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漪這回北上京城沒有走海路,而是過運河，速度要快一點。趙清漪留了趙氏兄妹、楊劍風帶著幾個蓬萊弟子留守在江南督辦公司的事。

趙錦山家學淵源，年輕機靈，能帶人向西夷學更多的技。

楊劍風從前雖然有野心,但他其實是個老實人，不然當初也不會敗於張雲海之手，他年紀和資歷在這裡,還多年管理中原的幾個田莊基層經驗富,有他在公司,蓬萊派不至就不會被人出圈子。

趙錦繡等弟子學了基本的財務管理,趙清漪定好基調,將財務上的工作下放給們。

有這三個維度的控制，趙清漪就放心些了。

趙清漪這回離開江南，陸熙最是不舍,親送至碼頭。

還拉著在旁邊私話，說：「你何日能回來？」

趙清漪微笑道：「該是要大半年吧，公司這半年的計劃,我都安排好了。你二叔二哥也都知道。」

陸熙說：「我不管那些。子凈,當日咱們要是一起死了，到了地下，你會不會嫁給我為妻？」

趙清漪莞爾，說：「你這麼想娶媳婦了？但是你們陸家兒郎,不出意外,都是遊學幾年、還參加過科考之後再親的吧。」

陸熙說：「等我遊學和科考後,你也長大了，你也要親了。」

趙清漪聽他老說親，如果他年紀大上幾歲都要懷疑他是他了，記得很清楚，系統說他來得要早幾年的。因為凡人再聰明只有一世記憶，他擔心太年輕了幫不上。

「咱們是好兄弟，我沒有想那麼多。你好好讀書吧，將來娶個門當戶對、溫婉麗的妻子，那時我也有錢了，會給你送大禮的。」

「我明白了。」

在他忙著讀書時，已經是蓬萊掌門，生意合作都和他祖父、霍家老爺子平起平坐，兩人力量相差太大了。陸熙沒有比這時候更加期力量的了，若他沒有力量，要嫁人也不到嫁給他。

……

京杭大運河從揚州到京城有1618公里，帆船航行速度每小時10—20公里，風向影響較大。他們趕路時間一日行船10—11小時，終於在第11天下午趕到通州碼頭。

陸煦的父親如今在朝廷擔任一部中的侍郎，職位不算低了。作為大晉有名的世家，三大富豪之一，幾代有人在朝為，陸家在京城當然有府邸。

趙清漪低調進京，只為帶母親的骨去蓬萊，陸家的人都不知道是先進京，再回蓬萊。

他們帶的行禮也不，翌日一早趙清漪留了兩個弟子在通州客棧看行禮，自己和陸煦進京城去。

水雲庵位於京城西郊，古代總有那種宅斗的失敗院子會被送到庵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水雲庵最初也是這個質興建起來的，但是後來質就變了。

從生理學、心理學上看，年輕子生命//發，本也有/，存天理，滅人慾/本就不可能的。

於是這樣的地方就出現了衛道士們不齒的事。

趙清漪卻覺得是世人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們自己有配偶、孩子、家庭，別人就不能有。那些子又不是自己想要出家的，不過是命運不得自主，因為沾了佛門就強要別人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有滅不了人慾的被迫出家的子開了頭，後來也引來社會上的一些不良男子來獵奇尋/歡，也因此有部分本就無心此事的尼姑也被拖泥潭。

話說回來，原主的母親姚梅香當年帶著兒，戰戰兢兢住在水雲庵后的茅草屋裡，能保清白也是不易。把們孤寡母送到這樣的地方來安置，也可以看出何氏的險惡用心。

又過了一日，趙清漪和陸煦易容喬裝，一早到了水雲庵附近，真看到幾個男人出。陸煦非要跟著來辦這件事，他也聽說過這個地方的，親眼看到仍然覺得太過不堪。

陸煦蹙著眉，提議說：「我們給令慈斂了骨后不如報吧，總不能讓這樣的地方長期敗壞風氣，污了佛門清凈之地。」

趙清漪呵呵，說：「你倒是當了一把所謂正義的俠，你可知結果會如何？」

陸煦說：「從此清凈了，不好嗎？」

趙清漪目冷冷看著他，陸煦從來沒有覺這樣被人的目看得通涼。

趙清漪道：「你要是報了，那麼一定是水雲庵尼姑們的災難，男人人都恨們，滅們，將們沉江或者焚燒。而那些男人呢，他們可不會死，他們可以演一出『浪子回頭人人誇』。你可想過，如果我母親還活著，我也不會武功，我們什麼也沒有干過，因為我母親的奴籍份不能逃、也無可去，那隻能住這裡。那時，我們能全而退嗎？誰會相信我們？我們也要被沉江和燒死，憑什麼！？憑什麼這世上人要分三六九等而限制活？我們自己要做什麼，又沒有害人，關別人屁事！為什麼要男尊卑？你有種就去努力改變這個社會，讓倫理、禮教、法律、思想不要這麼雙重標準，欺負這些連家都沒有的可憐子算什麼英雄好漢！這些尼姑做錯什麼了？如果們是自願的，每個人都有支配自己的權利，不就是睡幾個送上來的男人嗎，食///也，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們不是自願的，們就是害者，害者無罪！害者不用為別人的錯誤買單！」

