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廚房裏,先是傳來砰砰的聲音,接著便是子呼救的聲音。
很快,裏麵便升起了濃濃的煙霧,一陣飛狗跳後,元寶拽著服上沾滿灰塵的明珠逃了出來。
“小姐,您要吃什麽,吩咐廚房去做就是了,有什麽氣別拿廚房出啊!你可瞧瞧廚房裏的東西都被您給糟蹋了!”
元寶的臉上被濃煙嗆的烏黑,小眼睛也被熏出來淚珠來,明珠甩開拽著自己的手,跑去水桶邊捧起水便拍在臉上,這才好了些。
抱怨道:“平日裏吃著廚房裏做的飯菜覺得簡單的,怎麽自己做起來這麽難。”
方才用刀去剁那隻就廢了好些功夫,差點把自己給嚇壞了,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卻卡在生火這道關卡上。
最後還是讓廚房裏的人來收拾的,明珠想做的那道湯也是讓廚房裏的人做好的,將湯裝在食盒裏,剛要出門就撞見了迎麵走過來的王修竹。
“看你忙活了一早上,竟不是做給我喝的?”王修竹一臉的震驚,許是他出來的急了,那下上的胡子隻粘了一半,看著稽的很,明珠壞心的沒有提醒他,隻笑道:
“改日做給舅舅喝,今日有事先走了!”
說完就小跑了出去,步子還歡快的。
“你慢點啊,我又不搶你的。”
“怕涼了呀。”明珠邊跑邊回頭笑道。
等到坐在馬車上,元寶才後知後覺的道:“原來不是小姐自己要吃啊。”
“啊,”明珠抱著食盒,開車簾往外看去,道:“自己吃還用著我做了,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沒做嗎。”
元寶瞧見明珠說話的時候耳尖紅了,反應過來,小聲的道:“奴婢知道是做給誰的了!”
說完就手捂住自己的,但那雙眼睛卻寫滿了小姐你可算是開竅的神。
雖然明珠行事大膽,可是與親近的男子卻隻有謝璉一個人,且最近提的最多的也是太子二字。元寶笑彎了一雙眼睛,隻覺得自己這顆老母親的心有了些安。
明珠卻道:“你的小腦袋又在想什麽七八糟的東西,他生病了又不肯吃東西,我作為朋友送些吃的是應該的。”
“唔,小姐說的對。”
明珠瞧著元寶那張臉,竟覺得無力辯解,索坐直了子不再與說話。
馬車快行至太子府的時候突然停下了,竟是跟剛從宮裏出來的賈夫人給撞上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馬車便隻夠一輛通過,要是旁的人明珠讓也就讓了,可是前方卻是賈夫人的馬車。
低頭看了眼還冒著香氣的湯,若是此時跟賈夫人扛上,還不知要到何時,想了下,便吩咐馬夫將馬車行至旁邊,讓賈夫人那輛馬車先走。
“轎子裏的可是霍家小姐?”那輛馬車行至旁邊卻忽然停了下來,裏麵的婦人開車簾看過來,丹眼柳葉眉,角掛著笑容,姿態端莊又得,“可否與小姐說上幾句話。”
今日去皇宮是找皇後求去了。自從那日被太子抓走,賈鴻安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回家了,自然是猜到了賈鴻安做過什麽,本以為些懲罰便該送回來了,可是這都好幾日了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才開始慌了。
可是進了宮裏皇後的麵是見著了,卻把數落了一頓,還說讓隻當沒有生過那個兒子。
這句話的意思深思起來讓惶恐不安。
可真是湊了巧了,正好讓遇見了霍明珠。那日孫夫人找上說要將兩家的孩子湊一對,便不是很讚,這霍明珠本就是個野孩子,瞧著是半點宦子的樣子都沒有的,就是做妾室也是勉勉強強的,可無奈賈鴻安願意,這才答應,後來沒想到兩個孩子竟然結了恩怨。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他們賈家,索由著賈鴻安去鬧,竟沒想到鬧如此地步。
更氣人的是,賈大人聽到這件事之後竟然想要撒手不管了,連說著隻當沒生過賈鴻安這個兒子,還當不知道呢,賈鴻安做的不的壞事便是跟著這個父親學的,如今出了事,他卻把自己摘出去。
這樣弱怕惹事的子也是讓賈夫人生氣了好久。
“實在是不湊巧,今日有些事耽誤不得,既然夫人不走那我們便先走了。”明珠探出一個腦袋來,朝著賈夫人彎一笑,仿佛全然忘記了兩家的恩怨一般。
“耽誤不了霍小姐多長時間的,便是聽我這個可憐人叨擾幾句。”賈夫人眼淚,從轎子裏走出來,竟是要跪下,旁邊的婢連忙扶住,賈夫人便是維持著這個半跪不跪的姿勢道:“還請霍小姐饒過我們家鴻安吧,他自小就聽話懂事,從來就沒有犯過什麽事,可如今去了那吃人的地方可怎麽得了啊,你便發發善心,讓他出來吧,我的兒啊,你實在是可憐啊!”
