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恩熙抱著一張羊絨毯子，靜靜著司薄年的背影。

天高地闊，碧藍天空飄著浮云。

冬日的剛白亮卻暖不到上。

而他，孤單地坐在天地之間，雖然一如既往的孤高，卻籠罩著一說不清的寂寥。

好像……被世界拋棄了一般。

他曾被萬人簇擁，被眾星捧月，他曾經高大拔像一棵無比偉岸的橡樹，可如今，他被困在狹窄的椅里面，連行都需要別人幫助。

他把自己囚在華麗的房子里，風景雖然好，卻不是雄鷹該棲息的地方。

陸恩熙忽然明白自己得知司薄年殘疾時，為什麼那麼難了。

因為曾見證過雄鷹展翅，所以無法接他被斬斷雙翼。

羊絨毯子蓋在上，陸恩熙道，“你覺不到冷不代表它不冷，你子這麼薄，冷空氣會凍傷皮，下次在室外活記得蓋好。”

“好。”

可是，蓋上毯子之后，司薄年更像個殘疾人了。

陸恩熙也更加心酸了。

抹了下眼睛，陸恩熙道，“你退出KM的管理，就是因為不方便？”

司薄年看到了，但很自然地錯開視線，去看不遠波瀲滟的室外游泳池，“是，也不是。”

“嗯？”

司薄年道，“集團部有些問題，需要點時間來肅清，尤其這兩年我不在公司，以司鳴為首的一勢力正在抬頭。”

“你想趁機把他們趕出去？”

司薄年輕笑，“覺得我殘忍？”

陸恩熙道，“司鳴他們都知道你不方便？”

“知道。”

陸恩熙加大力量握椅手柄，“那司鳴是不是快要開心瘋了！”

司薄年角一揚，下，他笑的格外抒懷。

陸恩熙的義憤填膺，是為他鳴不平啊。

“應該是。”他勾著角，心不錯。

陸恩熙氣道，“那你倒是想想辦法，盡快理啊！司鳴現在尾翹天上去了，我說呢，上次見到他，表那麼奇怪！典型的小人得志！”

司薄年不自笑出聲音，“呵呵，你對司鳴意見這麼大，他得罪過你？”

“沒有，就是討厭他和司南。”

司薄年道，“因為我？”

陸恩熙咬咬牙，“就算是。”

司薄年不再問，因為心里忽然圓滿了。

出狼狽的一面給看，也值得。

“你平時都不出門？”

“基本上不出去。”

“明天是元旦。”

“怎麼？你想過元旦？”

陸恩熙道，“剛過完圣誕節，外面的節日裝飾都還在，熱鬧，我知道你不喜歡熱鬧，但是今年外面布置的還好看的，或許你可以去看看。”

也不知道自己哪神經搭錯線，忍不住可憐他，想把他從窄小的空間帶出去，讓他再次睥睨眾生，欣賞萬千繁華。

他不該被困在深山，不該的！

司薄年道，“你想看嗎？”

“我答應過朵朵，晚上帶看夜景，廣場那邊有新年倒計時的活，我今天從法院回來經過看到了。”

司薄年道，“方便帶我嗎？”

陸恩熙心快跳了一個節拍，“你不是不喜歡熱鬧嗎？”

“也不是，分人。”

司薄年傷以后，除了去過司冠林那里幾次，偶爾回家里陪父母吃團圓飯，基本上沒去過別的地方，在人擁的廣場“散步”，別說傷之后，以前雙健康時他也沒做過。

可此刻，他正“站在”繁華如白晝的廣場，四面八方全都是濃郁的節日氣氛。

商場外面掛著圣誕節的裝飾，廣場的香樟樹掛滿霓虹燈，眼睛似的不斷眨。

商販推著掛滿氣球的車子，空中時不時有電的“蜻蜓”飛起來。

小孩非常多，擁又熱鬧，著笑著鬧著。

朵朵的眼睛快要不夠用的，這邊喜歡，那邊也喜歡，“叔叔，那個大氣球好漂亮啊！！小風箏也漂亮！”

司薄年寵溺道，“我買給你。”

結果被陸恩熙拒絕，“什麼都想要，你都能買給嗎？小孩都這樣，喜歡一樣東西三分鐘熱度，真買了反而不珍惜，還不如讓看著，還能多稀罕一會兒。”

司薄年扮了個苦瓜臉，“姑姑不許咱們買。”

分分鐘和朵朵了一個陣營的。

朵朵耷拉腦袋，抱著絨玩訴苦，“姑姑，給我買一個氣球好不好？”

