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在心里近兩年的憂俱,讓招凝想直接瞬到白燁面前。
但隨著白燁遁臨近,招凝腳好似不聽使喚了。
事實上,表面波瀾不驚,心驚濤駭浪。
直到白燁站在前半丈,招凝還如往常一般平靜,畢恭畢敬地屈行禮,“見過白真人。”
他抬手虛扶,“沈招凝?當年跟在秦兄邊的那個小姑娘?”
“是我。”招凝抬眸看他,“白真人怎麼親自來尋了,我正想請許道友代為引薦。”
話是隨意的招呼,心里卻想著,也許是秦師叔不便出來,所以請白燁代為來尋呢?但其實更清楚,秦師叔可能真的不在極寒宮了。
白燁手掌一翻,是一只青玉簡,可做留識傳音之用。
而此時那青玉簡上泛著微。
“這是秦兄留下的傳信符,若是知到你在附近,便會出現回應。”白燁說道,“想來確實如此了。”
他將傳信符遞給招凝,“這是秦兄留給你的。”
傳信符溫潤極了,一道一道暗紋好似新刻,上面加持著制,并不能直接窺視到里面的信息。
招凝并沒有第一時間將傳信符打開。
“多謝白真人。不知秦師叔去哪里了?”
白燁看著招凝,頓了片刻又嘆氣,再開口卻不是回答招凝的問題,而是從最開始說起。
“當初,我帶著弟子們雖說最后時間趕到了,但是秦兄耗盡了所有生機強行晉升,從金丹到元嬰,又招元嬰天劫,他能有最后一生機吊著已經是造化了。我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將他帶回極寒宗。”
招凝面上的緒還是不顯著,但攥著傳信符的手暴出了此刻快掩不下去的緒。
“那后來呢?”招凝問道,“秦師叔,還有救嗎?”
“等到了極寒宮,他的魂火已將熄未熄了。我請來師尊替他看看,卻也沒有辦法。”大抵怕招凝一瞬被這樣的消息沖擊到,他趕忙補了一句,“不過他當時未死。師尊以回神之讓秦兄意識聚攏,原本是想聽一聽他言,卻不想秦兄醒來便說,請師尊送他去一地。”
招凝心神猛然一,“是哪里?”
“時墟。”
招凝從未聽過這種地方。
“據說是天道廢墟,萬沉寂,萬靈湮滅,更沒有時間和空間的說法,是一玄之又玄的地界。我也不清楚哪里到底在哪里。只有元嬰上人們知道。”白燁又道,“但我有猜測,可能就在我們的頭頂上。”
白燁抬頭看天,極寒宮在萬丈雪山之上,這麼看天卻仍然看不到天的最高,天上星辰璀璨,星空中銀河鋪展。
招凝看著頭頂星河,是銀河嗎?
但是他們得不到答案。
白燁安招凝,“既然秦兄請求師尊這般做,必還有一線生機。或許我們還有見到他的那一天。”
招凝沉默。
白燁又嘆,他知道這件事很難讓人一時間接,于是他轉了一個話題。
“你現在應該是在九州到歷練,昆虛現在已經一團,各大宗門勢力彼此之間甚至沒有界限了。清霄宗也已經不是原來的清霄宗了。”
招凝抬頭看他,“昆虛的事早晚會解決的。如果秦師叔不回來,我會替他把昆虛的真相昭告世人。”
“你這小姑娘。”白燁笑了笑,對于白燁這類金丹真人來說,招凝不過是剛修煉十年的初修行的小姑娘。“你若是真想替秦兄將真相說出,也不該是這個時候。昆虛的勢力,先是了一半的弟子,而后又損失三名元嬰上人,無論真相如何,對于他們來說都不重要了,他們需要將這些因果找一人擔著。你如果現在去,就是違背整個昆虛的意愿,而且,你太弱小了,你懂嗎?”
