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漪就順利地在侯府賴下來了,按說年紀這樣小,待遇和那些家臣差不多就行了。

但是趙鐸就覺得這孩子惹人憐、武藝高強，當待之以士,所以讓人給他準備了一個小院子，還有一個小廝、兩個小丫鬟服侍。

夜裏就寢躺在床上時,趙鐸腦海里還是阿青的相貌和眼神，太像了。

趙鐸對張氏還是用很深的，他這樣份的男人,不得不和妻子分別，只有一個兒子，卻也沒有廣納姬妾。

他一個壯年男人當然是有生理需要的,邊的一個姨娘和一個丫鬟都是喝了絕育葯的。這在這個時代的諸多公侯人家也是獨一份了。

但凡個堅定的男人,本就不會被後院之事煩擾,後院之爭起於男人的貪心和花心。

侯府的姨娘和丫鬟可以得到比百姓更富足面的生活,但收房前讓們自己選擇同意就喝下絕育葯,不同意也不強迫。

和妾氏、丫鬟談,趙鐸還沒有這個閑心,也因此,朝廷會讓他的妻留在京,之前還沒有要求讓趙清宣去當質子。因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敬嫡妻，夫妻恩。

食宿雖然講究多子多福,但是妾氏、丫鬟生了兒就會有私心,搞風搞雨。——這是趙鐸的爹和他說過的。

當年作為嫡子的趙父還小,看到趙鐸祖父的那些小妾們因為有了兒子和寵,就屁顛屁顛的，敢給作為嫡子的他排頭吃。趙父是恨得牙的。

而趙父的母親死時，那些小妾還要作麼，更讓他恨之骨。趙父見多了他父親的各類小妾的畫風，長大后就活的一個鑒婊高手，所以到他襲了爵位后，定北侯府畫風全變。

然後，這家風也就傳到他兒子趙鐸上了。

所以說，趙鐸就算不只張氏一個人，但他敢保證自己在外頭沒有私生子，因為他會家傳鑒婊神功，所以沒睡過婊。

他到底是誰？為何長得和他這麼像？

如果只是像他，那麼他還可以懷疑是流落在外的族中子弟，侄子和叔伯長得像還罷了。但是那雙眼睛長得也太像阿萱（張氏）了吧？

清宣十歲上下時，差不多就是這個模樣，有八像。世間真有這樣的巧合嗎？

帶著這樣的疑，理軍政大事累了一天的趙鐸終於睡去。

翌日一早，趙鐸剛用了早膳，今天他要去大營巡察將士們的練，剛出院門，就看見一個孩子手裏拿著一把刀鞘華的橫/刀守在他的院門外。

孩子一雙清澈如小鹿的眼睛，長長的睫，他還是十足萌的年紀，這個模樣讓趙鐸有點抵抗不住。

這不是阿青是誰？

趙鐸和悅，問道：「阿青，你起得這麼早？吃過早飯了？」

阿青搖了搖頭，趙鐸問道：「為何不吃早飯？」

阿青萌萌道：「我睡過頭了，聽王瑞說侯爺辰時就要去大營，我怕趕不上。」

趙鐸奇道：「你急著要見我嗎？」

阿青道：「我要跟著侯爺，在您帳下聽令。」

趙鐸不莞爾，說：「你昨日才來，一切不必著急。」

阿青又低下頭，那覺如一隻被許多小狗欺負過的流浪狗在一邊自傷口。

「侯爺是嫌棄阿青嗎？」

趙鐸忙道：「沒有的事，只是你剛來，便悉一下環境，你也可跟著清宣他們一起讀書。」

阿青道：「那怕是不的，世子爺一定是懷錦繡文章，而我目不識丁，我去旁聽也是聽不懂的，也讀不會。況且，一聽讀書二字，我就腦瓜疼，想到大惡人打我，說賤種不必讀書。倒不如仗著武功不錯，跟著侯爺聽候差遣，不負侯爺知遇之恩。」

趙鐸訝然，暗道：這話倒是有道理，一個目不識丁的孩子和清宣他們的進度本不一樣，和他們一起讀書倒真的是浪費時間。

趙鐸看看他的模樣著實令人心酸。

如果一個人只會抱怨自己的苦，那麼別人聽多了就會厭惡膩味。人有排斥負能量的本能，沒有人願意活在黑暗裏，何況是別人的永遠的黑暗世界。

如果一個人本很困苦，只有適當的提一提自己的磨難，多數時候用除了語言之外的方式傳遞，最重要的是表現出被摧殘著卻堅強地站立著，那才能讓別人會到他的苦難，又被這個人、這件事所染。

