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所以當下午時田建軍終於帶著趙清漪抵達趙景家時，早得到消息他們今天會到的趙景是在家的，甚至楚盈盈、趙安然、趙書凡都在家裏。

楚盈盈並不喜歡家裏多一個外來的孩子，這一個孩子時刻提醒，是一個後來者。

趙景是85年的大學生,他在75年16歲時就下了鄉,一直在鄉下呆了十年才返城。那時候趙景的父/親也才平/反,之前也不是說回城就回城的。（註：知青下鄉應該是76年為止，返城卻是到80年代末都還有。）

那個年代,大學生還是很稀罕的,總理一句「尊重知識」讓大學生得到了應該有的地位。

論學歷知識，楚盈盈這樣的初中畢業就考進文工團中的生是遠遠不及大學生的，那時的風氣,單位中的同志人人都想找個大學生。

當初很多功勛之後並沒有出息，可是趙景能考上大學,當然是個極好的對象。

趙景的父/親平/反,他的家世和楚家也就門第相當了，他長得也好,當初婆婆喜歡，也樂意。唯一不好的是，趙景在鄉下有個人,聽說剛生了一個孩子。

而婆婆告訴趙景和那個人還沒有領證,並且會和那個人斷乾淨,楚盈盈也確實是婚配的年紀,喜歡趙景的俊俏和他的學識、家世。

那個時候有多知青離婚再婚，風聞許多前例，也就欣然接了這一段婚姻，要知道：有這麼和得來的婆婆可是很難得的。

楚盈盈帶著孩子坐在趙景旁邊，家裏的小阿姨給有些拘謹的田建軍和低著頭的趙清漪上了茶。

田建軍從前和在鄉下隊時的趙景關係可說是好的，兩人年齡相當，分到同一個小隊。趙景哪裏會幹農活，一天的工分經常幹得夠嗆，田建軍經常幫他。

剛始時田青青還小，只覺得哥哥邊有個俏俊的大哥哥，到了懷春年紀時，田青青已經出落得水靈靈的。

就算有心思回城的趙景也是心不已，他們相的時候，趙景說將來要帶田青青一起回城。

田建軍以為妹子是嫁給有知識的多年的好兄弟，沒有想到生活會這樣現實，妹夫考回城裏，就半推半就當了陳世。

「青青就是這樣去了的。」田建軍剛來，總要說起前因後果。田青青在鄉鎮企業木製品工廠上班，機床發生故障，木頭從機床上彈出刺中了肚子，搶救無效死亡，死得極慘。

母親的死，讓原主趙清漪傷心絕，就算後來進了城，任何人談及的母親懷有不尊重的態度，都會像刺蝟一樣。

可是刺蝟也是分等級的，如果一個沒有本事、又沒有靠山的刺蝟只會刺傷了自己。

趙景在人品上就是社會上最現實平常一個男人，但是想到當初麗純真的初村花居然這樣年紀就死了，也不有些哽咽。

「青青，就是太要強了。當初，我說過我可以寄錢給……」

趙清漪覺得自己初來乍到怎麼說也要守拙，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這聲笑極為突兀。

趙景不訝異，連楚盈盈和兩個孩子也看向趙清漪。

趙景道：「這是……清漪吧。」

趙清漪，這個名字還是他取的。他當想著妻子姓田，有詩云：蓮葉何田田，採蓮贈清漪。

其中也有年輕時的一種雅調戲心上人的味道。

田建軍道：「漪漪，爸爸。」

趙清漪眼珠子一轉，還是了一聲：「爸爸……」

趙景點了點頭，看著孩子瘦，穿著土氣，他想到了十年前的歲月，也是有點懷的。

他們這一代的知青回城生活雖然現實，但對農村農民還是比尋常的高知更加關注一些、理解一些。

趙景不知道怎麼和陌生的親生兒相親，想還是個孩子，說：「了嗎？先吃點餅乾吧。」

趙清漪沒有拒絕，撿了兩塊餅乾，遞了一塊給田建軍。若不是為了任務，寧願跟田建軍回鄉下，帶領田家發家致富。雖然舅母有私心，可是人活世上艱難，到哪裏去找大公無私的人。

田建軍說：「你自己吃吧，舅舅不。」

趙清漪說：「那我也不。」

這個年代許多純樸些的鄉下人到了人家裏會很控制自己不去別人家的吃食，就算是鄉下的手藝師傅在東家吃飯，一盤放在他面前，他也極筷。

這樣顯示出一些出他的教養品德，比如本分的手藝師傅，東家看在眼裏，有活兒又會他，而別人家有活兒也會介紹他。在圈子裏就是混這樣的口碑，有口碑才有飯吃。

田建軍現在正是一個做木工的師傅，鄉鎮上誰家結婚打點傢就會他。

趙景道：「建軍，別客氣，飯要過會兒才好，也別著孩子。」

田建軍這才撿了一塊餅乾吃，而趙清漪跟著吃餅乾。

趙景問要不要看電視，趙清漪搖頭：「不好看。」

趙書凡說：「爸爸，我要看《西遊記》！」

楚盈盈說：「不要整天看電視。」

趙清漪一臉天真地打量著楚盈盈，忽說：「爸爸，這位就是很喜歡的楚阿姨嗎？從前我也聽媽媽說起過楚阿姨是個大人，自覺不如，所以不來打擾你們，祝你們幸福。我就想楚阿姨是不是比《西遊記》裏的玉面狐貍還好看。但是也一般呀，沒有我媽媽好看，鼻子太塌了，眼睛比我媽媽小。」

