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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音趁著陶氏和林謹容梳洗的時候,小聲和陶氏報備家裡的況:「前些日子,二伯母管事出了點問題,祖父發話,又換大伯母出來管事。賬時,兩位伯母當著祖母的面鬧了不愉快,到現在也沒和好。當著人的面還勉強會扯扯角,背里話都不說的。」
陶氏很驚奇也很愉快:「賬出了問題?真丟臉!這可是大事兒呢,你祖母就沒說什麼?就這樣算了啊?」
林謹音小聲道:「春天不是銀子漲價麼?二伯母和人合夥在外頭開了個銀鋪,賺了很多錢……」然後附在陶氏耳邊低聲道:「聽說私底下用金和銅錢換出公中的現銀,拿到外頭鋪子里去賣,只留了很的一點銀子裝樣子。事捅出來后,祖父發話,讓大伯母盤算到底被挪了多銀子,按照銀價最高時的數目讓二伯母拿出來。二伯母說只有一萬兩,大伯母說挪了二萬兩,二人互不相讓,當著祖母的面就吵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大伯母原來吵架那麼厲害的。最後祖母折中,讓二伯母補了一萬五千兩的差價。」
「好的膽子!真把自己當作管家兒媳,可以一手遮天了。這才管家幾天,就迫不及待地出這樣一副難看的吃相,是在打你祖母的臉呢。」陶氏好笑之極:「絞盡腦地辛苦了許久,卻給公中平白送了三四千兩銀子,想必恨了你大伯母吧。」
林謹音笑道:「大伯母還恨盡賺了上千兩銀子呢。又恨祖母偏心,這一向在祖母面前都經常板著臉。祖母也沒太計較,只是又對著二伯母板臉。這一向,六妹和七妹都不怎麼敢往祖母面前湊。」
一回家就聽見這麼好玩的事,陶氏笑得打跌,掌道:「你祖母包庇了你二伯母,心中有愧,自不好和你大伯母計較。這一掌搧得好,活該呀活該!我這等人雖不討人喜歡,這種腌臢事倒真是做不出來。」
走時大房失意,二房得意,來時二房丟醜,大房得意。這半年裡,家裡的形又顛了個兒。林謹容在一旁默默聽著,輕笑道:「要是每年二伯母都來這麼一回,想必發月錢和逢年過節的時候,大伯母會爽快很多,咱們家也不用那麼節省了。」
「你呀……」陶氏越想越好笑,把一枝喜慶的紅珊瑚釵子上髮鬢,眉眼飛揚地道:「走,咱們去給老太太請安。」
林謹容便牽了林慎之的手,與陶氏一道往和樂堂而去。
和樂堂里還是老樣子,丫頭婆子還是那幾個,空氣中瀰漫著一不變的檀香味兒,銅瓶里著鮮妍的時新鮮花,只有那坐墊椅袱比之從前舊了許多。
林老太太剛午休起來,還沒什麼神,半歪在榻上飲茶提神。見陶氏等人進來請安,臉上堆出一個稱不上歡喜,也稱不上不歡喜的笑容:「坐吧。都痊癒了吧?子養好了就好,日後好好過日子。四丫頭長高了,臉也好的。」邊說邊朝林慎之張開手臂,道:「小老七到祖母這裡來,你祖父放你假啦?」
林慎之捨不得地看了陶氏一眼,提步上前靠在林老太邊,笑道:「是,祖父知道我娘今日回來,說管得住人管不住心,不如放了我,他也清凈,我也歡喜。」
林老太抓了兩個李子遞過去,他的頭頂,叮囑道:「好好聽你祖父的話,好生念書,將來宗耀祖。」
林謹容在一旁瞧著林老太這樣子,待林慎之竟似是比從前親熱了許多,心知這是因為林慎之跟著林老太爺一,書也念得不錯的緣由,於是很高興,朝林謹音了眼睛,姐妹倆會心一笑,都有些與有榮焉的意思。
林老太哄過了孫子,方掀起眼皮來問陶氏:「聽說你哥哥來了?」
娘家人總往這裡跑,是有些不太好看。陶氏本來知道羅氏出醜頗有些幸災樂禍,聽這一問也不得不趕解釋:「是,他這會兒在外頭給公爹請安,怕要稍後才能來給婆婆請安。囡囡年紀不小,有些事該準備得了。清州有榷場,東西便宜許多,我便請託我嫂嫂幫忙買了些木料、皮和香葯,他正好有事來平洲,順便給我送了來。」
林老太耷拉著眼皮道:「你哥哥年紀也不小了,總是來來回回地跑也真是辛苦,你可要好生招待好了。住宿飲食都要上點心才是。」
若不是不爭氣,總出事兒,陶舜欽當然用不著總是來來回回地跑。陶氏的臉難得的被敲打得熱了一回,低聲道:「是。」
林老太又道:「說起給四丫頭準備妝奩的事來,我早要問你,三丫頭的東西你全都準備好了?你這一向住在莊子上,我要問也不好問,日日記掛著這事兒,也不得安心。」
