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太子進宮請安。
郭永崎已經封筆,用過早膳后,就在暖房裡看書,看看太子來了才放下書,說:「太子,聽說昨日東宮鬧了好大一齣戲。」
郭延錦還跪在地上,開口前忽想起坑說的話,收斂了心神,抬頭時面上帶著一抹尷尬和愧。
「父皇恕罪,兒臣治家無方……盡鬧笑話……」
郭永崎看這個平日風儀極佳,朝臣讚譽有加的太子這副模樣,倒是有點興味,笑著說:「朕聽說的倒不是笑話,銳兒來和朕說,你小氣不讓他學鞭法,他不要理你了。」
郭延錦一臉的為難,說:「父皇,十一弟還小,兒臣的良媛規矩是極差的,兒臣已經很努力想教好了,不能連累了十一弟。」
郭永崎也明白這個規矩極差的良媛是自己在秀中揀了一個家世差一些的給太子,不咳了一聲,又說:「這趙氏還是習武的,聽銳兒說是極好的手,銳兒還說如果有敵國來攻打,就是拿著磚頭也要和敵人拚命,是個很有膽氣的子。」
郭延錦忙說:「父皇,學過點武功,就覺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還喜歡吹牛,所以兒臣更不敢讓和十一弟接。十一弟雖然聰慧,但還是玩的年紀。」
忽然皇帝龍椅的后的屏風后跑出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說:「太子哥哥騙人!武功是很好,磚頭都能拍下鳥來,鞭法更漂亮,你就是看不得我跟學得好功夫!」
郭延錦吃了一驚,忽又朝弟弟賠笑:「十一弟,為兄沒有騙你,你跟真的會學壞的!」
郭延銳又跑到郭永崎邊搖著他的手:「父皇~~」
郭永崎也五十一歲了,看著一個個兒子長大,邊就郭延銳最為天真浪漫,讓他盡天倫之樂,而小兒子又不用繼承大業,他對小兒子難免格外縱容。
郭永崎說:「你太子哥哥說的也不無道理,為太子良媛,自是不便教你的。」
「父皇~~」
「不過,既然是正四品良媛,進宮來給貴妃、賢妃請安,去你六姐姐那坐坐也無妨。」
郭延錦目瞪口呆,想著進宮來如果捅什麼簍子,他怎麼補?
……
趙清漪雖然當著一個混蛋,其實小算盤是很的,旺財對沒有辦法的混賬事是做遍了,但是極度不利於自己、旺財會撂擔子的混賬事是一點都沒有做過。
這麼明加混蛋的經理人穿越了,又不打算造反,如果要見皇帝,是不是要拍一記最有用的馬屁。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風。
一代天驕,吉思汗,
只識彎弓大雕。
俱往矣,
數風流人還看今朝!】
——宋祖是誰?
——這個……
——吉思汗誰?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這是想造反嗎,拖出去斬啦!
——我改一下就好了,唐宗周祖,稍遜風,一代天驕,大周旺財,只識張口訓清漪……
——大膽!膽敢諷刺本朝太/祖皇帝出草莽、只通文墨!大周旺財是誰?!
乘坐在太子宮的八乘皇家馬車裡,趙清漪在他再三叮囑,並暗示威脅捅簍子將來在的村子里收各種苛捐雜稅時,趙清漪的信馬由韁想著以上那些。
郭延錦說:「你聽清楚了沒有?」
趙清漪點了點頭,暗想:進宮而已,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自我調控到比較正常的頻道吧,又不是豬辮子朝,不用自稱榮地自稱奴才,還可以忍。本朝也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爹雖然不大,卻是士大夫,大周還是頗講人權的。
就像北宋時,大臣能朝宋仁宗噴得口沫橫飛一樣,本朝場不以言殺的。
郭延錦看發上素凈,忽取出一支紫金鑲珠步搖給,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說:「這個值不值錢吶~~」
「……」
「這五顆珠子加一起能值五百兩了……」
「先借你戴著,進宮后不要丟孤的臉。」
趙清漪喃喃:「小氣!我有好多比你這個值錢多了,都是我師父在我出師時留給我的。」
郭旺財轉開了頭,心頭微郁,只能不去理,馬車繞過了大慶殿、紫宸殿,前往直到到了延福宮,到了宮門口,太子和趙清漪下了馬車。
趙清漪跟著他亦步亦趨,看看這延福宮的模樣,和某世記憶中的同名宮殿風格類似,只小細節不同,雖然是架空時代,但是歷史脈絡傳承還是一樣的。
