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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翻來覆去睡不著,索和一旁打地鋪的龔媽媽說話:「你說囡囡這是怎麼了?就算是擔憂,也沒必要弄得這樣驚天地的。把我嚇得半死。哪有那麼容易說變就變?」林六這件事不太可能輕易改變,即便沒有過明路,但林老太的意思是這樣,林老太爺也沒說什麼,怎可能因為羅氏和林玉珍鬧了彆扭,就把這親事輕易又改了?這樣林家的兒未免也太不值錢了。
龔媽媽累了一天,疲憊地迷濛著眼道:「誰知道呢,老奴記得四姑娘打一開始就不太喜歡陸家表爺,後來又有暖爐會的事,姑太太那個脾氣……若是誰在姑娘耳邊挑唆幾句,也由不得不擔憂害怕。」
陶氏嘆了口氣:「到底年紀還小。回去后你就趕安排和平家見個面,相看后若是沒什麼大礙就把五爺的親事定下來。記得再仔細打聽著些,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咱們一家家的仔細看著。還得挑一下二太太,讓他們趕早把這事兒給定了才好。」
龔媽媽應道:「是。須得雙管齊下才是。依奴婢看,太太要進士倒是難,若只是要家境殷實,待人寬厚的,那其實不難,可要優中選優,還該往附近打聽一下。」
陶氏道:「二老太太一家不是在太明府麼?不如寫信過去請他們幫忙打聽一下。太明府富庶,風氣開放,也不錯。」說的這個二老太太,實則是陸老太爺的胞妹,上一代履行林陸兩家婚約,嫁給林家二老太爺的。那時林家二老太爺在太明府謀了個差事,舉家搬過去,後來林二老爺雖沒了,但在那邊已經置了家業,日子過得,也就沒提搬回來的事,算是在太明府扎了,節下總有走。
龔媽媽道:「也好,多問問總是好的。」
幾點寒星閃爍在夜空中,蛐蛐兒在石土旮旯里快活地著,夜風吹過,楓樹林發出一陣陣濤聲。陸緘獨坐在平濟寺建來專供客人觀景的石臺上,抱膝著夜中的平濟寺。
夜裡的平濟寺只有幾個殿堂燃著長明燈,其餘地方都一片黑暗寂靜,包括那些住了香客的院落在。他的手指虛虛點了點自己住的地方,又點了點陸家眷住的地方,想了想,往左點了點,那是林家眷住的地方。他的手指停在那裡許久,才又收了回來,神有些怏怏的。
長壽站在不遠使勁打了個噴嚏,勸道:「爺,咱們回去吧?這秋風涼啊,能得過骨頭,吹得人酸溜溜的。」
陸緘低聲道:「你分清楚誰是六姑娘,誰是七姑娘了麼?」
長壽道:「都說六姑娘左耳垂上有顆胭脂痣,可小人今日眼睛都看酸了,也不曾看到那顆胭脂痣,大抵是那痣太小了。又不敢總盯著看,看兩眼就得閃開,實在分不清。不過小人覺著兩位姑娘,有一個看著要老些,約莫就是姐姐了。爺,你們說過話的,隔得那麼近你也看不清?你可以直接問呀。」
陸緘瞪了長壽一眼:「我怎能盯著人家姑娘看?你讓我問誰?問了做什麼?」他本可以問陸雲,但他有種覺,彷彿問了,就會證明什麼似的。他特別不喜歡這種覺,尤其是在得知羅氏的品行問題之後,他自然而然就把這種行為和雙胞胎幾次出現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欺怕,又又的形象聯繫起來,不知道雙胞胎甜糯的笑容下面,又掩藏著什麼樣的機心和不堪?
