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就粽子吧,橫豎這幾個月沒辦法將肚子消下去,林若秋懊喪的著鏡中人影,只能勉強自己往好想:裏頭終究揣著個寶貝呢,比尋常粽子還是要值錢不的。
在此之前,沒想過自己會連生三個孩子,一個是怕疼,一個是覺得沒必要。不過宮裏日子過久了,總希它能熱鬧些、再熱鬧些,像個真正的家一樣。平日裏儘管跟謝婉玉趙採薇等人言笑晏晏,可沒法真正將們當姊妹,藏在心裏的事比說出口的更多,等瓊華殿的這些小蘿蔔頭長,那時就不愁人說話了。
想到自己這個皇后雍容華貴的在前方走著,後頭一排的小金齊齊著正步,林若秋心底的得意便止不住漫上來,也不似先前那般有太多的恐懼——聽人說生孩子是越生越順的,既然景嫿跟阿瑛都平平安安來到世間,這一個當然也是一樣。
而能這樣放心,一半也是由於經濟上的滿足:宮裏有最好的太醫,也能給皇子皇提供最好的長環境,貧賤夫妻百事哀,要是嫁給要飯的,生一個鐵定都嫌多——除非那人是朱八八。
不過有了楚鎮這麼一位稱心如願的夫婿,其他任何人都不稀罕了,得夫如此,妻復何求?這可不是為妻子的濾鏡作怪,嫁的男人就有這麼好。
林若秋按著肚子,有些好奇地看向側,「陛下去長樂宮說了什麼,太後娘娘怎麼一下子就答應了?」
以為魏太后多得堅持一段時日呢,誰知道這麼快就放棄了,倒覺得勝利來得太容易。
楚鎮目沉沉,像膠著的一團濃霧,他輕聲嘆道:「朕不過問一句話,這些年都不曾管過朕,何以到了最後關頭,卻要攔著朕迎娶心之人?」
正是這句話刺傷了魏太后,天底下沒有誰的意志是真正無堅不摧的,魏太后再怎麼想撇開過往,也抹不掉既存的事實,這些年都未曾對皇帝傾注過母,何以能腆著臉頻頻用孝道去要求皇帝?
愧疚了,這病自然再裝不起來。
世間的一切付出與回報都是對等的,林若秋不免喟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看來太後娘娘亦並非無無義之人。」
一時的愧悔說明不了什麼,楚鎮微不可見的嗤了一聲,「或許,太后不過是為了魏家,才願意向朕暫時讓步。」
說到底,在魏太后心中,娘家和鄴王才最重要,是真正脈相關之人。至於皇帝,不過意味著昭憲曾帶給的辱,甚至不願提起。
林若秋不願過多想起舊事讓皇帝傷,因岔開話題道:「太後娘娘為何突然忌憚上林家?臣妾的父親可從未與承恩公府敵對過。」
在有限的史學知識里,林若秋也曾對外戚專權有過淺了解,譬如漢元帝那位運氣表的老婆王政君為皇后之後,王家的勢力便漸漸取代了許家勢力,後來更誕生了謀朝篡位的奇葩王莽,不過林若秋儘管在運氣這點上有些類似,可從不覺得林家能到王家那樣權勢滔天的地步,要比較的話,可能更類似於趙飛燕小姐——為著皇帝要立后,才勉強封了其父一個侯爵,不過論容貌材就實實在在瓷了。
楚鎮了的腦門,沒好氣道:「太后要這麼想,朕能有什麼辦法?」
林若秋於是老實的點點頭,那看來魏太后的被害妄想癥愈發嚴重了,不會是老年癡獃的前兆吧?
楚鎮著一副心存僥倖的模樣,心道這人的膽子還是太小了些,就算林家終有一日取代魏家,又有何不可?林耿雖說為人糊塗可笑,可林家未必不能有個把才的,只要有一個出人頭地,互相拉拔,彼此提攜,這一家子必定蒸蒸日上。
雖說外戚專權是大忌,可一個皇后若沒有足夠的勢力,又如何庇護膝下那些子?若他早早駕鶴西去,若秋母子幾人豈非要任由那些大臣宰割?皇帝眉間浮現出深深憂慮,轉瞬又平復下去,好在今後有不時間,大可以慢慢教,若秋並不笨,只要肯學,總能慢慢上手的——前提是別這麼懶。
楚鎮看著懶蛇一般掛在自己上的人影,忍不住嗔了一句,「死蛇爛鱔的,哪像個皇后的統?」
林若秋半點不怕,一臉幸福地靠在他肩上,「等做了皇后再說吧,這不還沒行冊封禮呢。」
諒著皇帝不會真正對自己生氣,況且,楚鎮說像死蛇,是不是太抬舉了些?這副模樣分明更像蟒蛇吧?還是剛吃了人的那種。
楚鎮到底拿沒法子,嘆道:「還有一樁,你須小心謝氏。太后此番與你為難,多半是由於謝氏從中挑唆的緣故,你若不拿出氣勢來將伏下去,難免還會有下次。」
林若秋亦猜著謝婉玉在其中搗鬼,除了,無人能有此等心機。不過面對謝婉玉,總難免顯出懼,一則是因為對方有個屹立不倒的丞相爹,二來,在此之前謝婉玉畢竟執掌後宮多年,積威深重,林若秋看到就像看到曾經的上司,哪還說得出話呢?