招凝闔眸,再睜眼又是那副冷靜,朝白燁微微一禮,“招凝謝過真人指點。”
“是個聰慧的姑娘。”白燁夸贊道,“秦兄特意提過你,讓我助你一程。”
白燁給招凝一個靈袋,“你就暫時掛在我們極寒宮中,為我們極寒宮的記名弟子。這靈袋中就是記名弟子的份令牌之的東西,我早就給你安排好了。”
招凝并沒有推辭,對于來說,再也沒有比極寒宗掛名更安全的方法了。
接過靈袋,還想再謝,被白燁直接攔住,“可不用再謝了,你是秦兄代的人,我自會妥善安排,秦兄救過我的命,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幫的,更何況是將一名極有可能結上品金丹的未來天驕作為記名弟子,極寒宮也是求之不得。”
他話里仿佛有另一層含義,似乎在說,你是秦恪淵臨終代好要照顧的人,秦恪淵的愿他自當會幫忙。
這一刻,招凝強忍著心中的崩潰,面上卻是平靜的,思緒都已經空白,好像只要微微一,恐懼和難過就暴出來。
這麼多年招凝已經習慣藏自己的難過了,不去乞求任何人的憐惜。
于是,招凝沉默之后,白燁也跟著沉默了,也許他心中在想,這麼冷淡的一個姑娘似乎并不值得秦恪淵臨終特意代。
但白燁想想便也算了,這是秦恪淵的選擇,他只要將自己能做的,能幫的都做好就行了。
說著他又翻手拿出一塊冰玉,“這是天池修煉之地的通行令牌,你可以去那里修煉,修煉速度會比在外界快很多。”
招凝接過,最后說了聲,“多謝白真人相助。”
“罷了。”白燁說道,“我能代的也就這麼些,如果有什麼不解的話,可能秦兄留言中會告訴你。”
白燁并沒有打開過傳信玉符,這靈符上的制古怪到他沒有辦法打開。
招凝應了。
“若有什麼難事,可以到白霞殿去找我。”
“恭送白真人。”招凝躬。
再抬頭的時候,白燁已經重新化作一道遁飛遠了。
招凝仰頭看著,看了好一會兒可是眼神卻沒有聚焦,直到白燁的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云海中,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不。
很久,久到廣場上鍛的煉氣期弟子都已經散了早課,三三兩兩群的從招凝邊走過。
有的會因為招凝臉生而多看幾眼,有的會注意到招凝手中拿著的玉符,這些弟子知道這玉符是修煉之的,且是極其上乘的修煉之地,便以為招凝是哪個長老新收的弟子,拱手向招凝致意。
招凝回過神來,注意到周遭弟子的態度,并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頷首,而后也化作了一道遁離去。
廣場上的弟子小聲談著。
“那是哪一位殿中的前輩,怎麼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
“剛才好像看到了白燁真人來尋,兩人說了好一會兒,怕是白霞宮的。”
“白燁真人可是上品金丹真人,更是霜瀧上人的關門弟子,這位前途無量。”
“哎,這大概就是帶著氣運金鼎出生的神仙吧。”
這些評價招凝都沒有聽見,即使是聽見了,招凝對此也不會有任何的表示,現在一心想要回到府。
府外招凝形遁一閃而過,招凝甚至沒有注意到冥妖衛朔和江堯正在不遠說話。
“那不是沈姑娘嗎?怎的這般匆匆。”衛朔奇怪道。
江堯瞇眼盯著,“誰知道呢,你可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
“這我怎麼知道,不過之前好像看到屈邑來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隨便問問。”
招凝在府中,手中拿著秦恪淵的傳信靈符,靈符上的制重重且,招凝知道這東西不是用常規的方法就能解開的。
頓了頓,從懷里將上古龍紋玉佩取出來,玉佩化作龍靈在手中游走,轉了幾圈之后,直接鉆進了傳信靈符中。
便見傳信靈符華亮起。
“招凝。”
招凝一瞬間聽到久違而略帶沙啞的聲音。
霍然轉,只見一神識落在石榻上,而后漸漸幻化秦恪淵的模樣。
他盤正坐,微微抬頭看招凝。
“秦師叔。”招凝呢喃一聲,又一聲提聲,“秦師叔!”
