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十月節，寒日至。

這一日，林老太爺一早就領了眾男丁，浩浩出城去上墳祭祖。林老太太在家，率了一眾換了冬裝的眷置了酒菜佳肴，圍爐向火，溫酒炙，閑話家常。

周氏和陶氏二人近來新添不默契，你敬我一杯酒，我遞塊給你，吹捧林老太也是你剛說了上一句，我就跟著添上下一句，配合得天無，又有幾個孫子輩的兒媳婦，不時科打諢鬧上一鬧，弄得林老太眉開眼笑。

最不快活的人是羅氏，的「風寒」剛痊癒不久，還不太敢往林老太面前湊，敬了酒後就怏怏不快地坐在角落裡獨自吃喝酒，帶了些幽怨不時打量周氏和陶氏，說不出的氣悶。林六悄悄遞了一杯溫好的東酒過去，兩眼看著羅氏，朝陶氏呶呶。

這人要能能屈不是？被人抓住了痛腳就要認輸。羅氏便咬了咬牙，接了那酒起去敬陶氏：「三弟妹，我敬你，平日若有得罪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看在同是妯娌的面上饒了我。」不等陶氏回答，就一口飲盡杯中之酒，「我先干為敬。」

這樣就算是把往上潑髒水的事兒了啦？陶氏淡淡看了林老太一眼，但見林老太貌似在逗重孫子玩兒，實則一雙眼盯著這裡，便輕輕彎了彎角，雙手舉杯對著羅氏：「二嫂，我平日若有得罪不周到的地方，也請你看在同是妯娌的面上饒了我。」言罷也一飲而盡。

周氏的眼珠子一轉，拍手起好來：「這樣就好了！高高興興地吃喝酒！」

見二人和好了，林老太心大好，就吩咐周氏：「不是說弄了一隻鹿來麼，揀那好的給你公爹他們留一半，取一半來切片，用香油抹了，我們細細烤了吃，今日許你們多喝點，喝醉了也不罵你們。」

見興緻高，眾人不得湊趣，林六笑道：「我從聽說有鹿開始，就一直記掛著想吃它的。昨兒就想開口和祖母討要，又恐祖母嫌我不端淑，忍啊忍，昨夜裡一閉眼就想起鹿，現在可好，祖母終於全我啦！」

林老太哈哈大笑：「你這饞貓兒真夠饞！快給我們六姑娘好生切上一大盤來，今日我們就看能吃下去多！」

待到鹿上來，奚氏、文氏等人果真端了一大盤子鹿放在林六面前：「六姑娘吃個夠。」林六也不要丫頭們幫忙，笑嘻嘻地將香油抹均勻了，坐在爐子邊烤：「是你們讓我吃的，可不許笑我。」

眾人都笑：「不笑你，不笑你，你吃個夠！」

林七就捋了袖子，走到林六邊坐下：「六姐，我給你幫忙。」

林六便攆：「走開，你是幫我吃吧？你眼珠子一轉，我就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林七睜圓眼睛道：「咦，其實你才是林七吧？不然你怎知道我在想什麼？」便去追著看林六的耳垂，「我看看，我看看我弄錯沒有……」

林六啐道：「你自己是誰你都不知道？」

眾人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周氏扯了林七的手笑道：「你是七還是六啊？這丫頭喝多了吧？」

林謹容捧了一杯溫熱的東酒，含笑看雙胞胎耍寶，低聲同一旁的林謹音道：「六妹和七妹不作惡的時候，真是很會討人歡心，也難怪老太太會喜歡們。」兩輩子都學不會這樣的作態。

林謹音笑道：「這是天生的本領，著去做做得不像反倒丑了。烤油膩，你若願意，不妨稍後為大家分茶，想必大家都會很喜歡。」

林謹容沉思片刻，低聲吩咐荔枝去把的茶取來。一回頭，就看見陶氏挨著羅氏坐在一起，小聲說話，陶氏一臉的正經，眼睛卻閃著，羅氏修得細細的兩條新月眉挨得越發近，滿臉的沉思之。

不多時，談話結束，陶氏略帶了幾分得意地走過來，挨著兩個兒坐了，笑道：「在說什麼呢？」

「在誇六妹和七妹活潑招人疼呢。」林謹容好奇和羅氏說了什麼，便小聲道：「娘，您和二伯母說了什麼？」

陶氏笑道：「沒說什麼。就是提醒，近來你姑母不曾來過家裡，該設個席為你姑母賠禮道歉。」其實就是委婉提醒羅氏，該把陸緘和林六的事兒早點定下來才好。

正說著，就見林七起離席，和羅氏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又回到林六邊坐下，小聲說了幾句話。林六恍若未聞，眉眼不，鎮定自若地繼續烤，不多時，嘻嘻一笑：「好啦！」稍微緩得一緩，待那不燙了，方將烏木筷子夾了，用細白瓷小碟子接著送至林老太口邊，笑著：「祖母，今兒第一塊炙烤鹿，是選的最的地方，您先嘗。」

