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蔣維迅速回答,他認真地看著宿九州和王饕，重復了一遍：“我沒撿過一只手機。所以是有誰丟失了手機麼，在哪兒丟失的？在我去過的地方？”

　明亮的燈下，房間被翻得雜無章,但是男人的眼神很鎮定,他語氣鏗鏘有力,好像真的在陳述一個絕對無錯的事實。

　這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如果蔣維沒有拿走扎心者的手機，他有這樣的反應就非常合合理。而且他接著說道：“你們懷疑那個六級用戶走的不是《魚缸里的金魚》仿作,還認為我在什麼地方拿走了一只手機。這兩件事能讓你們聯系到一起，所以這是一起邏輯鏈事件，這個手機一定是和某個邏輯鏈事件有關，對吧。”

　蔣維思維敏捷,他是一個優秀的級用戶。

　“這些天我一共就和兩起邏輯事件扯上了關系，上個月的扎心者邏輯崩潰事件，以及之前的伊甸園連環食人案事件。這個手機是他們兩個人誰的嗎？”

　言兩語間，就猜出了大部分的真相。

　宿九州意味深長地笑了。

　從來沒有方實驗證明過邏輯鏈的升級速度和本的攻擊有關,但是大量的案例客觀標明,攻擊越強的邏輯鏈，越容易通過戰斗不斷升級。

　如果“畫師”是一條有攻擊的邏輯鏈，或許他不該至今還是級。

　然而。

　宿九州：“你很肯定，你沒有撿到過任何手機。”

　蔣維看向他：“我很肯定。”

　“壞了的手機碎片也沒有？”

　“沒有。”

　房間陷寂靜,兩位高級用戶無聲地著這位正直無辜的級用戶。他們沒有開口，蔣維的神卻更加堅定。他堅信自己是無辜的，也堅信自己絕不可能被無端冤枉。

　王饕痛惜道：“你為什麼要撒謊呢？！”

　蔣維目微：“王隊長,我沒有撒謊。”

　“好，那你可能確實沒撒謊，你是沒‘撿’到一只手機,你是‘’走了它。”

　“王隊……”

　“蔣維，扎心者邏輯風暴事件那天，你為什麼要去現場？”

　蔣維愣了下，他松了口氣：“看來那只手機是屬于扎心者的？王隊長，趙狠知道的，我當時去是幫著清理現場了。我就住在西山，發生了那麼大事，我一個級用戶當然要去看看，幫幫忙。”

　王饕冷酷得不為所：“你還有兩個很小的孩子。作為一個慈的父親，你會將兩個才幾歲大的孩子獨自丟在家里，深夜孤外出嗎？”

　“他們當時已經睡了，我也鎖好了門窗。如果僅僅是這樣，我真的太冤枉了。”

　王饕沉默片刻。“我以前從來沒發現，你這麼巧舌如簧。”

　蔣維：“我不接這樣無故的指責。”

　“B332-畫師，2011年出生，今年36歲。十年前結婚，次年生下一子，再過四年生下一。兩年前，和妻子和平離婚，目前帶著兩個孩子獨自定居中都西山。”王饕冷冷道，“從你的履歷來看，你沒做過任何違法的事。‘畫師’不有攻擊，你本就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販賣畫作足夠你供養家庭，你經常協助辦案，還有政府補。換做一天前，任誰說真誠溫和的畫師背后與其他用戶勾結，我王饕絕對不信。但是今天……”

　蔣維看著王饕。

　王饕也低頭注視他：“蔣維，夢想家升級了。”

　如同大地裂，級用戶的臉上出現了某種難以形容的表。但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將所有緒藏住。他鎮定沉著，仿若永遠不會搖，藏在袖下的手卻已經握拳。

　而這短暫半秒間的轉變，早已被宿九州和王饕捕眼中。

　深陷囹圄的背叛者卻還在茍延殘，蔣維深吸一口氣，道：“你是想讓夢想家來查看我的記憶？當然可以，我問心無愧！”

　“誰說要查看你的記憶？”男人沉穩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蔣維愣了。

　王饕：“就在你昏迷的時候，夢想家已經查看過所有曾經去過西山現場的人的記憶。清除小隊的所有隊員，委員會的部分員，甚至是我……蔣維，現在只剩下你了！”