太子府離得皇宮極近,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車程,且這條道路上人來人往的,難免被人指指點點。
明珠也趕忙從轎子裏出來,扶起那裝模作樣要下跪的賈夫人,歎氣道:“哎,夫人心疼賈公子也是應該的,隻是……”
話不說完,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旁邊駐足觀的人被那口氣歎的是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人誰不喜歡啊,尤其是這樣低眉輕歎的人。
便是無端引起旁人的憐惜。
“小姐你有什麽苦衷且說,咱們都是明事理的人,這位夫人為何平白無故的攔住這位小姐!”
賈夫人想要把胳膊從明珠的手裏出來,可是這樣用力也不出來,隻聽道:“賈太師當年在的時候,誰人不讚一句仙風傲骨,這賈鴻安為賈太師的孫子,沒有繼承太師上的優點也就罷了,怎麽就專幹些傷天害理的事呢!夫人,賈公子都被抓進大牢了,您竟還想把他救出來,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您這是要毀了他啊!”
旁邊的人一聽是賈鴻安的母親,有些知道賈鴻安為人的便也跟著罵上幾句,不知道的看著這個架勢也跟著說道了起來。
賈夫人張張,“你、你怎的如此顛倒黑白。”
明珠鬆開手,拿出帕子了眼角流出的淚珠子,歎息道:“我姨母原本想著讓我跟賈公子相看的,可是從來都是父母之命,我父母還沒有發話我自是不好違背,這才拒了姨母,原是想著跟賈公子也是有些緣分的,可是那日在街上便瞧見他要強搶了良家子去,今日他既然被抓進了大牢,自是做了窮兇惡極的事。”
“您讓我去救他,且不說我們倆人沒有半分關係,便是有,我如何有那麽大的權勢能左右皇家的決定,還是賈夫人認為,自己能做到呢?”
