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逐正月初五一早返回高家,這幾日未過完春節假期,高正難得是有空的,出門也就是和親朋聚聚。
高逐回家時高正吃過早餐正想去換服出門,高逐見到他就粘過來,他也再坐一坐會兒翻翻雜誌。
高正對這兔仔子是又又恨又擔心。
高逐看羅雯裕不在家,問道:「媽呢?」
高正說:「找你媽幹什麼?你又想買新車?」
高逐坐近一點,說:「爸,我是有正經事兒。」
「什麼正經事兒?」
高逐說:「你覺得我做什麼生意一年可以賺3000萬?」
高正呵呵:「你說什麼?你要做生意?」
高逐嘆道:「我現在是削尖了腦袋上進呀!我悔不當初,悔之晚矣,現在終於找到一個翻盤的機會,但是前提是我要自己一年可以賺3000萬。」
高正不是思維被他牽著走的人,他邏輯十分清晰:「你靠自己一年可以賺3000萬,這就不是前提了,而是翻盤的結果。」
高逐手一揮,想要有一點長輩們才有的氣勢,說:「不對,我要的是全面勝利!3000萬隻是小錢嘛!」
高正收了雜誌,架著,笑道:「好,你說,你要怎麼全面勝利?」
高逐說:「爸,你原來對我寄予厚,但是我那時候……我承認我不太給你爭氣,好學校沒有考上,還差點被開除才接回國來。你現在就算送我去好的學校讀書,我大約也正經學不到什麼了,但是我可以娶一個有才華的老婆呀!」
高正呵呵一聲笑,說:「你?你想結婚?你看上哪家有才華的姑娘了?」
高逐答答說:「就是……趙老師,趙大醫生,但不理我,說我經濟不獨立、沒學歷、還是的學生。」
高正靜靜的沒有說話,只睨了高逐一眼,看這傢伙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高逐又說:「趙醫生教我語文,還通英文、日文,我的一點法文也難不住,上課是天馬行空,天文地理醫卜星象無一不知,是金針神醫,會氣功的那種。還是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傳染病權威劉易斯教授在種方工作的私人助手,都還沒有醫學本科畢業呢。」
高正點頭:「那是真的很優秀,要求學、研究的話,可能就呆在國外了,你們確實就不合適了。」
高逐抗議道:「爸,你也覺得我只能配那種,要麼有好爸爸、但長相抱歉、學歷不算低但跟我一樣是錢鋪出來的人,要麼就是泡明星和網紅?你要不要抱孫子孫的?你想不想要一個才貌雙全高智商的兒媳改善孫輩的基因的?我的讀書基因就這樣了,誰讓我只傳了你的貌。」
高正忍不住撲哧一笑,端起紅茶呷了一口,說:「你說了這麼多,說主題吧。」
高逐:……
高正說:「你是我生的,知子莫若父,你做這麼多鋪墊,總得有一個主題吧?放心,我得住,有你這麼個小兔仔子當兒子,我有什麼不住?」
高逐說:「主題是,我還沒有追上之外還有更困難的事。」
「什麼更困難的事?」
高逐才娓娓將的凄慘世說了,高正反而沒有關注那對殘疾的養父母,怔怔看著他,問道:「你是說在二十二年前五月,羊城XX公園被人販子走的百日左右的嬰?」
都是同一個省的,高正父親原是羊城市政一名公務員,母親原是市教育局的職員,他也是羊城長大的。後來他和同學朋友在深市優惠政策下創業,後來還和大學同學羅雯裕結婚,當年公司不大,他是有些高攀羅家的。
他創業的開始說起來都有點上不得檯面,他在上世紀末先做電進出口和山寨碟機之類的三年賺兩億,然後順行形式做山寨手機、雜牌MP3、遊戲機四年裡發家了五億,之後以敏銳的嗅覺和強大的人脈支撐做了房地產,從而迅速崛起。
高裕集團是粵海省最大的地產商和電城的母公司,而羅雯裕是做投資基金和豪車引進的,巨嬰想要新車會找媽。
巨嬰在國外讀中二中三那幾年正是高裕集團迅速飛騰的那幾年,高正和羅雯裕當然忙得很,請人在國外教導看護巨嬰,但是巨嬰叛逆期遇上刺激他的事,哪裡是一般的外人降得住的?