陸恩熙推著椅，還要照顧朵朵不讓跑，責任重大，可看著他們，心里有沉甸甸的，被什麼填滿了，格外踏實。

好像自己忽然格外富有，富有四海。

“買了絨玩和小飛機，你還有手拿嗎？”

朵朵抿，有些作難，然后毫不猶豫把絨玩塞給司薄年，只剩下左手抓著小飛機翅膀，“有手拿！”

陸恩熙低頭，一黑大，面容清寒的司薄年，手里多了個紫的星黛。

十足的反差萌。

司薄年順手將玩拿好，“給買吧。”

陸恩熙一時壞心思作祟，買了兩個飄飄的氣球，一個給朵朵，一個系在椅的扶手上。

紅氣球飛來飛去，陸恩熙噗嗤笑了。

司薄年也不生氣，“你想要什麼禮？也給你買一個。”

陸恩熙環顧一圈，都是小朋友喜歡的東西，“那個。”

帶閃燈的發箍，放在售賣的籃子里，兔子，小熊，烏，小豬……各種各樣的小，特別可。

朵朵眼睛亮了亮，“叔叔，我也想要！”

陸恩熙推著司薄年走過去，問兜售的小販，“多錢？”

中年一看椅上的人，登時話都快要不會說了，一個殘疾人，居然長這麼好看？明星似的一張臉！

“十塊錢一個，”說完就笑瞇瞇看椅上的男人，顯然認定男人比較好推銷，“帥哥要幾個……兩個吧？老婆兒都這麼好看，哎呀，一家人都好看，真好看，像大明星！”

司薄年眉目染上淺淺的溫度，“好，兩個。”

陸恩熙和朵朵戴上同款發箍，越發像母，吸引不人投來羨慕的目，連小攤販的生意都被們帶火了。

朵朵一蹦一跳的跟在椅旁邊，像個解說家，看到什麼新鮮的東西都要說一番。

“帥哥，，拍張照片吧！十塊錢一張，一分鐘就能洗出來！你們一家三口值真高，拍照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到帥哥小蘿莉的組合！馬上新年了，拍個全家福留念吧！”

一個端著拍立得的男人熱洋溢的湊過來，極力推銷，贊之詞說個沒完。

陸恩熙有些猶豫，知道司薄年不拍照片，當然，他們三個并不適合拍全家福。

可司薄年卻忽然說，“好。”

朵朵最配合，跳到椅旁邊，手比了個V。

陸恩熙則站在后面，垂著手。

攝影師提醒道，“太太手放在先生肩膀上……親一點嘛！”

陸恩熙干咳一下，竟然照做了。

雙手搭上男人的肩膀，質極好的羊絨大，在手心里細膩。

司薄年肩膀寬闊，典型的穿顯瘦，大被他雙肩撐起來，板正，棱角分明。

人的雙手湊過來時，司薄年極輕的放慢呼吸，那雙手好像突然以重拳擊打在他心上。

不到兩分鐘，照片出來了，陸恩熙笑的不太自然，角微扯，好在很漂亮，什麼表都能輕松駕馭。

司薄年薄平，只有兩側的角輕輕往上點綴一下，一個非常疏淡的微笑躍然紙上，好看得猶如天神。

陸恩熙忽然想到，認識司薄年這麼多年來，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影。

就連結婚證的照片都是PS合的，他們正八經站在一個鏡頭里，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材高，即便坐著也不顯矮，穿著平底鞋，兩人高懸殊并不大。

背后是商場的輝煌燈火，簇擁的人，前方空地有一小片水洼，倒映著商場后面的城市地標建筑，兩團燈火輝映，把他們聚攏在圈里。

朵朵湊上去，彎著眼睛笑道，“叔叔和姑姑好好看呀！我也好看！！”

司薄年的發頂，“把照片給姑姑。”

陸恩熙收好照片放在包包夾層里，以免折疊壞，“那什麼，有點冷了，新年倒計時還要好久呢，要不要回去？”

朵朵本堅持不到晚上十二點，他們也不可能真在外面吹那麼久的涼風。

司薄年道，“一會兒吧，咱們去酒店，能看到廣場大屏幕。”

陸恩熙詫異道，“你訂了酒店？”

司薄年道，“不是想新年倒計時？”

陸恩熙抿了抿，“我就是那麼一說，年得熬到半夜呢，朵朵九點多就要睡覺的。”

“沒事，你們先睡，時間到了我你。”

啊？

聽他的意思，等下他們要住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