這可是大不敬的話啊,怎敢承認。
“你、你就不怕我……”賈夫人看著對麵的雙眼,將話咽了下去,自是不敢的,若是真的說出了賈鴻安是為何進的大牢,毀的不僅是霍明珠,還有他們整個賈家,不敢,是不敢。
明珠走過去,半扶著半著賈夫人上了馬車,低頭湊近,聲音極小的道:“自作孽,不可活。”
-
明珠本想著將湯從角門中送進去便是了,可是想起謝璉那張小心翼翼的帶著期待的麵容,又有些不忍心了。
便讓馬車停在了太子府的門口。
從太子府的建造便能看出謝璉是多麽聖仁帝的喜,不僅離著皇宮極近,就連宮裏的安平宮也給他留著,以便留在宮裏居住。太子府府前的街道上清淨的很,除了來的那條道上人多一些,到了這裏便沒有什麽人了,還未走近,便能瞧見府門口那兩座巨大的龍子石像。
“太子府,請出示請帖。”
因著謝璉的子不好,皇上便下令任何人不得去府中叨擾他,就連重臣甚至是其他的皇子也要有太子府的請帖才能進。
門口筆直的站著帶刀護衛,穿龍鱗錦,渾肅殺之氣。
“勞煩去告知太子一聲,咱們是霍府的。”元寶上前道。
那侍衛卻閉口不言,皇上下的規矩,謝璉養病期間,誰人都不讓進。
這些日子,太子的就不好,整日裏大碗大碗的藥喝著,半夜還要人守著,時不時的便會咳嗽醒。
“這位大人,咱們不是旁人,您去通傳一聲,太子殿下知曉必定會讓我們進去的。”
無論元寶怎麽說,那護衛就是不吭聲。
“算了,”明珠將飯盒遞到那護衛的手中,道:“那就麻煩你們將這個給太子殿下吧,還熱乎的,不然待會兒涼了再送進去,太子殿下說不定要鬧脾氣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被擋在了門口,也不知道該如何的自責,想起他那委屈的模樣,明珠甚是有種想要衝進去的衝,可還是生生的製下了。
剛要走,卻見另一輛馬車停在了太子府的門口,下來了一位醫,他帶著藥箱剛要進去,卻被人攔住了。
“太子府特意開辟了地方供醫使用,不知這位大人為何還要再來府中,可是殿下的子有什麽不適?”
那人起先不願說話,可聽霍明珠報出份後,卻是愣了一會兒。
他便是那日在安平宮給太子治病的太醫,也多多聽到了些關於這位霍小姐的話,心裏也知曉些太子對的念想,自是不敢怠慢,答道:“殿下子本就虛弱,可前些日子又淋了場雨,回來後更是鬱積於心,前幾日夜間竟是咳出來,縱使太子府有醫在,也拿不準該如何治療,皇上便吩咐咱們一起來府中商量方法。”
說起謝璉的病癥時,醫眉頭皺起。
明珠急道:“這麽嚴重?”
“是呀,若是殿下好好養著也不至於,且這幾年有大好的趨勢了,可是這殿下、他實在是胡鬧,秋日裏染了一場風寒,如今不過幾月又淋了雨,這不是誠心糟蹋自己的子嗎!”他非常的生氣,尤其是這樣不聽話的病人,“便是皇上下令讓太子多穿些服,殿下也總是不聽,對太子來說,這樣的天氣便冷的厲害,也不知道是怕什麽,竟學著咱們穿秋天單薄的裳,這如何能養好?”
醫也是氣極了。甩著袖子要進太子府。
剛要走,卻見自己被人拽住了,明珠將飯盒從護衛手中拿過來,笑道:“大人,您帶我進去吧,他們不讓進。”
-
屋子裏燃著炭火,裏麵暖融融的。
年躺在床上,隻穿著中,蓋著厚厚的錦被,太醫正在旁邊把著脈,眉頭還輕輕的皺著。
明珠站在偏殿的門口,將食指豎起放在邊,搖頭示意,小福子見了立馬閉上了。
見醫又將長針拿了出來,謝璉用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蒙了起來,隻鼓起高高的一座小山,看那形竟是用屁/對著眾人。
“我不要下針。”聲音悶悶的,被子裏又悶得慌,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實在是不了了,出頭來了幾口氣,又將自己蒙了起來,“你每次都紮的很疼,也不見好,還不如不紮。”
醫尷尬的站在旁邊,勸道:“殿下,這本就是長久的調養的方法,哪有那麽快的療效,您疼才說明有問題啊。您這是寒邪,待臣給您紮上幾針,這寒氣出來了,您的便好些了。”
“不用了,若是寒邪那暖和幾日就好了。”
小福子也是沒有辦法了,竟把目投到明珠的上去了。
無奈的扶額,帶著些無奈還有些心疼。走上前去,彎腰將蓋過他頭頂的錦被一點一點拽了下來,謝璉猛地翻瞪著,那因為咳嗽而泛紅的雙眼盛滿了惱怒。
“你……”
他話還沒說完,朦朧的目中便浮現出的影,先是愣住,反應過來後眼裏瞬時便綻放了彩,角也彎了起來,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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