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太高了吧

公社離婚手續簡單。

主要就是開一個離婚證明信,再將梁冬荷母三個的戶口從高家轉出來，轉到梁家那里,然后再更新一下兩家各自的戶口簿子。

至于離婚證公社里還不能辦,想要的話就是拿著開的離婚證明信，回頭自己去縣里申請一個。

不過辦遷戶手續的時候張主任發現了個問題。

他道：“咦，老支書,梁冬荷同志原來并不是你們家戶口本上的啊,這里沒有遷出記錄。”

“這是我侄，”

梁老爹道,“其實小時候就已經過繼了,我們養著的,以前覺得也沒必要麻煩,戶口就一直落在爸媽那里,這回遷回來,就索落我們家戶口上了。”

“原來是這樣，”

張主任就隨口一問道，“那親爸媽那邊都說好了？”

雖然梁冬荷同志已經是一個年婦,但這樣遷戶口總要據。

梁老爹看向梁冬荷的兩個親兄弟梁進志梁進木。

老大梁進志就忙道：“說好了說好了,我們家小時候窮,養不活我妹,我妹小時候就是在大伯家養著的,只是都是一家人，就沒來特意遷什麼戶口。”

說著又從自己懷里掏出了戶口本子,遞給了張主任,道,“看，臨出門前我爸讓我帶上的。”

張主任點頭。

雖然他也就是例行公事的問問,沒這戶口本子他也會辦，但有這本子自然是最好。

看過了戶口本子，所有事都問清楚了，張主任就在公社戶籍登記冊上記上記錄，開了一個離婚證明信，“啪”一聲蓋上公社大紅，又拿了高家戶口本子仔細看了看，在梁冬荷高珍珍高珠珠名字后面都寫上“已遷出”三個字，再“啪”一聲蓋上大紅。

不過就在他翻了梁家的戶口本，掀了新的一頁，準備筆寫上梁冬荷，高珍珍，高珠珠名字的時候，一直盯著他手上鋼筆的珍珍小姑娘卻突然喊了一聲“張主任”。

“張主任，等等。”

張主任手上的筆就停了，抬頭看向小姑娘。

咦，難道這個小姑娘有不同意見？

屋子里其他人也看向了。

高家人還以為到底是高家人，這真要遷走不舍得呢。

高老爹自認自己是常給甜棗的那個，剛準備言勸上一勸，就聽到小姑娘道：“遷到大外公大外婆的戶口本上，就不是高家人了，那我跟妹妹能不能不要再高珍珍，不要再高珠珠，我們跟阿媽姓，跟大外公姓，姓梁，梁珍珍，梁珠珠，不？”

珍珍的手至始至終都攥著妹妹珠珠的小手。

這會兒鼓起勇氣說這話，小臉和都繃著，手攥得珠珠生疼，可是珠珠卻也沒有喊疼，只是跟著姐姐點頭，說“對，不要姓高了”。

氣得高家人絕倒。

張主任和公社其他領導都沒想到小姑娘說的竟然是這個。

他看向了梁冬荷，道：“梁冬荷同志，你的意見是？”

“改！”

梁冬荷道，“就應該改！”

“這，天殺的，這是違天理哦！”

高家人面都不好，高老頭本來還想說上一兩句，可高老婆子一喊，對面梁進錫那嘲諷的眼神一掃過來，全都顧不上什麼改不改姓的事了，手忙腳的拉高老婆子。

張主任看這一況就低頭利落的寫下了“梁珍珍”“梁珠珠”。

再寫上上日期，一九七三年二月二日，農歷大年三十遷。

原本都不寫什麼農歷的，但今兒個日子特殊，就特意加上了。

寫完再蓋上大紅，沖張地盯著那戶口本子的高珍珍，不，梁珍珍小姑娘笑了笑，把戶口本子往手上一遞，道：“喏，改了。”

