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封林淑妃為皇貴妃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
林若秋先到太和殿謝了恩,接著就一臉虔誠地捧著聖旨到長樂宮,還得拜見魏太后。一般冊封聖旨上皇帝都會多添一句「仰承皇太后慈喻」,尤其像立皇貴妃立后這樣的盛事,更是必不可。不是為了現對皇太后的尊重,彰顯孝道,也是給林若秋這個皇貴妃多添一重護符,表明魏太后對也很滿意,也能向外人表示,婆媳間相有多麼融洽——實如何且不論,面子功夫總得做足。
故而林若秋嚴妝去往長樂宮的路上,心中著實惴惴,唯恐魏太後會當場給難堪,指責德不配位——誰說得準呢,以魏太后素日對的惡,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紅柳悄悄上前一步,安道:「娘娘放心,會沒事的。」
畢竟聖旨都擬好了,魏太后若再駁回來,那不是給皇貴妃沒臉,是打皇帝的臉。
林若秋雖估計著魏太后不會不顧大局,可直到正式踏進長樂宮的門檻,才鬆了口氣。
魏太后對並沒有多親熱,而是很客氣、很疏離,就好像陪伴皇帝南巡一趟,魏太后就已經忘了這個人,直到此時還想起來。
聽完魏安宣讀的旨意后,魏太后只輕輕哦了聲,瞥了眼黃絹上的字樣,確認是皇帝的親筆后,就讓崔媼取自己的印璽來,蘸了印泥蓋上。
沒有祝福,沒有告誡,有的只是約定俗的流程,大約魏太后已看淡了,倘若皇帝一定要立一位皇貴妃,那就立吧,橫豎魏家的人沒這福氣,誰揀了便宜都一樣。
林若秋從未像現在這般與太後娘娘和諧相過,忽然覺得未來也不怎麼可怕了——倘若被立為皇后,正式為楚鎮的妻子,免不了要與魏太后這位婆母多多涉,可若是面子上裝得母慈子孝,背地裏關起門卻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對和魏太后而言都是一種解。
很好,很喜歡這樣的模式。
回去的路上,紅柳免不了小聲嘀咕,「太後娘娘待您也太冷淡了,好歹說兩句吉祥話也行呀,何必板著一張臉人不痛快。」
林若秋卻莞爾,「就是這樣才好呢,井水不犯河水。」
魏太后若真對親熱起來,林若秋只會覺得對方失心瘋了,再不然就是設計什麼謀。既然個不合,就不必要強迫彼此相,看來跟魏太后倒是想到一去了。
回到瓊華殿後,林若秋便去那厚重的禮服,正要命人盛碗燕窩潤潤口,就見安然姿勢笨拙的過來了——因皇帝的旨意來得倉促,尚宮局是用從前魏昭儀的服制改做的,穿在上難免寬綽了些,像個穿大人裳的小孩子。也怪安然總不長個子,白吃了這些年的飯。
亦是為了晉封前來謝恩。或許是為了沖淡一下立皇貴妃造的震,又或是為了六宮同慶,皇帝將安然跟李薔各提了一階,一個晉為昭儀,一個晉為昭容。無論有心還是無心,眾人算是看出來了:凡是跟皇貴妃娘娘好的,陛下總不會虧待們到哪兒去。
之前只是宮中的奴婢對恩戴德,娘娘主子們可不是好糊弄的,無奈楚鎮陡然來了這麼一出,這下林若秋便了宮中的香餑餑,是個人都想跟結伴為姊妹,彷彿沒了就活不似的。
將來皇帝提出立為後時,這些人想必也只有贊沒有反對,畢竟皇后的寶座與們無緣,跟在後頭吃點喝點湯還是不錯的。
對於楚鎮的良苦用心,林若秋自然深深,楚鎮可以說世上最周全細緻的男人了,都替考慮完備,反倒是林若秋如新嫁娘一般青懵懂,只需安心等待上花轎就好。
著安然笑道:「你不是說家中對你抱有重嗎?如今你為九嬪之首,安伯父想必也會高興。」
安然圓乎乎的小臉上顯出苦惱的神,「陛下肯晉封當然是好的,不過我可不覺得自個兒有資格做昭儀。」
要是皇帝將李薔排在前頭,心裏反而會舒坦些。無論家世、學識、氣度,李薔樣樣都強過,如今卻居於之後,這讓安然怪不安的。
林若秋勸道:「話不是這等說,你宮比早,論資排輩原是應該的。且世上哪來樣樣公允,真這麼苛求,謝婉玉難道做不得皇貴妃?趙採薇難道做不得皇貴妃?無非看合不合陛下心意罷了。」
說到此林若秋便沉默下來,心知肚明,論才能那兩位並無輸於己,論資歷更不該讓騎到頭上,如今皇帝令出必行,們自然得乖乖俯首,可心裏是否真心服從,卻不得而知了。
安然到這裏本是求安,如今見顯出消沉來,不怨自己多,於是又吹捧了一通彩虹屁,總算將林若秋逗笑,「行了,你再怎麼誇我都是無益,既然陛下一手將我捧到如今尊位,我自當竭盡所能做到最好,不求天下太平,但求無愧於心。」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不肯再退讓的,謝趙二人若願與和睦相,大家也就彼此尊重;如若不能,不得得拿出些威勢來,將那些不安分的彈下去。
比起宮中局勢重新洗牌,宮外的硝煙就得多了,唯一值得拿出來說的,就只有忠勇侯府跟永昌伯府的婚事。
林若夏這趟嫁得很順利,就算先前落水的事讓名聲不大好聽,可到底乃陛下聖旨賜婚,沒人敢胡說八道。而林淑妃新封了皇貴妃,對林家亦是錦上添花,林若夏哪怕平時再不喜歡這位姊妹,可因了林若秋的緣故才能得到那些世家夫人的重視,為了這個,勉強對林若秋有些激之意。
唯一可惜的是偌大一個忠勇侯府,辦起婚事來居然一切從簡,李海稱自己父母雙亡,上無高堂,下無族親,禮數上哪怕疏一點兒,林若夏只好不與他計較,事實上這邊亦是草草行事——王氏乾脆病下了,不肯為庶出兒儘力,林耿一個大男人里裏外外持,自然應接不暇。
不管怎麼說,順利嫁進忠勇侯府,對林若夏總歸是一件喜事。親后的第二天,這位新晉的侯夫人便託人向宮中遞了帖子,希能向皇貴妃娘娘請安。
林若秋並未見,只讓進寶前去問了一番,恭喜新婚愉快,早生貴子,至於往來就不必了,皇貴妃娘娘懷著孕亟須靜養,生怕外人衝撞,哪怕是家裏人也不行。
林若夏無可奈何,只得跪在宮門外,遙遙對著瓊華殿的方位磕了三個響頭,才悻悻離去。
直至坐上馬車,那張傅了的臉才垮下來。
侍咋舌道:「皇貴妃娘娘好大的威風,好歹是娘家一齊長大的姊妹,竟這點面子都不給。」
林若夏冷聲道:「一直是這副子,從未改過。」
打小兩人就不對付,那時候的仗著父親寵,可沒讓林若秋吃苦頭,誰知等兩人年之後,地位卻顛倒了過來,林若秋一朝飛上枝頭做凰,而卻因為婚事挫,在家中備冷落。
好在……如今也熬出頭了。林若夏著襟上冰冷華貴的質料,想到昨晚李海那番濃意,心裏便開出了花。不得不慶幸自己的抉擇是對的,忠勇侯雖比長了十歲年紀,卻實在懂得疼人,比頭小夥子強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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