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麼？”孟從意在招凝邊小聲的問道，那老邁冥妖一邊行走著，一邊拖著一個沙兜。

“淘沙。”招凝回答道，“水會將海中的五行靈砂帶到沙灘上來，和普通的沙子混在一起。”

“我在玄風那里見過，相當于靈石。”孟從意想起來了，“但為何這里沒有多人淘沙？白給的靈石為什麼沒人來拿？”

本來想從招凝這兒得到答案，卻不想，就在此刻水涌了上來，老冥妖的子一頓，竟然拋棄了手中的靈砂向高逃跑，但是他本來就已經老邁，作實在是過于遲緩，還沒有走出二三丈遠，只見海水之中帶著一團影撲了上來。

那是一只極細的手，上面長滿了牙齒，像是長鞭一樣向老冥妖沖去。

眼看就要撲上老冥妖了，他被嚇得跌坐在的沙灘上，卻沒有再多了，直接閉上了眼，像是等待死亡降臨。招凝指尖靈一閃而過，極快的，那細手就被斬斷了，而手掉落在沙灘上，卻忽而小到只有半尺長，上面一團黑氣冒了出來，又接著被靈一沖，完全消散了。

招凝并沒有就此收勢，雙指一并，呈劍訣，剎月劍倏然出現，在劍訣之下，猛然沖到海水中，冥冥中仿佛聽到了一聲慘，卻見浪中出現了墨似的污濁，還咕嚕咕嚕向上冒著黑氣泡。

老冥妖沒有知到想象中的痛苦，驚訝地睜開眼，卻見剎月劍清剿了所有外溢的黑氣，轉而飛回向招凝。

“招凝，這是什麼東西，它們的鮮是黑的嗎？”孟從意看著有些膽。

“這里是幽冥界，還殘留著西極魔荒的魔氣，它們雖然無法影響到冥妖，卻會對生靈產生影響。這海邊的生靈便在魔氣中畸變，形了四不像的怪。而他們可能隨時都會隨著海浪沖上岸，因此幽冥界的海邊是很危險了。”

孟從意趕忙點頭。

這時那老冥妖拖著沙兜，拄著老舊地拐杖巍巍地走過來，他見到招凝二人十分驚訝，但很快掩去，十分周到地向招凝行大禮。

“多謝仙子相救。”

“老伯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老冥妖卻不不起，“能從外海域過來的仙人都是實力高強的，要拜的。”

招凝見他拜了一次，便將扶他起來，問道，“老伯，家中可還有五行靈砂，我想兌換些許。”

老冥妖驚喜極了，“當然，當然有。仙子，跟我這邊來。”

招凝和孟從意跟在老伯后面，招凝道，“老伯怎麼稱呼？”

“老頭子晁左，兩位仙子隨意著，便好。”晁左拄著拐杖速度并不快。

招凝和孟從意就慢慢跟著，孟從意一直在打量著周遭的況，果真沒有見到暗紫之外的。

沒走多久，他們就見到了一棟破舊的房子，院門輕輕一推時，明顯能聽到籬笆吱呀一聲，仿佛在重一點就會被立刻推倒。

站在院中更近地打量這房子，已經說不上破舊了，甚至可以說是半毀的，房子里沒有燈也沒有煙火氣，更沒有其他的冥妖出來接。

招凝問道，“只有老伯自己住在這里嗎？”

“是的。我之前住在鎮子上，孩子去大幽國好多年沒有消息了，老婆子去世之后，我就搬到這里來了，離海近，才能多弄下五行靈砂，攢些靈石。”

看起來已經搬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破房子的屋頂瓦片都有些散落，上面堆積著很多陳腐的樹葉和七八糟的東西，甚至能明眼就能看到一些孔，泥墻凹凸不平，四面風。

“去大幽國？”

“大幽國離這好幾千里呢，我去不了的。就攢攢，攢攢而已。”是心中還有明知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的期待吧。

