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畫面

邊境軍事醫務所。

老軍醫看梁進錫漫不經心的給自己沖洗傷口直皺眉頭,他沖過去搶過鹽水瓶，道：“放著我來,你就長點心吧,你們這些人，總是這樣，一點小傷不當一回事,回頭出問題了,整條胳膊都能給你廢掉。”

梁進錫皺了皺眉，他大概是想說“就這麼點傷,至于嗎”,但大概也沒有什麼心思說話,低著頭也就什麼也沒說。

老軍醫絮絮叨叨的數落了一通梁進錫。

他就那樣一聲不吭。

老軍醫氣不過,給他挑碎石的時候落了重手,旁邊一直看著的陸旅長都皺了皺眉,梁進錫卻是從始至終眉都沒一下。

等梁進錫離開醫務所，陸旅長跟著追了出去。

他問他，道：“進錫,你是個人生活上出了什麼問題嗎？”

梁進錫一愣,這回總算是皺了皺眉,道：“沒有。

我今天是魯莽了些,但跟個人生活有什麼關系？”

“你別跟我打呼嚕眼了,”

陸旅長道，“你那是魯莽嗎？

以你的手,就算是救人,你也本就不用傷,你是本就沒在意，甚至是故意自己找刺激的！你這個樣子,是在上次打電話給你人，結果沒有找著人之后發生的事，你能說你最近的緒，跟你人沒有任何關系嗎？”

梁進錫從伍開始就是陸旅長一手帶的，彼時陸旅長還只是營職，所以關系一直很親近。

他看著梁進錫，嚴肅道，“進錫，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人那邊出了什麼變故，不肯過來隨軍？”

梁進錫一回基地就申請了家屬隨軍，林舒的資料他也都看過了。

他太了解梁進錫，過去他幾乎沒看到過有什麼事能影響到他的緒，這些又發生在前兩天的電話之后，很難不令他懷疑。”

梁進錫：……

他輕出了口氣，道：“旅長，你可別盡瞎猜了，應該過些日子就會過來了。”

“那你是怎麼回事？”

梁進錫似是有些無奈，道：“是前些日子出了任務，參加高考前我沒能打電話給，前天打電話過去，帶著孩子去了我媽那兒，我就有些愧疚，不過這事也沒什麼關系，你說的對，是我太不在意才會傷，放心，我會好好反省這次事的。”

當時野外特訓時坡，一個小戰士被水沖進急流，為了搶奪時間救人，他直接走了兇險的路，而不是準判斷過后最穩妥的路線。

陸旅長一下子抓住了他話中的信息，皺了皺眉，道：“參加高考？

你人不是要隨軍嗎，怎麼會參加高考？

是因為這個發生分歧嗎？”

梁進錫并不是喜歡跟別人說自己事的人。

不過這事早晚他們也都會知道，就言簡意賅道：“會參加高考，但也不妨礙隨軍，報了南州大學，會到這邊來讀大學。”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陸旅長還是覺得這事背后肯定有什麼問題。

要讀大學的話，出現問題的幾率，兩人將來的分歧可能會更大。

他仔細打量他，道：“真沒出現問題？”

“沒有，”

梁進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想到可能這幾天就要過來，也有些懊惱起來，道，“我是該穩些，大概是太久沒回邊境，這會兒激進得跟剛伍時似的。

你看不見我狀態？”

狀態是很不錯。

但這種繃在弦上的狀態加上沉的緒，更讓人覺得不正常。

如果他人過幾天就要過來，怎麼會是這種緒？

可是他也知道再問肯定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他靜了片刻，道：“進錫，你應該很清楚，戰場上稍微激進或者判斷失誤都能讓你喪命，你一直都是果斷，從不拖泥帶水的人，如果家庭生活有問題，那就理了，別讓家庭拖累你，什麼人也不值得你拿命去陪。”

梁進錫：……“旅長你說什麼呢？”

“我是說如果沒了跟你過日子的心思，你就不要強求，你以前可不像是會被人困住的人。”

陸旅長冷聲道。

“了，你可別詛咒我，”

梁進錫一腦袋的包，他道，“我老婆過兩天就過來，你可別拿著你那張冷臉對著胡說八道，回頭還以為怎麼了。”

梁進錫說完敬了個禮，轉就走了。

陸旅長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要是沒問題他才信了個邪。

要是以前跟他說進錫會為了個人這麼心事重重，甚至還會影響行為判斷他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因為了點傷，雖然不怎麼嚴重，老軍醫還是勒令他休息兩天，梁進錫就坐車回了邊境村。