珍珍出雙手接了那戶口本子，激的小手都在發抖。

轉頭看了看媽，大外婆。

胡大娘沖點點頭，道：“這戶口本子今兒個就放你上，一會兒你拿回家，大外婆再瑣柜子里。”

珍珍點頭，眼睛已然了。

抱著戶口本，轉頭就瞪了瞪高家人，突然沖著我們大聲道：“以后我就不是高家人，你們再也沒有資格打我，再也沒有資格搶我和妹妹的東西了，以后你們再想搶我的東西給高來寶高來福，我就去大隊，來公社告你們！”

說完還不夠，一手抱著戶口本，一手就扯了妹妹，道，“珠珠，你也說，告訴他們，他們再也不能欺負我們了！”

珠珠一向都是姐姐的忠實擁護者，更何況這本也是的心聲。

聽到姐這麼跟說，就立即也大聲道：“對，你們再也不能打我，搶姐姐做給我的布娃娃，搶大外婆送我們的服和吃的，我們沒日沒夜的干活了，我們不是你們高家人了！”

梁家人們聽了兩孩子的話眼睛都了。

公社領導們聽了心里都酸酸的。

這高家人真是造孽哦！

還有，眼皮子也忒淺了，孫子是重要，可你們家又不是沒有孫子，多麼好的姻親，生生結了仇家，看吧，高重平那拖拉機駕駛員的位置，又不是鐵飯碗，沒了后面的梁家，很快就有人心思的！

那邊高家人卻是氣了個面鐵青。

那高老婆子又想跳起來說什麼卻是被高老頭一把扯住了。

高老頭道：“不管怎麼樣，總是……”

可話沒說完又卡住了。

這連姓都改了，還是他們家的孫嗎？

梁家人辦完事，才懶得搭理高家人，跟公社領導招呼了一聲，就又呼啦啦的一大幫子離開了。

高家人：……

高老婆子捂著口恨不得捶頓足，好歹被高老頭給拖走了，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

*****

林舒跟著石頭去梁家，一路上就聽小石頭眉飛舞地說今天下午公社離婚的經過。

“林姨，我以后也要跟二叔一樣，去做解放軍！”

他舉著小拳頭，眼睛冒著小星星，道，“你不知道，林姨，高家人哭得哭，鬧得鬧，我二叔就瞪了那個高重平一眼，他立即就慫了，以前那人模狗樣的，還立即跪下了！高家人也再不敢鬧了！二叔好厲害！”

林舒：……

也覺得梁進錫厲害的。

可是……

“林姨，你以后會做我二嬸吧？

我二叔這麼厲害，我可不想便宜別人！”

那個，就覺得他語氣不對勁，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不過，啥便宜別人啊？

你二叔是寶貝啊？

不過小石頭一向憨憨的，常被他哥使喚得團團轉，在邊孩子都是要不鬼鬼，要不年老，要不調皮得讓人炸的況下，這孩子實在難得，林舒還喜歡他的。

再加上今天除夕，梁冬荷功離婚，珍珍和珠珠改姓，還有紡織廠的事，這些都讓林舒心很好，所以還有興致地跟他調侃了幾句，道：“便宜我也好，便宜別人也罷，不都是便宜了人？

誰還不一樣，只要是你二叔喜歡，你都得喊二嬸。”

“那能一樣嗎？”

小石頭認真了，道，“人家都說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我二叔本來就一直在部隊里，很在家，我上次見他還是好幾年前，這回見到吧，我雖然喜歡他，想跟他親近，但其實也還是有點怕他……如果他要是再在外面結婚，有了個我不認識的二嬸，我覺我就沒有二叔了！我也不喜歡他在外面娶個不認識的！”

……什麼有了后媽就有后爸？

這是個什麼比喻？

林舒本來想笑，可是聽完他說完這一整段，還涉及到了胡大娘，再看他認真的表，又覺得不應該笑。

還是應該認真回答他。

想了想，道：“你說這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其實吧，這話不對，娶了后媽就變了后爸，那這爸本就不是個好爸，子還是在這爸上，就是，你想啊，你親爹要是真疼你，他要是個厲害的人，后媽做壞事能做到哪里去？