楚鎮擰了擰臉蛋上的,十分恨鐵不鋼道:「蠢材!你當皇后還是當皇后?別管家境如何,宮裏上下尊卑森嚴,自然該聽你的,若敢不聽,你只管拿出宮規制,再不濟,還有朕在後頭替你撐腰,你怕什麼?」
經他一番鼓勵,林若秋總算漲了點信心,也是啊,別看謝貴妃離皇后僅有一步之遙,可嫡妻與妃子之間卻隔著天塹,自己但凡表現得厲害些,就無話可說了。況且,像謝婉玉這種人站得越高,就越怕行差踏錯,家族雖是護符,也可能為催命索,至在明面上,不敢不對自己畢恭畢敬,而只要把這個下去,後頭的嬪妃自然而然就賓服了。
心中有了章程,林若秋漸漸對皇后這個崗位有了更明確的概念,不再如先前般虛無縹緲。只要給足夠的時間,一定能適應好的,絕不楚鎮對失。
除夕宴上,皇帝便公佈了冊立皇貴妃為新后的消息。群臣們照例故作驚愕了一番,繼而才出恍然大悟的神,齊齊向皇帝與皇貴妃祝賀——這般做作,自然是為了迎合皇帝的心,畢竟在皇帝看來這是場驚喜嘛。
其實事到如今,諸位王爺心中已經沒啥懸念了,林淑妃晉了皇貴妃,林家又新封了永昌侯,更別提皇貴妃肚子裏還懷著第三個孩子,就這樣若不立林氏為後,還能立誰?你問問貴妃娘娘,這燙手山芋可敢接下麼?
謝貴妃默默坐在角落的影,彷彿與這一片熱鬧無尤,至於心底的滋味若何,卻無人能夠會,也無人願去了解。
新年過後,立后的典禮便正式辦起來,所幸一切都有定例,自有禮部和尚宮局協同料理,林若秋這個皇貴妃是無需心的——真心也心不來,著個大肚子,才懶得累呢。
冊封大典的前夜,皇帝並未來瓊華殿歇息,而是留在太和殿獨宿。林若秋表示很能理解,哪怕是現代人婚之前也須稍稍避嫌,倒不是怕人嚼舌,而是想給彼此留出一點神,這樣,到了締結神聖契約的那刻,雙方面對的都是嶄新的彼此。
按照習俗,林若秋去往長樂宮中拜見太后,表明自己今後會做一名最孝順的媳婦,希母后予以祝福。其實照楚鎮的意思,若不想去大可以不去,可林若秋想著來都來了,還是老老實實把全部流程走完吧——現在很幸福,不願留下任何缺憾。
大約魏太后終於存了點惻之心,並未在典禮前夕難為與,只是晦暗莫名地著道:「高不勝寒,皇后可不是個好差事,但願你能承擔這份辛苦。」
這話似祝福,又似詛咒,太宗皇帝的兩任妻子皆不得善終,先帝的昭憲皇后更是早早亡故,或許有們自的因素在裏頭,但亦可見得,皇后的確不是好當的。
林若秋卻笑了笑,坦然道:「日子好不好,總得自己過了才算,無論如何,臣妾都謝過母后指點,今後自當善自珍重。」
魏太后著年輕艷的面龐,目中若有所思,曾幾何時,也懷著這樣真摯的期盼,盼著自己能夠嫁給心之人,可一直到死,先帝都未肯與這份榮耀——他所有的溫都給了昭憲,對著旁人卻只有冷酷與慳吝。
林氏終究是比有福的。
魏太后輕輕闔目,「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林若秋躬拜了三拜,方才攙著紅柳的手離開長樂宮,初春冷冽的夜風拂在面上,彷彿每一個孔都滲出寒意來,林若秋不了脖子。
紅柳忙為添上一件厚實的披風,一面勸道:「您別將太後娘娘的話放在心上……」
綠柳亦撇了撇,「就是,那是嫉妒呢,不得別人好罷了。」
林若秋差點笑出聲,但或許綠柳猜測是對的,魏太后盼了一輩子皇后的名分都沒能功,而林若秋卻輕輕鬆鬆就辦到了,若不說幾句酸話,如何平息得下來?不過林若秋倒是能理解魏太後為何那般討厭自己了,不就是一個活的昭憲在世麼,除了臉不像,蠱皇帝的本領是一樣一樣的,難怪魏太后看了就生氣。
當然,昭憲皇后紅薄命,是史書傳奇里人的下場。林若秋既沒有一張傾國傾城臉,也沒有那般多愁多病,一定會和皇帝長久地和和下去——禍害千年呢,只怕魏太后註定要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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