形一閃,便撲倒榻下,渾都抖著,“師叔,師叔,你怎麼會變這樣。”
面前的秦恪淵卻已經不知招凝悉的模樣了,他頭發皆銀,模樣已是蒼蒼暮年垂垂老矣,好似隨時隨地就會坐化而去。
下意識地想要手去,但剛上秦恪淵的手臂,指尖便穿了過去,招凝已經忘記了面前的秦恪淵只是一道神識罷了。
秦恪淵當然不會回答的問題,但他好似知道招凝在哪里,他微微垂眸,只有那雙深邃如夜的眸子還保留著當年的神采,目穩而沉地落在招凝上。
“招凝,師叔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別,別慌,一切終歸有答案的。”
招凝抬頭看著,恍惚極了,總覺得面前的秦恪淵就是真實的,像當年最無力而無助時那般安著。
“那日星宿盤把你送走后,我便察覺不到你的魂息,想來星宿盤將你傳到了九州之外。你命中有劫,去了那里怕是也劫難重重,是師叔的疏忽。”
“師叔,我回來了,我沒事,葉楓他傷不了我。”招凝回應著,即使知道秦恪淵本不會回應。
“師叔知道你會回來的。”但秦恪淵仿佛在應和的話。
招凝微抿著,在抑著什麼。
“招凝。”秦恪淵低聲說著,“劫難重重,命途多舛,是你此生修行的批語。前往時墟之前,師叔替你衍算了一天機,恐是劫難之后更是劫難。你的命運與此劫相連,注定避不開。可師叔應該是沒有機會幫你了。”
招凝對自己的命運早已坦然,只是喃喃著,“師叔,你一定會好的,招凝還沒有拜師。”
卻聽他又提醒,“你渡過此劫的關鍵點在金丹境,一定要盡快結金丹,無論如何,哪怕有一日上品金丹難,都要結金丹。還有,有機會回一趟昆虛,去當年那山,我留了一樣東西在那,它可能會幫到你。”
招凝微怔,“師叔,你放心,招凝一定會牢記你的囑托的。”
秦恪淵聽不到招凝的承諾,只見影中的秦恪淵微微抬起頭,看向不遠,也不知道他當時留言之時到底何地,眼眸中似乎倒映著天河星。
“招凝,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放棄,希一直都在。”
“好。”
一切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招凝只剩下一聲應語。
抬頭看著,看著秦恪淵的影略微有些散了,見他手,好像要及,下意識地過去,可是那影還沒有近招凝的臉頰,化作無數的點消散了。
招凝撐著石榻,眼眶泛紅,抿,將所有的緒抑著,直著鋪滿整個府的點,好像看見無數個秦師叔藏在點中,靜靜地注視著。
一點點拂過的指尖,只有這樣才能微微有。
呢喃著,“師叔,招凝會等你回來的,無論多久,你一定要回來。”
招凝并沒有在府多耽誤,既然白燁給了修煉之的令牌,招凝便不會在浪費。
秦恪淵告訴要早日結丹,招凝也不會再想太多,修煉便是招凝現在應該做的事。
從府中出來,冥妖衛朔和江堯了一聲,招凝雖然很想要去境中修煉,但也不會焦慮到這般程度,而且以招凝的格幾乎是越是煩躁的時候表面越是冷靜。
于是招凝在崖邊停了下來,打了一聲招呼,“兩位道友可是有事。”
“之前我們來找你,見你匆匆回來,又關閉了府,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招凝只說,“是屈邑長老讓我去看一看小彤,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