長壽低聲嘟囔道:「既然不做什麼,那我看什麼?你都不能看,我就能看了?」
陸緘不說話,眼睛盯著下面虛黑的某,一不。良久,他突然道:「長壽,如果你娶妻,有個人特別討厭你,但是品行沒有問題,還特別能幹;有個人不討厭你,可是的品行有問題,你會選誰?」
長壽想也不想地道:「誰都不要。品行再好,再能幹,可討厭我,拿來做甚?就算我肯氣,也不肯嫁我呀。雖然不討厭我,可是品行有問題,那娶回去就是個攪家呀,一輩子就斷送在手裡了,娶妻娶賢,怎能要這種婦人?我要娶個又疼我,人又好的好子。」見陸緘突然沉默了,背脊也顯得特別僵,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於是同地看著陸緘安道:「咳,爺,其實林家的姑娘都不錯了。」
陸緘冷冷地道:「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提林家姑娘做什麼?」起一振袍袖走了。
長壽無聲地撇了撇,裝什麼裝。誰不知道爺你一定要和林家姑娘親的,不是四,就是五,不然就是六。算了,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爺,等等小的……」長壽大步追上去,死皮賴臉地牽住陸緘的袖子,厚著臉道:「您扔下小的一人,這黑燈瞎火的,小的害怕。」卻又啰嗦地指點著:「這裡有個臺階的,旁邊有塊石頭,您小心點。」
陸緘吩咐道:「明早我要領姑娘上來觀景散心,你可別睡過了頭。」
長壽拍著脯道:「不會。」
天剛蒙蒙亮,雙胞胎就敲響了林謹容的房門:「四姐姐,聽說早間日出,紅襯著山上的楓葉,特別好看。四哥他們等在外面問我們去不去看,你去麼?」
林謹容昨夜得了陶氏的保證,心鬆快,便道:「去。」想想又荔枝去問林五:「問五姑娘去不去?」
林七張口想說話,林六輕輕拉拉的袖子,於是姐妹二人都笑嘻嘻地幫著林謹容找披風,靜候林五迴音,誰知林五竟然就和荔枝一同來了:「要去的,我正想來喊四姐。」見到雙胞胎,只是微微側了臉,裝作不曾看到。
林六暗暗納罕,但還是上前與林五行禮問好,林五淡淡回了一禮。幾人稟過了周氏等人,在外面同林凡之等人匯合后,一同前往石臺去看景。
此時天尚早,一路清冷之極,可到得石臺上,卻看到吳襄和吳菱以及吳家幾個子弟已經等在了上面,正低聲說笑,靜候日出。見了們,就都過來打招呼。林謹容仔細觀察吳襄的神,發現他心無芥,快活自在的樣子,便猜楊氏應該沒有和他說,於是也不提此事,笑問吳菱:「都在說什麼呢?看你們這麼高興。」
吳菱笑道:「正聽他們說我二哥在清州騎駱駝撞翻人家帳篷,踩了人家貨的事。」的兄弟吳四就笑:「你們還沒聽說他被大榮蠻子拿著刀追砍的事兒……」
吳襄騎駱駝踩了人家貨的事知道,可吳襄被大榮人拿刀追砍的事卻並未聽說,林謹容不由奇道:「怎麼回事?」
林五六七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吳菱更是追著吳襄問:「二哥,怎麼都沒聽你提過,快和我們說說。」
吳襄有些微不好意思,使勁拍了堂弟一掌,笑道:「別聽他瞎說,是個誤會。有個大榮人腰上掛著把刀,我覺得好看,想和買,就一直扯著我呱呱呱地說,我一句都沒聽懂,誰知一個蠻子就揮著刀哇哇著砍過來……」
「嘶……」雖然知道他沒事,但一群孩子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吳菱追著道:「後來呢,後來呢?」
「我就跑了啊!後來才知是個子。」吳襄無奈地一攤手,笑看著林謹容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哪裡敢惹那些人?」
林謹容回想起他被王立春一眼橫過去,嚇得怏怏的樣子,不由一聲笑起來。
忽聽林五大聲喊道:「雲妹妹,這裡。」
眾人一齊抬頭,只見陸緘陪著陸雲一道遠遠立在石臺邊上,看那樣子,明顯是發現了他們想退回去,卻被林五不懷好意地這一喊,不得不站住了腳步。
此刻除了林家幾個孩子之外,多數人都不知道昨日的事,林謹容微瞇了眼,就看陸雲是否撐得住。但想,陸雲是一定能撐得住的。昨日陸雲剛遭到那種打擊,就能笑著面對楊氏等人,又豈會輕易倒下?
果然陸雲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揮開了陸緘的手,燦爛地笑著朝眾人盈盈走來,眼角飄過林謹容和吳襄:「你們在說什麼?笑得這樣開心?」的眼睛有些腫,但兜帽披風蓋著,天也不是很明,不仔細看並看不出來。
林六上前一步扶住了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道:「在聽吳二哥說他在清州的趣事。」
陸雲輕輕把推開,對著吳襄仰了仰頭,出一個潔白尖俏的下,笑道:「吳二哥,是什麼呢?」
「快看,太出來了!真是名不虛傳!」陸緘不聲地上前,將陸雲擋在了自己的影里,同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群山蒼茫青碧間,一紅日噴薄而出,紅掩映著山上的楓葉,五彩斑斕,不勝收。眾人都丟了剛才的事,看著這麗的景齊齊噤了聲。陸緘從睫裡看過去,只見林謹容白玉一般的手扶著欄桿,微微抬起下,愜意地瞇著眼,角還帶著一自然流出來的笑容。他的心突然一跳,一種難以言喻的覺襲上心頭,如果日子久了,知道他是什麼人,會不會就不討厭他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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