楚盈盈本來就不怎麼歡迎這個外來的孩子，這時候心底更惱。

田建軍也不瞪大眼睛，沒有想到外甥只乖了一會兒，這尖銳的個就暴了。

外甥在鄉下和孩子打架，聽到有婦說妹妹閑話就去罵人，田建軍還是知道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呀，要在趙家住下來，儘管妹妹生前有再多的委屈，但是田建軍也認為孩子自己的未來比糾結過去更重要。

「漪漪，不能沒有禮貌！」

趙清漪眨著著眼睛，說：「舅舅，老師說小孩子不能說謊……」

田建軍當然不能向趙家外甥在鄉下就會打架、DISS多多舌的農村婦的黑歷史。

於是，田建軍尷尬一笑，說：「趙景，這孩子……有些事不懂，不過子是善良的，像青青。」

趙景點了點頭，這事兒他也尷尬，不追究這個話題。

趙景差開話題，說：「清漪九歲了吧，上幾年級了？」

趙清漪說：「二年級。」

忽然趙安然微笑道：「我也是二年級呀。」

趙景想到農村大概上學晚，微笑道：「安然，以後要照顧好姐姐，姐姐對京城還不悉。」

趙安然微笑地點了點頭，趙清漪瞇了瞇眼睛暗想：讓我給你當襯托，什麼人呀！等本小姐白起來，再長大一點，值上秒殺你！

一個人再有才華，如果在意和別人比，值氣質差了，就會有一點尖銳的怨婦氣質。

你喜歡的男人，將來也得給本姑娘的值跪下。

楚盈盈心底老大不開心，但是又不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孩子的言稚語較真。「玉面狐貍」，這是說是狐貍嗎？還說不好看，氣悶進行中。

小阿姨做好了飯菜，趙景招呼田建軍座，飯桌上兩人悉又陌生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飯後休息，因為田建軍要住兩晚，趙清漪也得和趙安然兩天。

這個時期有個四居室的房子，也是難得了，最小那間是小阿姨的。

趙安然因為要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睡並不開心，但是面上卻不能顯出來，現在爸爸已經決定這事，爺爺也發話了。

「你……你不洗澡就要睡了？」趙安然心中十分嫌棄，但是用二十分的忍耐。

趙清漪認真地說：「我來京城之前洗過了。」

來之前？

「那是幾天前？」

「三四天吧。」

趙安然抓狂了，說：「你……你去洗澡！不洗澡不許上/床！」

「安然妹妹，你不讓我睡覺嗎？」

「洗澡，洗了澡再睡！」

「我想睡……」

趙安然看那混蛋就要鑽進被窩去，忍不住上前抓。趙清漪像個活泥鰍又從另一邊爬下了床，安然還要強迫去洗澡，趙清漪左閃右躲。

趙安然撲得，趙混蛋出了一條罪惡小腳，趙安然被絆了一下，摔了下去，腦袋砰一聲磕到了柜上。

「不好啦！安然妹妹摔倒了！快醫生呀！」

……

楚盈盈摟著自己的寶貝兒，給著兒額頭的青包，心疼不已，對趙清漪這野孩子惱恨不已。

趙清漪還是扮天真，說著「安然妹妹不讓睡覺，要撲過來打，就逃跑」。

田建軍心底也難過起來，他還沒有說話，趙安然急道：「不是的！是不洗澡！不洗澡！」

趙清漪委屈地說：「我上乾淨的……」

趙安然道：「三四天沒有洗澡了，怎麼乾淨了？」

趙清漪天真地說：「我都是一個星期洗一次澡的。」

田建軍說：「漪漪，城裏和鄉下不一樣的，在城裏要天天洗澡。」

趙清漪奇怪：「舅舅，城裏這麼髒的嗎……外麵灰塵是多，是要臟些。」

趙景：……

楚盈盈：……

趙安然說：「你們鄉下才臟呢！」

傷號破功了，到底是個八歲的小孩，發生一切哪有不惱的。

趙清漪一怔，只見眼淚如金豆豆，說：「爸爸，如果楚阿姨和安然妹妹不想你接回我，那不要為難了，你送我去孤兒院吧。我害怕……《灰姑娘》故事裏，後母和的兒都要害原配的兒的……爸爸，你生下我，一定不想我這麼早就死的，對不對？我也聽媽媽的話，從來不想打擾你們，可媽媽死了。我們鄉下沒有孤兒院，京城應該有的……」

說著，一顆一顆的金豆豆掉出來。反正不想上演猶如親生的戲，無則剛，就扯開了，看你是疼也不是，說不是，膈應死你們。

真的不要臉天下無敵就送去孤兒院，老娘將來死懟你們一家子，那時就有因有果不必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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