所以你二叔這事，也在你二叔上。

放心好了，你不是剛還說你二叔很厲害嗎？

不管以后他娶誰做你二嬸，肯定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對你，孝順大娘的。”

小石頭“哦”一聲，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梁家。

進了屋子，梁進錫正在堂屋寫對聯。

林舒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去了廚房找胡大娘。

小石頭則是蹭到他二叔旁邊跟他聊天去了，道：“二叔，剛我跟林姨說了，讓做我二嬸，林姨說，這事得在二叔你上，只有二叔你喜歡，我才能喊二嬸。

二叔，你不喜歡林姨嗎？

林姨多好啊。”

梁進錫手上的筆頓了頓，抬頭看他：“跟你這麼說？”

小石頭十分肯定地點頭，道：“對，林姨就這麼說的，還說你好厲害。”

“二叔，林姨很崇拜你！”

小石頭低了聲音，道，“我先前去們宿舍，聽到徐知青勸林姨，讓過來找你多跟你相，可林姨不好意思，徐知青還說林姨沒用。

二叔，林姨是姑娘家，你得對好些。”

“啪”得一下，梁進錫拍了他一腦袋，道：“小小年紀，哪里學來的？”

“說的，”

小石頭捂著腦袋蹦開，理直氣壯道，“不是整天這麼念叨，讓我對珍珍姐和珠珠好些？”

*****

林舒可不知道憨憨的小石頭把自己坑了。

去了廚房，這會兒胡大娘，周秀紅，梁冬荷還有珍珍和珠珠都在廚房里。

們正在炸各種圓子，整個廚房都漫滿了香味。

林舒進去看見大家都在忙著，周秀紅和梁冬荷在圓子，胡大娘在炸，珍珍在燒火，珠珠則蹭在舅媽和媽邊，時不時的被喂上一口。

“舒舒姨！”

珍珍和珠珠看到林舒就高興。

林舒看到兩人臉上的笑臉，雖然還是瘦瘦的，黑黑的，但眼睛卻晶亮，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過去手了珠珠的小臉，再招呼了一下珍珍，這才轉頭問胡大娘，道：“大娘，這里有什麼要幫忙的不？

我也過來一起做。”

胡大娘正握著勺晾著剛炸完的藕圓子，回頭看一眼林舒，笑瞇瞇道：“這兒滿著呢，都做的差不多了，一會兒等著吃就。”

說著把勺放置到了一旁的大碗上，從旁邊端了一碗漿糊給，道，“進錫在寫對聯呢，不過他那個字喲，看著鎮門還行，屋里頭那些個福字，還是你來吧，看著舒服，他去給你，他個子高，門聯方便。”

林舒笑著應下了。

知道大娘在撮合自己和他。

梁進錫就在家里過個年，過幾天再陪去一趟西州城，回來也差不多該回部隊了。

不管怎麼樣，該撇除雜念，大大方方跟他好好相的。

過去把那碗漿糊放桌上，探頭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他轉頭看。

林舒笑道：“其實你的字比我的好。”

真正的力紙背，只是帶著骨，沒有的圓潤秀致，大娘說看著鎮門還行，大概是說瞅著太兇了。

“你來吧，”

他把筆遞給，然后語氣平淡道，“我媽就是嫌棄慣了，我從小到大，就沒有不嫌過我的，看到我站在哪里都嫌擋了。”

哈？

林舒再也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麼一句話。

這是在跟自己聊天？

還是開玩笑？

微仰了腦袋仔細看他，見他神跟之前也沒什麼兩樣。

只是或許是因為馬上就是除夕，這樣特別的氛圍下，他上那種讓人很難忽視的凜冽氣勢淡了許多。

“為什麼？”

下意識問道。

“太高了吧。”

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