韞川一眼。
薑韞川反手握住的指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之過急。
“阿娘,你隨阿爹先去馬車上避避寒,我先去探探外祖父的口風。”說罷,薑捧著書匣,笑著進了陸家的宅邸。
陸老門生眾多,故而府中設有寬敞的書館廳堂,進去可聞書聲瑯瑯。拐過假山池沼,穿過回廊,便到了待客的正廳,陸老須撐著拐杖坐於主席,雖須發皆白,卻仍神矍鑠,見到薑的第一句便是哼了聲,不怒自威道:“好好的姑娘家,學什麽男子朝為?多半又是薑家豎子的主意。”
“這您可冤枉阿爹了,仕是我自己的選擇。”薑捧著書匣躬,朗聲笑道,“學生薑,拜見陸老!”
陸雲笙麵稍霽,示意起來,問道:“大同府出土的那批古籍,是你在修複?”
薑對答道:“承蒙國子監岑冀、荀靖二位司業厚,《異人誌》和《風俗錄》三十七卷,由學生整理修複,並批注冊。”
陸雲笙胡須了,似乎又要說‘拋頭麵、不守規矩’了。然而沉默了半晌,他終是威儀道:“給老夫瞧瞧。”
薑自然雙手奉上。
陸雲笙略地翻看了兩眼,不置可否,隻拿出當世大儒的氣魄來,指點道:“先人的諸多言辭,與當世不同,不可妄自推測而草草批注,否則便是貽誤後人。”說著,他指點了點書中的某頁,沉聲道,“這幾不妥,老夫先給你查看一番,圈出存疑之,你後日再來取回修正。”
對待學問,陸雲笙一向是秉公無私的,薑教,忙道謝。
府中的學生前來奉茶,又悄聲退出。室茶香嫋嫋,薑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外祖父的神,笑著開口道:“其實此次除了我以外,還有兩人也……”
“不見。”陸雲笙的視線不曾離開書本,固執地打斷薑的話,“再替那不孝和豎子說話,老夫便連你也一同趕出陸府。”
“您老教訓的是!那陸寶苓也太不像話了,堂堂閨閣子,名門之後,居然和真心相的男子私奔了!”薑清了陸老的倔驢脾氣,便順著他斥道,“私奔也就罷了,薑韞川那豎子竟然還中了狀元,為清廉剛正,深民眾戴!那陸寶苓與薑韞川琴瑟和鳴,連半分委屈也不曾過!蒼天無眼,竟讓他們如此逍遙快活,實在太不像話了!”
“住口。”陸雲笙正道,“你爹娘的名字,豈是你這後輩能直呼的?”
“學生替您教訓那‘豎子’呢!太不像話了,您不見他們是應該的。”說著,薑向門外的天,故意拖長語調道,“不過您放心,外麵春寒料峭,滴水冰,便讓他們在風中凍個半天一夜的,給您消消氣才好。”
陸老翻書頁的手一頓。
“臨洮府真冷啊,這天是要下雪呢!”薑憋著笑,不住打量著陸老的神,故意用他能聽到的語調道,“我說讓他們多穿兩件,阿娘非是不聽,唯恐裳累贅,失了陸家人的麵……”
“這會兒想起自個兒是陸家人了?讓他們回去,別杵在門口丟人現眼。”陸老被吵得著實看不下去了,重重放下書卷,深陷的眼睛炯炯有神,半晌才聲道,“後天,你和他們一起來。”
“是!”薑喜笑開,一副謀得逞的狡黠樣。
陸雲笙何嚐又不知道是在激自己?隻是倔了二十年,門生滿天下,卻無一人可承歡膝下,終究是有些寂寥的。
“外祖父!”薑重新施禮,因太過開心一時快,說道,“您這心的格,倒是像極了您將來的外孫婿!”
“你定親了?”陸老準確地抓住了關鍵,當即抬首,一個眼刀甩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哼,豎子!你就這點誌向。”陸老的臉又倏地冷下來,道,“出去。”
於是薑被趕出來了,在陸府門外和薑家爹娘麵麵相覷。
好在陸老並未真正生氣,第三日依舊接見了薑一家,雖席間無話,但好歹比之前十數年不曾見麵要冰釋許多了。
闊別多年再次見到父親,陸寶苓難自,悄悄抹了兩次眼淚,陸雲笙見之,瞥眼冷聲道:“老夫還健在,好好的,哭甚?用膳。”
著麵前食案上的菜肴,每樣都是自己兒時最的菜式,陸寶苓又紅了眼眶,起再拜,長跪不起。
離開陸府已是七日之後。薑和薑韞川皆是朝中員,須得回京為先帝靈柩送行,順便準備新帝的登基大典,便辭別了陸老,趕回應天府中。
二月初一,芳菲初綻,薑風塵仆仆地推開長安街對麵的千戶府大門,朝正在院中練武的錦衛大人道:“伯英,我回來了!”
苻離手刀回,眼眸中的清冷被的笑暖化,仿佛連世界都亮堂起來。
第93章
二月二十,朱文禮登基為新帝,改年號為元順。
同月,督察院左僉都史程溫上書彈劾司禮監利用丹藥謀害先帝,很快,錦衛提審司禮監涉案太監,牽連出幕後主使,這下允王府和司禮監東窗事發,皆是卷謀害先帝的洪流之中。
三月初,新帝下詔:允王朱文煜因大肆招納方士,致使先帝服侍過量丹藥而暴斃,且挾令先帝篡改詔,德盡失,本該廢為庶人,然新帝念其多年手足分,隻將其降為郡王,流放贛州;其妻王妃李氏,以旁門左道蠱聖心,犯了謀逆大罪,按律當是死罪,念其懷六甲,故貶為庶人,與允王一同發配贛州清寺苦修,每日需誦經贖罪,非赦,不得出寺半步。
監送允王和李沉出城南下的,恰巧是苻離和程溫。
“貶為庶人……嗬嗬!”允王府,李沉一布裳,著七個多月的孕肚,麵蒼白地著院中來來往往封條的錦衛,忽的一笑,微紅著眼睛道,“苻離,程溫……數年同窗誼,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使得你們連孕婦也不放過,非要趕盡殺絕至此!”
李沉天生一張我見猶憐的臉,此時不施黛,倒更添幾分病態的。可誰又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弱柳扶風似的子,竟心如蛇蠍,不惜踩著眾人的鮮上位。
“錦衛隻是奉旨行事,但經過我手的案子,不會有一樁是冤案。”苻離麵不變,甚至連多一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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