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后,二月十二花朝節。
此時春序正中,百花競放,正是觀賞遊玩的好時。本朝民俗,在這一日,不分士庶男,有條件的總要出門冶遊,或是名園賞花,撲蝶遊玩,或是山野挑菜,品嘗時鮮。
林家眾人也不例外,但今年今日又與往年不太一樣。
因著林謹音即將臨盆,吳氏病重,陶氏便謀算著要往清涼寺去布施祈福——雖則大多數人都覺著平濟寺的香火更鼎盛,也更靈驗,卻一直都記得,和孩子們的境是在陶舜欽給清涼寺的佛像重塑金之後才漸漸好轉起來的。故而,在這個讓人心神不寧的時刻,心心念念就想往清涼寺去一趟,希能用誠心佛祖,保佑林謹音母子平安,吳氏能漸漸好轉起來,總之,一帆風順,萬事大吉。
陶氏把自己的想法和林老太太說了后,林老太太突發奇想,也想去這清涼寺一趟,看看那個溫泉,看看那滿山滿野的桃花梨花。林老太爺則想的是,林慎之已經8歲,想把他塞到諸先生的門下去念書,此番冶遊,正好登門拜訪諸先生,試探一下口風。兩個人一拍即合,決定今年的花朝節就在陶氏的陪嫁莊子裏過。
這消息一放出來,可忙壞了陶氏。原本只是想帶著林謹容和林慎之,娘幾個輕輕鬆鬆,靜悄悄地去住幾日,祈福之後也就回來了,誰知竟驚了這兩尊菩薩,還連帶著大房、二房等一長串的人都要去。卻推辭不得,只好早早使人去莊子裏通知鐵槐家的,灑掃除塵,備下若干酒食,準備待客。
天剛蒙蒙亮,剛滿十五歲的林謹容就已經收拾妥當出了門,往陶氏的院子裏匆忙趕去。
陶氏早已起,正坐著吩咐龔媽媽:「鐵槐送來的單子上列著的東西都買齊了?你要仔細清點好,別上了路又想起什麼東西忘了帶。這麼多的人,都是慣了福的……」
龔媽媽笑道:「昨日下午去的那車點了兩遍,今早要去的鮮貨剛才老奴又去點了一遍,確認無誤。」
陶氏嘆了口氣:「我的老天,掌大點地方要塞這麼多人,幸虧不在那裏過夜,不然我哪有什麼心思去燒香祈福!是伺候他們就夠得了。」
龔媽媽抱怨道:「都是二太太搗鬼,大太太都說了公中出錢,偏攛掇著要太太出錢請!花錢費力不說,看著那得意樣兒讓人由來就不舒服。」
陶氏低聲道:「心裏更不舒坦。我們手裏寬裕,慎之又爭氣,總不得要酸的。」又冷笑:「以為這樣就能佔到我多便宜,讓我吃多大的虧呢?小家子的,沒見過錢。」
林謹容在外間把二人的對話聽個明白,進去笑勸道:「娘啊,您要這樣想,咱們現在輕鬆就能請這麼多的人去玩兒了呢,還能招待得很好,放在從前哪裏捨得?再說祖父又是為了小七弟去的,值得。」
一席話說得陶氏眉開眼笑:「可不是,若是從前,這麼多人的去吃喝糟蹋,我就算拿得出來,也要心疼許久,總想著要給你們姐弟多留一點是一點。」說到這裏,又拉了林謹容在跟前細看。
林謹容今日穿的是一象牙綉迎春花的春裝,配翡翠步,同心髻上簪的珍珠頭釵,耳邊同款的珍珠耳墜,量高挑,長眉秀目,如瓷,看去賞心悅目,讓人從眼裏舒服到心裏。吾家有初長,且這兒德才皆備,陶氏不由得意萬分:「我的乖囡囡長大姑娘了,快有娘高啦,說起來,多是沾了你的。」倘若不是林謹容,也不能在這短短的一年多里,就能在妯娌之中越發高調的做了富婆,亦不能讓長房如此時這般凡事多敬讓幾分,二房多添幾分忌憚之意。
林謹容微微一笑:「我們本是一,娘和兒說什麼沾不沾的,不是讓人聽了笑話麼?且若您不聽我的,又哪有如今的好日子。」這一年多里發生了很多事,例如林謹音有孕即將臨盆,吳氏病倒病重,林四了親,林亦之也即將在今年五月親,還有林世全跟隨那梅姓商人運糧取鹽回來之後,眼界大開,為人事和從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再例如,手裏那些有限的私房錢不但全數回了本,數目比較客觀,還盤活了。謀算著要在今年——府放開三十七種藥買賣的關鍵一年,放開手腳讓林世全去做。可是這一切,都離不開陶氏的信任寵和陶舜欽的幫忙,倘若他們都不贊同,把牢牢錮在這片有限的天地里,最多也不過就是能有那些鹽鹼地和厚的妝奩而已。
龔媽媽就笑:「哎呀,母倆一個覺著一個好,都覺得了彼此的福,這才是真正的福氣。」指了指二房院子的方向,小聲道:「昨兒夜裏,六姑娘又和二太太鬧了一場。三去勸,反了一鼻子的灰。」隨著三房的日子越來越好過,沉穩親和,話漸漸多了起來的林謹容在許多場合越來越眷們的歡迎,林六認為都是陸家這門親事帶來的,不得怨恨羅氏當年為何要做那畫蛇添足的破事兒,壞了的一生,於是一點點小事總能和羅氏哭鬧上一回。