在要被開除的邊緣,他們怕開除對孩子影響太大就早一步低調接回國,放到國的重點中學去。巨嬰從小在國外學的教材系就不同,回國高中就像是對牛彈琴的牛一樣坐教室里,他哪裡得了,就又渾起來了。這樣弄得連高中會考都沒有過。
高正和羅雯裕也只能安自己,他心地不壞,殺人放火的事還是不會做的,將來多學點知識后帶在邊親自教導。
高逐說:「的命運太慘了,也不求親生父母給富貴,就是想找到一個答案。這人……怎麼說,就是特別的傲,是那種隨時自己能拼的人。所以才看不上我,大約我跟爸爸一樣能幹才看得上我。」
高正喃喃:「大約二十二年前XX公園丟的嬰,我還真知道一個人有這經歷。」
高逐驚道:「你認識?」
高正說:「二十幾年前,羊城早報上尋人啟示登了一個月,是想抱走孩子的人看到重金贖回會抱回來。羊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是不悉也是聽說過的。」
高正的人脈廣,原又是羊城人,加上羊城早報登了一個月,也會聽說這麼個人。
高逐急道:「是誰呀,爸,你就當幫我,給聯繫一下呀。」
……
趙鴻煊開了一家中等的貿易公司,當年也是欠債滿屁沒有辦法他才辭去中學教師的工作拚命的跑外貿業務,幸好趕上了經濟發展最快的那幾年,然後一手辦起現在的公司。
正月初八開年,公司放了鞭炮,他發了紅包,又做完了新年員回到辦公室。
現在還是要進呀,近幾年的廠里的貿易業績又遭遇10年周期的疲。
忽然李助理慌張又滿面紅的進來說:「趙總,剛剛高裕集團董事長辦公室打電話來,說高正董事長想問您一件事,讓您回一下電話。」
「高正?你開玩笑嗎?」
他們歸鴻貿易有限公司只是一家中等公司,一年賺個不到兩千萬利潤,在羊城的生意人中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哪裡能和那種財閥名人相提並論?
他會下海經商都是當初生活給的。
李助理說:「趙總,我沒有開玩笑!這點事我還弄不明白嗎?再說人家又不是讓咱們打款,怎麼會是騙子呢?」
「電話號碼。」
李助理才將便條給他,趙鴻煊看了看,拿起座機打了過去,是書接的,他說明份后,書很客氣馬上就接了進去。
趙鴻煊聽到電話中傳來一個和善卻能讓人到一種氣勢的男人的聲音:「是趙先生嗎?」
趙鴻煊忙說:「你真的是高總嗎?」
他笑了笑,說:「不用這麼客氣,是這樣的,我記得二十二年前是你在報紙上登過尋的啟示,對嗎?」
趙鴻煊想起這事不心中酸苦,為了這事,當年他們夫妻吃過多苦,兩人離婚又復婚就折騰了三回。
被人騙完了積蓄和買房子的錢,生活所迫他才辭了學校的工作跑業務賺錢。
「我……我是登過。」
高正道:「這這樣的,我兒子的家教也是二十二年前大約才滿百日的時候被人走的,剛剛因為人販子敲詐養父母才知道自己被買賣的真相。聽說警察審問了人販子,才得知是二十二年前從羊城XX花園被抱走的。因為我母親當年也是教育系統的,我就聽說過你的事。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人在那時候丟了嬰。是J南大學的中醫大學學生,聽說非常出,我可以讓人把的照片和視頻發給你,你看看像不像你兒。……」
趙鴻煊聽了高正的簡述,不淚流滿面,二十幾年的記憶湧上心頭,酸苦難言,他拿著電話就哭了起來。
……
趙清漪儘管很想去羊城公安局問問,但是連續上班而不得空。