大幽國是幽冥修真界唯一的國度，沒有國都，也沒有國主，他是由幾座大山共同形的國度，三座大山所轄范圍囊括幽冥修真界絕大多數的地方，冥妖信奉著山中神靈，卻沒有人見到過真正神靈的模樣。

在三座大山環抱的中央是太古傳說幽都所在地，由后土娘娘掌控的生死回之所，只是在大破滅之前，隨著后土娘娘的仙逝，幽都也消失在幽冥界，黃泉忘川也早就不存在了。

破房子本就不用上鎖，晁左一推就推開了，孟從意跟在后面，好奇這樣的房子到底怎麼居住，可門剛打開，就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里面和腐敗的霉氣撲面而來，險些讓人暈倒。

孟從意意識到自己的作可能不太好，連忙放下手來，這時晁左回頭看過來，“仙子在外面稍等一會吧，屋里臟，老頭子沒力氣整理，我馬上就將五行靈砂拖出來。”

“哦，好好，老伯不著急，您慢慢弄。”孟從意安道。

轉而走到招凝邊，見老伯已經走了進去，小聲對招凝說道，“這老伯這般行不便，卻在那般危險海灘上淘沙，難道就不怕那些畸變的海中妖嗎？若是遇到危險，就像我們剛才看到，本就躲不了。”

又湊近了一分，“會不會有問題？”

“不會的。”招凝早就觀察過這個老冥妖，他的機能已經完全趨向老化，氣息也泛著些黑點了，上沒有任何修行過的痕跡，這種狀態本不是偽裝裝出來的，“或許，他每一次去淘沙，都是用命去換吧。”

孟從意瞪大雙眼，雙手捂住，讓自己不至于震驚而發出聲音。

招凝抬眼看了看這破房子，抬起手，指尖舉起一道靈，那靈悠悠地飄到了屋頂上，在招凝控制之中，所有的瓦片自行歸位，所有的雜全部消失了，而后靈從屋頂上落下，圍繞著房屋一圈一圈地旋轉著，接著整個墻面上的霉點和垮塌都消失了。

晁左正好這時候拖著一小麻袋從房屋里出來，他背看著屋里，在屋里幾道靈也串了進去，將房梁和立柱上的腐毀也清除了，連帶著屋里的霉氣是也消散干凈，他驚訝的看著這一切，接著又驚覺屋外也出現了變化。

這棟破舊房子雖然依舊很陳舊，但至不再那麼破爛，已經像是可以居住的樣子了。

晁左抖地轉，招凝指尖那點靈已經消失，而孟從意正笑盈盈地看向他。

“多謝仙子。”晁左朝孟從意跪就拜。

孟從意笑容一頓，連忙擺擺手，“不是我，不是我，你弄錯了。”

招凝沒有出聲，晁左被孟從意扶起來，他慨了一句，“仙子過謙了。”

而后又躬著子問招凝，“這位仙子，您還要五行靈砂嗎？老頭子這五行靈砂淘得不夠仔細，里面還是摻雜著不細沙。”

他將口袋打開，孟從意看到袋子里的五行靈砂和細沙大概各占了一半。

“這……招凝還要嗎？”

招凝沒有看，直接將大概的相當于這麼一口袋的靈石給了老伯，說起來也沒有多個，不足百。

晁左捧著靈石袋，一時間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靈石，竟然有些抖。

招凝揮手，將五行靈砂收到儲袋中，喊了一聲孟從意，接著朝晁左告辭。

晁左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招凝并沒有在等，直接帶著孟從意向院外走。

兩人走出院外才幾步，晁左突然喊了兩聲，“仙子，仙子，稍等，老頭子有話跟你們說。”

他盡快加腳步走來，招凝看他，“還有何事？”