　王饕痛心疾首道：“我從來沒想過，和扎心者私下勾結的那個用戶，居然是你！現在一切都合理了，為什麼在自己即將崩潰、于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扎心者哪里都不去，反而不遠千里地趕來中都，還在更半夜跑到西山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他來西山，是來找你的！

　“A08-伊甸園，在應到宿上校回到中都后，他立即轉移作案地點。明知自己即將被捕，還越半個城市來西山找你。他說你會很喜歡他的烤腸。為什麼？因為他也知道你的那些地下作，他不是來消滅目擊證人的，他是來故意找你的！

　“還有六級用戶上司謹。《魚缸里的金魚》？他如果真想要這幅畫，他有很多機會。宿上校和蕭矜予這段時間忙于調查伊甸園的食人案，幾乎沒有回過家。他一個六級用戶，為什麼非要你的這幅仿作，而不直接正品？因為上司謹或許也知道，你的背后藏著一個天大的，而這個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蔣維靜默地站在原地。

　王饕：“那這個到底是什麼？”

　……

　“爸爸。”

　“唔爸爸……”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只見房間的門口，兩個瘦小蒼白的孩子站在燈下，長長的影子落在地上，又小又可憐。

　王饕痛恨的表收斂起來。

　蔣維如夢初醒，過了幾秒才走上前，似乎想抱抱自己的孩子。

　但他被一只手攔住了。

　宿九州手，擋住了一個父親走向自己孩子的腳步。

　蔣維怔在原地。

　兩個孩子也傻傻地抬頭看著父親。

　俊的男人低頭著兩個孩子窄瘦的臉龐，莫名的，他說：“趙狠提過，你的兩個孩子很不好，經常發燒冒，你一個單父親天兩頭地醫院家里兩邊跑，很辛苦。所以……他們是得了什麼病？”

　孩擁有年人丟失的某種敏銳的知力，年紀稍長的男孩忽然將妹妹拉到自己后，一雙黑秋秋的大眼睛警惕地盯著這個剛剛才救了自己一家的叔叔。

　察覺到男孩對自己的敵意，宿九州挑挑眉，回首看向畫師。

　宿九州：“運氣這個東西真的很難說，有的人就是沒有覺醒邏輯鏈的天賦。伊甸園的運氣似乎好的，生了九個孩子，七個覺醒了邏輯鏈……

　“你呢？”

　蔣維了，卻說不出聲音。

　宿九州：“收納污染002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普通人被002的邏輯因子熏染，素質會強比正常人很多，很發燒生病。但如果這個邏輯因子的濃度超過某個限制，再加上常年被其捕獲，反而會導致狀況每況愈下。你不是污染002，你無法像它那樣準控制自己四散的邏輯因子，達一個完的平衡。如果你日復一日地將孩子捕獲進自己的邏輯鏈，讓他們每天承邏輯因子的沖襲，漸漸的，他們就越來越虛弱。”

　“不是的，我不可能傷害我的孩子，我沒有！”

　宿九州突然道：“這是他們無法覺醒邏輯鏈，如果可以呢？”

　蔣維倏然無言。

　宿九州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他們可以覺醒邏輯鏈，你就會像伊甸園那樣，把他們騙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悄無聲息地鑿開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審判之矛好像想起了什麼，他回頭看著兩個站在自己后的孩子。

　孩閃爍著迷茫的大眼睛。

　男孩死死咬著，倔強憤怒地瞪著他。

　『不許欺負我爸爸！』

　他在這樣說。

　殘忍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

　宿九州：“剛才你說你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說你知道，通過這種方式提升邏輯鏈，是需要傷害孩子的。扎心者就是從你這了解到這種特殊的升級方式的。”他沉思了下：“伊甸園不是，他是老用戶，他在你才十幾歲的時候就用這種方式升級過了。那時候你還不是用戶。所以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蔣維覺肩膀上沉重的巨石忽然消失了，他整個人一，但在快倒下時，他撐住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墻上掛著的一幅沒被上司謹翻的畫。

　那是一幅紅的畫。

　凌無章的筆用各種鮮艷的紅勾勒出象派的線條形狀，這線條生而尖銳，每一筆都從四周落向中央，像一鋒利的矛，進畫的正中央，扎穿它的心臟。

　所有混的落筆匯聚在一起，卻在曲線的終章形一朵完整的薔薇。

　王饕走上前，取下這幅無人問津的畫。他翻到背面，看見了落款和名字。

　“《與花》，蔣維，2043年9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