人如此，人活著總是嚮往，當人看到活在黑暗裏嚮往，給點就願發芽的種子，才讓人震撼生命的力量和可貴，才會讓人流出的淚水。

趙清漪決定不讀書，也要個合理的理由，然後給玉娘不斷挖坑，最後將埋了時，沒有人會手救。

趙鐸不手了孩子的腦袋，這是更覺這孩子讓人心疼。

他這才多大呀，哪個大惡人這樣狠心害一個孩子。若他沒有師父傳他武功，不是要被大惡人生生折磨死了？

「好，你不和清宣他們一起讀書，當你想讀書了，我再給你請位先生。」

趙鐸著孩子的腦袋，覺得手甚好，就見孩子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裏波閃過，卻沒有流淚。

趙鐸微微一笑，牽了他的手進了院子，他剛才用了早膳，廚房應該還有吃的。晚個一兩刻倒也無防。

趙清漪心中那種因為想要哭泣的覺消去后，卻是心中得意：不但見到爹爹，還這麼快混到飯吃了。

趙鐸讓他隨意些，但見孩子一大口一大口咬著夾的饅頭，白皙的臉頰都鼓了起來，十分可，趙鐸心也心愉悅。

「慢點吃，不急。」

阿青著上的油，萌萌地看著自己的帥人一臉的爹。

「侯爺，你待我真好。」

趙鐸淺淺一笑，忽又問：「你不是還有師父嗎？他待你好嗎？」

阿青道：「師父自然待我好，可是我們也只相了一個月，等他把功夫都傳給了我，他就走了。」

趙鐸奇道：「你師父只教了你一個月嗎？」

阿青點了點頭：「他把功力傳了一半給我，然後給我說了武功總綱，又花一個月演示完后，他說他是將死之人，就走了。」

趙鐸對此真是聞所未聞，還有這種門派？

要說，九真經其實也就幾千字，但其中的道就博大深了。要背那幾千字別說一個月了，對於趙清漪這種人其實一天就夠了——如果沒有讀寫障礙的話。

就像黃藥師那個毫不通武功的老婆馮蘅背了下半部，也就一個時辰加一刻鐘。

但要練怎麼樣，就要看領會的資質了。

趙鐸道：「你遇上師父之前，都沒有學過武嗎？」

趙清漪搖了搖頭，說：「遇上師父之前，我以為我就要死啦……」

趙鐸問道：「是那個大惡人要殺你嗎？他為什麼要殺你？是你父母的仇人嗎？」

趙清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父母的仇人，但害得我從小沒爹沒娘總是我的仇人。要殺我，大約是心虛，大約……侯爺，我跟著你報效國家，以後等我有些許功勞，我不求別的，我就要去京兆府告那大惡人和的孩子，讓國法給我公道。」

趙鐸道：「你武功這麼高，就沒有想過親手殺了仇人，豈不痛快？」

趙清漪道：「我只用武功殺人，人家就算死也未必真的心服口服，別人還覺得是我不對，覺得我小題大做。世人愚鈍，總是站在門外當看客，輕鬆抬抬兩片，其實讓他們來做我，還不如我。可人活在這濁世之中，又有什麼辦法呢？還是讓國法來定罪好了，國法若站在我這邊，至我不孤獨。」

趙鐸不訝然，這真的僅僅是個孩子嗎？這些人世故絕難是一個沒有什麼經歷的人說得出來的。這孩子到底是有何等為難的事，到底是吃過多苦，才有這樣的通呀！

趙鐸道：「你不要怕，你想告那個大惡人，待我回京述職，你且隨我進京去告……狀紙讓郭先生給你寫。」

一個武功絕頂的人，卻不願用武功來殺了仇人，這樣的品質，江湖有。

趙清漪這時抬起頭，小鹿似的眼睛看著親爹，一雙淚珠掉了下來。

趙鐸看著心中一酸，一陣心疼，比之小時看到趙清宣了苦還要到心疼。他不抬起手來，礫的手指抹去了孩子的淚水。

正在這時，趙鐸的妹夫楊沖久候侯爺不至，過來了，正看到這一幕，心裏一個咯噔。不是說這畫面有多突兀，問題正是太和諧了。

就他們倆的氣質長相，如果說他們是親父子，所有人都會相信。

楊沖暗道：就舅兄這樣的人，難不十年前還在民間留過什麼滄海珠？舅兄與嫂子夫妻恩，十年前兩人還未這樣長期分離，舅兄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還是哪個慕舅兄的姑娘，趁舅兄喝醉就趁人之危了？咳！！

當趙鐸抬起頭看向楊沖時，楊沖收回了不適當的信馬由韁的腦補。但他難免吐嘈，這不能怪他，誰見了都會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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