“兩位仙子最好不要這般直接在鎮上行走。”卻不想晁左開頭就是一句勸阻，讓人稍稍有些不著頭腦，甚至懷疑拿到這幽冥界的冥妖同妖族也一樣，想要吃人類或者敵視人族嗎？

卻聽晁左說道，“最近大幽國出了些事，幽冥界有些不歡迎人族。”

“出什麼事了？”孟從意驚訝道。

可晁左也搖搖頭，“是大幽國向整個幽冥界發出的說明，所有冥妖見到人族盡可能的把他們驅趕離開。我也是在鎮上換五行靈砂聽到，的我沒聽清。”

“多謝老伯提醒。”

“不用的，兩位仙子又是買靈砂，又是修繕屋子，是老頭子激不盡。”他拄著拐杖微微躬，“兩位仙子還請注意些。”

兩人離開晁左的房子，走在山林中，冥妖的數量并不多，一般在城鎮或者聚集地之外很能看見。

“招凝，你說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搞的好像人族和冥妖要對立起來一樣。”

“還不至于。”招凝說道，“若是真的要對立，就不會讓人族能進幽冥修真界了。”

冥妖也是可以修煉的，甚至于他們的修煉速度比妖族還要快一些，僅次于人類，但是他們比人類卻多了一些冥妖質帶來的特異能力。

這使得冥妖族中出現了很多大能級的人，這些人足夠讓幽冥界獨立在整個九州。

“那我們該怎麼做，不去城鎮了嗎？”孟從意糾結的說著，來到幽冥界，見到不同的種族不去他們的聚集地看看正是太可惜了。

招凝大抵也是這麼想的，“去，當然要去，你不是要去找大黑的轉生嗎？要找他必要到冥妖聚集的地方。”

“那我們怎麼藏。”

“冥妖并不像妖族，能敏銳的聞到妖族的氣息，你只要變幻冥妖的模樣，不自己開口說自己是冥妖，不接到高境界的冥妖，就很容易藏。”

招凝手掌一翻，遞給一個丹瓶，“這是幻形丹。你且服下。而后運行功法，想著冥妖的模樣。”

孟從意沒有在修真界呆過，每次遇上修真界的東西，都表現出了一種驚奇。

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靈丹，靈丹晶，泛著碧綠毫。

一口吞服下去，運轉功法，在風神靈舟上一個月，法雖然沒有學會，但是運行功法卻是會了，隨著功法的運轉，表浮現朦朦的綠霧，知道綠霧將整個人籠罩，腦海中拼命想著冥妖的模樣。

半盞茶時間后，綠霧消失，孟從意新的模樣呈現出來，變了晁左，沒有冥紋的晁左。

睜開眼看到自己褶皺遍布而糙的手險些驚出來，手忙腳地從儲戒指中拿出銅鏡，的儲戒指是仙人留給的，而銅鏡中倒映的模樣甚至去看到晁左的模樣還丑上幾分。

孟從意都快丑哭了，朝招凝說道，“我有些接不了這模樣，要不我就不去了，躲在山林中，你去冥妖城鎮看看，再順便把大黑帶來給我看兩眼。”

孟從意是寧愿的，也不愿意變丑陋的模樣。

“你為什麼變晁左的模樣。”反倒是招凝有些不解。

孟從意卻說，“我只見過晁左一個冥妖，不變他的模樣，我其他的不會變啊。”

招凝依舊想不通，“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將皮變黑？”

孟從意被說的一愣，對啊，冥妖和人族除了冥紋的特征，也就皮黝黑一些。

險些要被自己蠢哭了，看看自己這般模樣，小心翼翼地招凝，“要不招凝，你再給我一粒？”

招凝卻搖搖頭，“我只有這一粒。”

這唯一的幻形丹還是招凝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

“啊？”孟從意簡直要崩潰了，但還是勉強忍住，將銅鏡收了起來，“我不看了，不看也許就能忍耐一些。”

但即使握拳之時，那皮干裂的覺也是實實在在的。

還是沒忍住，“那我什麼時候能變回去？”