因為兼了職,調休時間多是要以劉易斯教授的時候為準,只有等大學在元宵開學后要回校一趟再去了。
高逐的假期早結束了,一直在苦讀,對趙清漪來說不要來熊就好。這日正月初十上午,正在藥房練地抓著葯,卻見巨嬰在窗口沖招手,趙清漪了角。
利落地包好一帖葯后,走了出來,說:「你不是說你在苦讀嗎,你來這裡幹嗎?」
高逐說:「不是我要見你,是他們要見你。」
趙清漪轉頭看去,就見一個中等材,戴著眼鏡的斯文中年男人,還有一個穿著黑外套的中年人,模樣秀雅端莊,看著時一雙眼睛像是蒙著一層霧氣。
趙清漪看著他們時生出一種奇異的似曾相識之,微微一笑:「你們好,你們找我有事嗎?」
高逐說:「他們在找二十二年前的五月,羊城XX公園丟過嬰。」
趙清漪微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
醫院的後花園長椅上。
薛茹拿出帶的幾張照片張看:「這是我年輕時候的照片,這是滿月時候的全家福。」
趙清漪拿著兩張照片細看,九十年代的照片已經是彩的了。
「和我,好像像的……「
趙鴻煊說:「你和薛茹年輕時有八分像。」
二十多年了,他們儘管很克制但是只說幾句話就不淚流滿面。
趙清漪緒湧上來眼眶也不了,看著薛茹說:「你們……過得好嗎?」
薛茹的覺陌生又親近,歡喜又心酸,期待又害怕,說:「你過得好嗎?」
二十多年了,原本已不太敢想對方了,那年那個嬰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只想知道這二十多年好不好。
按說應該報喜不報憂的,對著別人表現出一個正能量的永遠不服輸的人,可是趙清漪卻現在沒有。心裡的話不對說又對誰說?
「我從小到大,過得很不好。人販子將我賣到梅州,他們也是那一帶的人。我的養父母是一對貧苦的殘疾人,無兒無,他們從小騙我說,我是他們在火車站撿的,沒人要的,所以我就從來不想找了。小時候我走到哪裡總不得招人異樣的眼。養父母沒有什麼見識,我從小很害怕走他們一樣的路,於是就拚命讀書,拚命再拚命。別人笑就笑吧,看不起我,那我就不跟他們玩,努力地讓自己靜下心來。然後終於考上了大學,現在到了這裡實習,收還不錯,我已經能承擔任何風雨了。」
薛茹嗚一聲哭嚎,將抱進了懷裡,說:「是媽媽糊塗,媽媽應該看牢你的,對不起,媽媽不該讓阿姨看著你,媽媽應該牢牢地抱著你。」
趙清漪靠在肩頭,眼眶一再湧出淚水來,說:「你真是我媽媽嗎?我命沒有這麼好的,這麼容易找到我不習慣。我從來沒有遇上這麼便宜的事兒,你掐我一下試試。」
薛茹哭道:「媽媽怎麼捨得掐你,誰都不能掐你。」
趙鴻煊坐在另一邊不停地抹淚。
趙清漪抬頭,看看那張有原主影子或者說源頭的臉,含淚而笑,說:「你們以後都好好,我能賺很多錢了,以後我給你們過好日子。」
薛茹哭道:「我的兒長大了,媽媽沒有陪你過生日,沒教你走路,沒送你上學,沒給你買子打扮小公主,可媽媽好想你……好想你!」
趙鴻煊說:「爸爸也想你。」
初為人父,兒就是心頭,那時他還是一個年輕的中學老師,他沒有太多錢,但是特別捨得在兒上花錢。
趙清漪看看趙鴻煊,心中忽然像是得嘗所願,就是小時候幻想的爸爸的樣子。可是二十多年的人生憾卻追不回了,註定沒有一個溫暖輕鬆快樂的年和年,而他們也在那些年花了多力、流了多淚、吵了多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