「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起這個來,陶氏又添了幾分興:「等把行李歸置妥當了,我就單個空,把東西再清點一遍,該補的補上,絕對不會出岔子。」
「你的親骨,又是長,我自然放心,就怕疏。」林老太探手取了茶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倒是亦之那孩子,我記得今年足足的十四歲了吧?不知你心裡是否有合適的人家了呢?你早日把他的事定了,也好定四丫頭的事。」
陶氏的好心頓時被這一連串不停歇的敲打給得無影無蹤,微微鼓了氣,怏怏地道:「前頭媳婦不是一直病著呢嗎?鄉下地方也不好找人打聽,這回得空了就找人去問。不拘是平洲、清州,總要給他選個家世樣貌人品都合適的。」
「嗯。」林老太語重心長地道:「你真心替他打算,將來他不會不念你的。」
這話說得,好似怎麼苛刻林亦之了似的,半年多不在,想苛刻也無法苛刻吧?這老妖婆分明是看到開心,故意給找不自在呢,陶氏一張臉頓時黑了,勉強忍著沒說話。
林謹容和林謹音看出林老太故意兌陶氏,陶氏不開心,心中雖然不喜,卻還不好打岔,誰林老太句句說的都是正事呢?
林老太見陶氏再沒有剛進來時的神采飛揚、幸災樂禍狀了,方才滿意地停住了敲打,轉而問道:「聽說春天的時候,陸緘去諸先生那裡求學,在山裡落了水,被你莊子上的小子給救了?是怎麼回事呢?」
說起這事兒來,陶氏總算是找到一個傾泄的理由了,生氣地道:「婆婆,說起這事兒來我現在還生氣……」
林謹容忙看了林老太一眼,但見林老太並沒有不高興,不想聽陶氏告狀的樣子,暗猜林老太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實,此刻不過是故意引著陶氏說一遍而已,也就不管,垂目聽著。
「我是好心,姑太太卻覺著我耽擱了那孩子的學業。難道我趕那孩子走,不許他住在莊子上?誰做得出這種事來?再說了,他每日天不亮就往諸先生那裡去,哪裡又耽擱著了?」陶氏拉拉地說了一遍,總結道:「這樣的親戚,可也真是難做!我從沒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
林老太先前還默然聽著,聽到最後這一句評述,臉難免有些難看,但也忍著了,哼哼道:「你誤會啦,玉珍不是這個意思,你曉得那種形的,也有難憋在心裡說不出來,陸緘不懂事,下頭的人也不會辦事兒。那日還與我說了,見著了你要同你賠禮。咱們娘家人就不要和多計較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啦,早前四丫頭不懂事,不也沒說什麼?」
這話哄鬼去吧!無非就是做娘的護短,想替林玉珍掩蓋那不適當的行為而已。陶氏心裡明白得很,卻因為前頭被林老太敲打得太兇,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後頭林老太又提了林謹容,不得不勉強哼了一聲算是應答。
林老太也就嗯哼了兩聲,放過此事,讓們回去休息:「趕了半日的路,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一家子很久不曾團聚過了,我吩咐過你大嫂了,晚上設家宴為你們接風洗塵。他們男人在外頭吃喝,我們人孩子在裡頭吃喝,都放開了玩。」又溫和地看著林謹音道:「三丫頭也很快要出閣了,這樣的日子是過一天一天了,留在邊的孩子們越來越,真是捨不得。」
陶氏心中的不高興頓時又消散乾淨了,轉而變得有些傷起來。
林謹音忙笑道:「祖母莫難過,我走了,不是還有其他兄妹陪著你們麼?過得幾年,弟弟們娶了親,家裡人丁興旺,只怕祖母又要嫌煩。」
林謹容看到這時候,真心覺得林老太真厲害。又打又又拉,們娘幾個都該好好和林老太學學。要說林老太這人最大的缺點在什麼地方,那就是對喜歡的人太過護短了,要不然林玉珍和羅氏也不至於就到了這個地步。
正想著呢,就被點名了。林老太睜著一雙老眼盯著:「四丫頭,你長大了,怎麼還和個悶葫蘆似的?沒事兒多陪你姐姐,跟你姐姐學著點,多說兩句好聽話誰不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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