他躺在床上嘆了口氣。

陸旅長其實看得沒錯，他緒是有點不對勁，雖然很冷靜但卻是制著一層焦躁在下面。

因為這一次回邊境之后，他一直會夢到一些奇怪的畫面。

夢到，但卻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一面，冷漠，尖銳，高傲，這讓他莫名其妙又焦躁。

就昨晚他在野外，就好像聽到說，“我們離婚。

你不會忘了，當年我嫁給你是因為什麼吧？

那你覺得我現在有什麼理由不離婚？

難不你還覺得我應該為你的‘深意重’負責不？”

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冰冷。

但卻也一聽就知道，那是的聲音。

他是一個意志超乎尋常的人。

哪怕是這些畫面不停的出現，也并沒有影響他對自己妻子的判斷。

只是他也覺得，出現這些畫面和聲音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他也考慮過是不是因為自己心底對妻子的不信任，日有所思，哪怕是潛意識的所思，才會夜有所夢。

但很快又否定了。

他絕對不會有這麼無聊的潛意識……他對自己的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昨天在野外休息時間有限，之后大雨特訓，也沒有任何讓他思考的時間。

這會兒躺下來，他突然又想到周志說，“早知道你將來會位高權重，所以哪怕沒見過你，去鄉下第一件事，就宣布你是的對象”……他突然抓住了這里面的一個邏輯問題。

假如他說的是真的。

真的知道未來的一些事。

而因為“知道未來的事”，選擇了嫁給他，那在那個原先的“未來的事”里面，的未來又是什麼呢？

……也就是沒有嫁給他的那個“未來”，是什麼呢？

梁進錫第二天又去了通訊室打了一個電話給林舒。

這回回家了。

他問：“考得怎麼樣？”

在那邊笑道：“不好怎麼辦？

要是不好的話我大概就要去邊境一直陪著你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也不會很高興，”

他聲音是一貫的清冷，道，“你一直都想上大學，南州也不是很遠，你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我們每周都能見面，還有寒暑假，比你一直困在邊境村更好。”

“你就不擔心我在大學的時候遇到什麼志同道合，很能談得來的人嗎？”

林舒笑道，“我看其他人比你擔心。”

其實就是想跟他多說幾句話。

而且也知道他那種無敵的自信，雖然會吃醋，但真的就是無敵的自信。

所以并不怎麼擔心他會胡思想。

“你不會喜歡的，”

他靠在墻上，看了一眼手上的繃帶，淡淡道，“舒舒，你喜歡心志堅定，永遠不會有一猶疑的人，所以什麼談得來，志同道合……但凡心思正的人，你跟誰談不來？

志同道合，開工廠，辦學校，改革農場，搞出版，甚至種菜種花……有什麼你不是做得很起勁？

一拉一大把跟你志同道合的人。”

這可真是一番獨特的話。

林舒的驚喜簡直無法言喻，只覺得心里甜滋滋的。

畢竟平時他可不常說。

“是，我……”

剛想說“我只喜歡你，是不是很得意？”

，樓梯上傳來一陣“咚咚”得聲音，然后一個的小子撲了過來，把腦袋往電話上蹭，道：“阿媽，是不是爸爸？”

林舒一手拍在了他腦袋上，笑道：“沒禮貌，萬一要不是，你這樣子多失禮。”

“阿媽你只有跟爸爸打電話才會坐這樣，笑這樣，跟別人你才不會，”

說完就沖著電話里面喊道，“爸，我們明天就去找你了，阿媽說明天就出發，那是不是明天就能看到你了？”

兒子的小音又尖又脆，尤其是打電話的時候，總喜歡用喊的。

梁進錫把話筒拿得遠了些，但等兒子喊完又放了回來，道：“不會，你要坐火車，坐三十個小時，再坐汽車，坐四個小時，才能到我這里，所以要等到后天，才能見到我……不過我會去火車站接你們，你在火車上多睡幾覺，說不定醒過來就能看到我了。”

禎禎已經能從一數到一百。

但對于三十個小時委實并沒有多概念，他就抓住了一個重點，在火車上多睡幾覺，就能看到他爸了。

“多睡幾覺是幾覺？”

他問道。

這個問題梁進錫也答不出來。

他道：“問你媽，你媽知道，不過你回頭慢慢問，先把電話給你媽，我要跟說一下明天你們出發的事。”

“先跟我說！”

禎禎道。

林舒直接把腦袋湊到了聽筒邊，把兒子的小腦袋了，道：“就這麼說吧，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沒聽到你的聲音都已經魔怔了，每天都要念叨上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