“七七四十九天。”招凝大致推算。

“為……為什麼會這麼久！”孟從意想哭但哭不出來。

因為這是極品靈丹，是在逆天之水中過了一遍的。

招凝安，“等到了冥妖城鎮中，應該會有解形丹，就會恢復了。”

孟從意抓狂的心終于平靜下來些許，“好……好吧。”

招凝只等平靜，鬼哭藤從掌心生長出苗，一滴暗紫的從其上滴落，招凝就此在孟從意臉上抹了兩道紋路，那紋路微微泛著華，漸漸地暈在眼下，一眨眼的時間好像變了長在臉上的冥紋。

孟從意看著招凝，忽而升起一疑，“那你呢，招凝，沒有幻形丹，你怎麼變冥妖。”

招凝散去手中的鬼哭藤，云千幻斗篷浮現了一瞬，輕輕一晃，便了林影的模樣，不，應該是黑化的林影，甚至連鬢角的兩道冥紋都已經呈現了。

“這……這又是什麼法？”孟從意驚嘆著，目中毫不掩飾項目。

招凝上前走著，“等你在修真界經歷過幾年，也漸漸會有些家底的。”

孟從意小步追上，變晁左的模樣后，行都跟著緩慢了些許。

“你等等我，”孟從意又喊著，“我們去哪里？”

招凝微微一頓，“先去找大黑吧。你用逆鱗知一下大黑的位置。”

“好。”孟從意將逆鱗拿出來，忽而間發現逆鱗有了不一樣的變化，這逆鱗微微泛著毫。

“這是什麼意思？我記得只有那日在妖王府中頭一次激活時才微微泛。”眼眸一亮，“難道是逆鱗知到了大黑？”

“嗯。”招凝點頭，確實只有這樣的況才能發出毫。

招凝卻覺得這黑蟒有些神奇，在天譴雷罰下不僅能轉世，還能以逆鱗知轉世后之軀。

頓了頓，看了孟從意一眼，孟從意心神正全神貫注在逆鱗上，孟從意是天神質，果然吸引來的東西也不簡單。

孟從意并沒有看到大黑轉世的嬰兒，但是驚奇地發現，當面對不同方向的時候，那逆鱗毫會微微閃爍，且閃爍的程度并不一致。

當向著東南方向時，那毫卻是穩定的，沒有毫的閃爍跡象。

“在東南方！”

孟從意確定而激地說道，“走，招凝，我們快去找他！”

招凝看了一眼那逆鱗，搜尋轉世之人，竟然這般簡單，這便是天道眷顧嗎？

他們路過了一些冥妖小鎮，但是看起來卻像是人族村落，們并沒有在這些小鎮中找到解形丹，卻差錯地在一邊角小攤中發現了一枚幻形丹，這丹藥上還殘留著腥味，顯然是從尸上拔下來的。

孟從意有些嫌棄，但是卻不得不要，們無法確定一顆幻形丹夠不夠找到大黑。

一個多月后，們走到幽冥修真界大幽國邊陲之地，那逆鱗的華在黑夜之中好似夜明珠，亮極了。

“應該就在前面那個城里。”孟從意攥著逆鱗，一時間竟然有些走不路。

與修真界截然不同的風格，他們的城樓像是被無數嶙峋巨石堆砌起來的，在中部形了一條通道，通道足有四五丈遠，從通道中出來，就看見略微繁華的街道，同大幽國外村落似的小鎮天差地別。

攤位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直把孟如意看著眼睛都花了，本還維持著晁左狀態腳不便，卻因為激和興生生健步如飛了。

招凝并沒有跟著，在通道旁邊有一告示牌，上面七八糟粘著一些告示，但最上面一層卻幾乎是表達著同樣的事——

“黑水河決堤了。”

“人族修士破壞了黑水河的封印！”

“黑水出，大難至，都是人族修士惹的禍，趕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