郭永崎的第二任皇后武氏因為生十皇子郭延鋒時傷了,沒過兩年就去逝了,這位皇后存在比較低,郭延鋒雖然也是嫡子,但是地位也不會比十一皇子高了。
如今後宮后位空缺,由李貴妃代掌印,趙賢妃、曹德妃、王淑妃、符宸妃四妃協理宮務。這就像是後宮閣員,所以皇后這種職位確也沒有這麼重要了。
此時,李貴妃帶著諸妃、公主在寒香閣一層中賞著臘梅喝茶聊天聽曲,妃嬪們個個披著裘、捧著湯婆子、跟前有暖爐、邊太監宮服侍,一派封建社會統治階級婦的奢華景象。
太子帶著趙清漪過來了,趙清漪候在閣外,而太子先進了寒香閣。
他是儲君,按國法來說地位比后妃高,但是后妃是他庶母,輩份比他高,所以除了代掌著印的李貴妃沒有起,包括趙賢妃、曹德妃、王淑妃、符宸妃在不敢安然他的禮都起來,下頭的妹妹們更不可能安坐。
「見過貴妃娘娘和各位娘娘。」郭延錦拱了拱手。
李貴妃忙笑道:「太子不必多禮。」
「見過太子哥哥!」公主們也朝他行了萬福禮。
郭延錦也溫和朝妹妹們一笑,抬了抬手后了座,說:「今日倒是熱鬧,不但六妹妹在,七妹、八妹都在呢!」
七公主是王淑妃所生,與誠王郭延錚倒真是一母同胞了,如今倒因為母親是個有權的,還有兩個親兄弟,雖沒有六公主郭永崎的寵,卻也是一個可以爭鋒的。況且在七公主看來,太子哥哥在那麼多兄弟中和的親哥哥郭延錚最為親厚,自己當然也和太子親厚。
七公主嗔道:「太子哥哥偏心,記得六姐,不記得我。」
郭延錦也決定在父皇康健時走傻白甜暖男好哥哥路線,忙笑著說:「七妹冤枉,前幾日孤還聽說你染風寒,不敢相擾。現下,妹妹風寒可是好了?」
王淑妃雖然想扶持小兒子九皇子郭延鏑,但是九皇子年紀還太小,暫時只做這個夢而已。
王淑妃笑道:「這丫頭也就躺了一天,現下都好了,勞太子惦記了。」
郭延錦說:「姑娘家子可金貴了,嗯,七妹妹若是子不好,孤那還有高麗王進貢的一直雪參未服,拿來給妹妹吧。」
王淑妃笑道:「哪有這個年紀用哪些的,這虛不補的。」
郭延錦說:「按太醫叮囑著服用,平日再一,子也壯起來,跟六妹妹一樣,活蹦跳。」
眾妃不笑一團,雖然今日太子比平常多話,但是之前太子也是眾人口稱讚的寬仁和善人,雖然不多和人說話,倒不算太過突兀。
六公主說:「太子哥哥就笑話我,我是小泥鰍,怎麼了?」
這泥鰍的稱號是郭永崎說的,是說貪玩鬧,郭永崎對子的教養還沒有明清時的刻板,對活潑漂亮的小兒格外疼一些。
李貴妃又問:「太子妃今日怎麼沒有進宮來?」
郭延錦不相信太子妃,想到就心頭鬱悶,可是他暫時也沒有辦法。為了不讓現在就來壞了他的事,拆他的臺,自然不能讓來。
郭延錦道:「只是不巧,昨日著了涼,有些咳嗽,孤便讓養些日子。」
諸妃也安了幾句,郭延錦又讓太監傳了趙清漪進閣來。
諸妃、公主抬眼一看,一位穿淡上,深藍的織錦襦,披著一件鵝黃的斗逢的妙齡子款款而來。
但見梳著一個朝雲近香髻,發間帶了著兩朵小小的珠花和一支頗為緻的紫金鑲珠步搖,後髮帶隨風微微揚起。
這子好生貌!後宮不乏人,但是像這樣的人也是不多的了,李貴妃年輕時也是很的,但是現在卻不能和年輕時相比了。
「給各位娘娘、公主殿下請安!」趙清漪考慮到是在皇宮裡,還是行了一個萬福禮,微微垂頭,模樣溫,不似平日坑貨模樣,旺財心想:這樣才像個子。
李貴妃道:「快平吧,不用多禮。」李貴妃是十一皇子的生母,當然聽著他念叨過這位武功高強的小嫂子。
李貴妃剛進宮時流過一個孩子,自己失子之痛,又有太醫說可能再難懷孕,當時郭永崎還頗為寵,除了魏皇后年夫妻的,就是寵了。
後來就將還沒有晉封淑妃的王人所生的郭延錚養在貴妃膝下,那時貴妃也是全心善待郭延錚的。
沒有想到郭延錚十二歲時貴妃居然又懷孕了,生下十一皇子,郭延錚想回生母那,生母邊不缺孩子,養母這邊也顧不上他了。
這種尷尬境地也難為他半大孩子能適應過來,還養更深的城府。
李貴妃笑道:「趙良媛真是好俊的人,本宮可也長了見識了。」
趙清漪適時低頭,說:「娘娘過譽了。」
曹德妃說:「本宮可聽說了,趙良媛還是習武的,本宮還以為長得五大三的,原來不是那麼回事兒。」
六公主說:「德母妃,習武的子也不一定要長得五大三呀……」
到底是東宮正四品良媛,今日又是郭永崎允許進宮來的,所以諸妃各有一點意思,趙清漪不喜歡奴才樣,但這個節奏還是喜歡的,於是真心一個個道謝。
郭延錦見沒有掉鏈子正鬆了口氣,就聽得太監傳報:「皇上駕到!」
臘月里,皇帝封了筆,又沒有出去狩獵,他白日除了讀書之外,也沒有多樂子,他也有八卦之心,想過來見識見識「用磚頭拍下鳥」來的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