陶氏眉眼飛揚:「自作自。早點定出去就好了。」
龔媽媽就道:「二太太眼界可高,有咱們姑娘和五姑娘對比著,怎捨得隨便就將兩位姑娘的親事給定了?」
陶氏皺眉道:「這兒的親事有什麼可比的?我當初就只想給我的囡囡選個家道殷實,人能幹又本分,寬厚得的,把小日子過好就覺得是燒了高香,若是人人都似這等,那日子沒法兒過了。」
雖是過了一年多,雖是對將來所要面臨的一切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林謹容仍是不想多聽這親事,把話題岔開:「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留兒已經兩歲多了,總由娘領著住在鄉下不太妥當,上次我見著,語言上有些不得,是不是趁著這次機會,稟了老太太,讓跟了咱們回來,教養好了才不枉您當初幫一回。」
「我會把這事兒給辦妥的。這是做好事,想來老太太不會駁了。」陶氏收了臉上的得,正道:「你舅舅上次寫信來,還誇了你族兄能幹,說他又吃得苦頭,又會看眼,雖則為人實誠,但只怕總有一日是留不住的……」
林謹容低聲道:「以利留人,自不能留得長久,以留人,總要留得久一些。他本不是我家的下人,他是有志氣的男子漢,倘若他要走,也在理之中,到時娘還要諒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強留林世全一輩子,只要林世全在此時與互惠互利,在將來那個最關鍵的時刻,給一個有力的支撐,就已經足夠。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林世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陶氏嘆了口氣:「那又能如何?只可惜不是我親生的,我是不得慎之趕長大,你若有個親哥哥,也不至於如此勞……」目在林謹容上掠過,去下面的話頭,吩咐龔媽媽:「時辰差不多了,你去外頭招呼著,讓他們拉著東西先去,我去請老太太。」
「娘,可要走啦?」林慎之笑嘻嘻地跑將進來。林謹容見他沒有穿新,而是穿了件半新的袍子,不由笑道:「要去拜訪先生呢,怎麼不穿娘特意給你準備的新服?」
陶氏低聲道:「陸緘不是一直都在諸先生那裏讀書麼?前些日子你祖父使人去問他和周邁諸先生的好,他特意代,不要讓你七弟打扮得太奢華,諸先生不喜歡,乾淨整齊得就好。」又替林慎之整了整服,小聲叮囑:「你一定要仔細些,記得尊敬先生,爭取讓先生收了你。」
林謹容笑道:「先生的學生多了,可也不是個個都有出息的,還是要靠自己。」
林慎之眨著眼睛道:「這話陸二哥也和我說過的。先生喜歡勤誠實的人,我能做到。」自林陸兩家定親以來,按著風俗,四時八節陸緘總要登門送禮拜訪,與林慎之的接不,二人相得還不錯。
林謹容見林慎之在那裏著小脯,自信滿滿地說自己能怎樣,能怎樣,不由得一陣滿足。當年的林慎之,更多的是被挑剔說什麼都不如人,就連和林老太爺和林三老爺說話都是含背,目閃爍,從不敢正視,哪裏又有如今的風采?要他繼續這樣下去,繼續在康莊大道上走下去。
不多時,林家眾人匯齊,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浩浩地出了門,往陶氏的陪嫁莊子而去。
即將臨近,車隊突然停了下來,龔媽媽掀起簾子往外頭看了一回,回頭笑道:「太太,表爺來接咱們了。」
陶氏奇道:「今日是花朝節,他怎地沒有回家?」
龔媽媽道:「興許是要留下來讀書?聽說他可用功,一來一去總嫌耽擱。」邊說邊和陶氏使了個眼,瞟了一眼坐在一旁垂眸不語的林謹容。
陶氏心領神會,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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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ha,還是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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