陸煦背後冒著冷汗，說：「是我思慮不周，我以為你是討厭這裡的。」

趙清漪說：「我不是討厭這裡。比討厭要複雜得多，也難得多。」

陸煦逐漸理解了的人文主義的思維方式，他也知道現在的思維和主流的禮教道德是衝突的。

他也不是衛道士，現在也不適合深刻討論此事。

「你這樣同們，那你有辦法嗎？」

趙清漪說：「暫時沒有。」就算推翻大晉朝，新朝建立，還是不可能解決這個社會上更多的「水雲庵」。

這是趙清漪深深到無奈的地方，所以想要開放，讓外來文明刺激現在錮的東西。

……

到了庵堂大殿，拜了觀音后，趙清漪取了五十兩銀子添了香油錢，小尼姑見了不殷勤許多。

趙清漪其實認得知客的小尼姑，知道法號凈和，但不破，裝作打聽起姚梅香的事。

凈和小尼姑得了這麼多香油，又見他們一個穿著綠綢袍一個穿著紅綢袍，手上還戴著斑指，十分土豪。

「你們問那姚氏幹什麼？們是鎮國公府的人。」

趙清漪嘆道：「是這樣的，家父當年流落至京城，過一飯之恩。我們知道是鎮國公府的奴婢，幾年前找了鎮國公府的家丁打聽，聽說被送來了這裡。當時生意正忙，實在無力來探。」

凈和嘆道：「你們現在來又遲了，姚氏早就死了。」

趙清漪裝道：「啊？怎麼會如此？家父還沒有報一飯之恩呢。」

凈和說：「這都是命……」

說著凈和就將姚梅香生了兒，不容於鎮國公夫人被送到這裡來的事說了。

趙清漪本也是裝的，但是要引說姚氏死後安葬的事，然後請人去後頭土，尼姑也配合一點，不要大驚小怪。不然，總不能夜裡來盜骸吧？

於是趙清漪又問道：「姚前輩是怎麼死的呢？不瞞師太，家父自了姚前輩的恩惠，後來否極泰來，在南方發了家。此恩未報，一直是家父的心病。」

凈和吱唔沒有說，趙清漪又遞了十兩銀子，凈和也不客氣，收了去。

「我跟施主說了，施主也是沒有辦法的。」

「有沒有辦法，我自會斟酌，還請師太直言。」

凈和嘆道：「姚氏的兒都過十歲了，呆在庵里……總不是個事。便苦求了住在庵子不遠的王婆子家的兒子給鎮國公府送信，想鎮國公府接了那位真的金枝玉葉回府去。但是王家小子送信，哪那麼容易見著鎮國公，後來見著了管事，報到了鎮國公夫人那裡。」

趙清漪這個細節倒是不知，本來還想讓快點說墓的事，這時忍不住道：「後來怎麼樣？」

凈和說：「鎮國公夫人不是好相與的，見姚氏還有這個作，便又生了心思，後來讓一個人來欺辱們母。姚氏為了保住兒，被那人踢出了傷，沒過兩個月就病死了。」

趙清漪了拳頭，說：「小師太怎麼知道那人是鎮國公夫人派來的？」

凈和說：「我自有路子知道的。這個你不用問，你不信也罷。」

趙清漪心中猜測，估計是庵里有姑子和那人往來，那人和姑子行事時說了，便不追問了。

凈和說：「後來我們庵里好心幫著將姚氏安葬在後山，沒過頭七，姚氏之被接回府去了，再沒有消息。」

這樣被接回了鎮國公府，原主就不能為姚氏守孝了，府里可不能穿孝服，頭七也沒有人祭拜，何氏是死人都要欺負。

終於引出來了，趙清漪說：「原來姚前輩被安葬在後山，可否帶我去祭拜？」

……

後山，墓前。

墓十分寒酸，只有一個土包和一個木牌碑子。

趙清漪點了香燭，拜了三拜后，蹲在墳前燒紙。

「要是沒有投胎，也沒有關係，不急。欠了你的，我都給你拿回來，有人要玩，我就跟他們玩玩。我好的，你就放心吧。」

趙清漪燒了紙后，又用錢開道，要為遷墓，住持清虛師太並不反對。

姚氏死後，鎮國公和夫人哪裡會管葬在哪裡，他們要是遷了墓，後山還空出一塊乾淨的地來。

於是，趙清漪就重金請了附近村子的拾骨師傅來幫忙。挖開了墓，就見那張包骨的草席還沒有完全爛掉。

然後，將之火化，裝白瓷骨灰罈中，方便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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