「祖母牙齒不好啦，略微嘗一口就好。」林老太歡喜地著孫的孝心，瞇著眼細細品味，「不錯。」待咽下，林六又的遞過一杯溫酒：「祖母喝口酒。」

林老太被伺候得沒有一不熨帖，笑道：「要論這些孫兒，還是阿珠最懂得伺候我。你們裡面比聰明的人不是沒有，可是沒有人有那麼懂我。」

往日里，林七若是聽到這樣的話，必然要上前撒賣癡，不依不饒，偏今日林七什麼也不說，就含笑看著林六。林六得了這句稱讚，臉上並未出歡喜的神來，反有幾分悵惘：「其實孫兒一直記著六歲那年祖母親手烤的鹿，那個味道一輩子都忘不了。」

林老太一怔，隨即笑道：「對，對，就是這個味兒。你這丫頭怪有心的，還記得那個味道？」

林五冷哼了一聲，酸道：「祖母，六妹妹這都是饞的。」

林六恍若未聞，小聲道：「許久不見姑母和雲妹妹上門來玩，聽說們都是極這烤的，雖知他家不會了這東西，可也不知好吃不好吃？這節下，也不好們過來玩。」

一席話就了林老太的心事，林老太嘆道：「還是你這孩子有心，你姑母沒有白疼你。來人，把這鹿揀好的送兩盤過去給姑太太，就說六姑娘替留的。問明日可有空，過來吃飯。」又笑看眾人，「這份人我可不能吞吃了。」

眾人心領神會地一笑，林六的臉微微發紅，繼續回到爐子前垂了眼專心烤，烤好后挨著分發給眾人，林謹容快活地吃了許多，又喝了好些東酒。喝得高興了，起分茶獻藝，挨個兒點些吉祥如意的字給眾人，特別點了個「壽」字給林老太，又點了個「好」給林謹音，就連還不會飲茶的大堂侄兒也點了個「安」字送過去，得到眾人的真心稱讚，自己也有些開心。

正在高興，就聽得陸家派方嬤嬤送了回禮來，卻是兩大盤羊，外加了兩大筐金燦燦的橘子。

方嬤嬤給眾人見了禮，笑道：「我家太太說了，謝六姑娘的孝心，但明日知州家的宋夫人請客，怕是來不了。本該做東請老太太和舅太太、表姑娘們過去玩樂的，可接著竟是有好幾家人相請，忙不過來。只好等閑了，再備薄酒請各位過去玩。」

林老太不以為然：「既如此，就讓先著要事兒辦。你和說，閑了，就讓過來看我，我有話要和說。」

「是。」方嬤嬤告辭，羅氏便給崔嬤嬤使了個眼，崔嬤嬤會意，趁著眾人不備，悄悄跟了出去。傾，回來在羅氏耳邊低聲道：「的確是很忙，但也真是還生氣，不過您放心，沒什麼大礙。有老太太撐著呢。」

羅氏繃著的臉總算是鬆了松，林六眼看著的神好轉了，也悄悄放開了攥著的帕子。

眾人又笑鬧一回，將近申時，林老太有些倦了，正要眾人散了，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響，接著林家的男人們大步走進來。林老太爺一馬當先，臉上照舊沒什麼表，看不出喜怒哀樂，但他後，林大老爺、林二老爺等人都是一張笑臉，林三老爺更是得意地捋著鬍子，襆頭腳一翹一翹的，進門還破天荒地主朝陶氏笑了笑。年輕一輩的，更是喜笑開。

林老太太對自家的丈夫和孩子們再悉不過的，忙道：「可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林大老爺悄悄看了林老太爺一眼，見林老太爺不說話，只好儘力保持著平靜的神，穩著聲音道：「剛得到的消息，朝廷應急要糧，用中的方式募商運糧，只要把糧食運到北邊，粟價當得七百五十錢的可以就能得到二千錢的引，然後到京里或是東南州軍去取錢或鹽！」

頓時，所有人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周氏激得不知該把手放在哪裡才好；羅氏則是雙眼放，恨不得趕回去算算自己能掙多錢；相較而言，三房就平靜得多。陶氏雖然得意，卻還記得穩住，矜持地微笑著，只特意走到林謹容邊，褒獎似地輕輕拍了拍的肩頭。

——*——*——求票及推書——*——*——

《古代調香師》作者月梢的新書《秀》：

再世為人，務實的青黛深知尋良人覓佳婿的重要

左挑右看，暗自籌算，不想卻落他人「陷阱」

被謀去了一世姻緣，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