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012章
傅瑤這個“夫君”得無比順遂,雖有些,但未曾有半點磕絆和猶豫。
說完之后,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眉眼彎彎,在燈火的映襯之下,眸中似有星辰,極亮。
謝遲直接被這麼一句給愣了,看著傅瑤這模樣,心中更是涌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眼前這姑娘,著實不像是被圣旨著來沖喜的。可饒是他這麼個聰明人,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傅瑤有什麼可高興的?笑得跟個吃了糖的孩子似的。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緣由,這個模樣,的確是比愁眉苦臉順眼多了。
傅瑤見他沉默不語,咬了咬,試探著問道:“你不喜歡我這樣你嗎?”
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語氣中帶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謝遲被看得莫名心了些許,正說話,就聽到傅瑤又繼續問道:“那若不然,我你……謝郎?”
當年謝遲蟾宮折桂,是大周最年輕的狀元郎,風頭無兩,瓊林宴從長安街上打馬而過時引得百姓圍看,了人人口稱贊的“謝郎”。
那時候,傅瑤時常會聽人提起,便一直記在了心中。
向來八風不的謝遲,神中出現了一錯愕,但隨即就被掩飾過去,眉頭微皺,有些不耐地開口道:“隨你。”
謝遲早些年是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眉眼帶笑,見了誰都有話說,朋友多得數不清。可后來謝家出事后,平日里與他相談甚歡的人卻都避之不及,甚至還有落井下石的。
自那以后,他就沒再真心過朋友,也不喜歡親的關系。
回到京城后的這幾年,眾人見了他皆是恭恭敬敬地稱一聲“太傅”,沒人敢來攀,更別提像傅瑤這般了。
倒也談不上生氣惱怒,只是傅瑤驟然過了那條線,讓他有些煩躁。
傅瑤的目始終在他上,將這反應看得清清楚楚,不大自在地垂下眼睫,也不再貿然開口。
房中一片寂靜,甚至能清楚地聽到燈花的聲響。
傅瑤低眉順眼地坐在那里,紅燭燈火映在臉上,微翹的長睫像是振翅飛的蝶翼般,雪烏發,嫁如火,是個很能人心弦的人。
謝遲并不貪。
早些年他剛回京城的時候,眾人不清楚他的行事和,變著法地送金銀和人來,被他毫不留地拒了兩次之后,方才算是徹底歇了這個心思。
這些年來,他始終未曾娶妻,府中也沒有伺候的通房。
但如今看著傅瑤那乖巧的模樣,他心中的那點煩躁消散了些,耐著子同道:“這親事是倉促間定下的,你家中必然也不愿……”
謝遲這話才起了個頭,尚未說完,便被叩門聲給生生地打斷了。
“宮中來了人。”謝朝云叩門之后,便直接推開了。掃了眼室的形,走到傅瑤跟前,含笑道,“那些個朝政事務聽了也頭疼,折騰了半日,隨我去換個裳吃些東西吧。我讓廚房準備了許多,你看看哪個最合胃口?”
傅瑤松了口氣,牽著謝朝云的袖出了門。
侍們伺候著換下了繁復的嫁,換了件水紅的紗,其上以金線繡著蝴蝶,致得很,也是先前尚宮局送來的裳。又去了發冠,將潑墨般長發綰了個尋常的發髻,僅戴了一石榴簪。
傅瑤總算是輕松許多,了個懶腰,想著同謝朝云道聲謝,可偏偏看向之后卻又不知該如何稱呼。
先前都是管謝朝云“謝姐姐”的,如今卻是不了,畢竟若按輩分來講,都算是謝朝云的長嫂了。
“我阿云,或者朝云就好。”謝朝云看出的為難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云,”傅瑤在一旁坐了,輕聲道,“多謝你求了太后,讓尚宮局那幾位到我家去,若非們幫忙料理,這幾日府中怕是都要了套了。”
謝朝云并沒筷,捧了盞茶慢慢地喝著,笑道:“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是要想辦法周全的,不必客氣。更何況,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
說著,又點了點那滿桌的菜:“來嘗嘗,看看這廚子的手藝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喜歡,明兒我讓人另請新的來。”
謝朝云這些日子忙前忙后,沒怎麼休息,脂也遮不住臉上的倦,但的神卻依舊很好,陪著傅瑤說說笑笑的。
傅瑤的確極了,挨個嘗了過去,最后還喝了小半碗鮮魚湯,神中滿是饜足。
;大半個時辰過去,夜已經濃得化不開,可正屋卻依舊閉著門,先前進去的那宮人還未出來。
謝朝云一直在饒有興致地托著腮看傅瑤吃飯,等放下湯匙后,吩咐侍道:“兄長今日剛醒,不宜太過勞神,去催催,就說什麼事明日再談。再讓太醫過去,診診脈。”
謝朝云心中也清楚,如今滿朝上下都盼著謝遲醒過來,宮中那兩位更是心急如焚。若不是念著謝遲才剛醒過來沒多久不宜勞,以及今夜新婚,怕是立時就將人給宣進宮去了,而不只是遣人來商議。
可對來說,這些朝局事都得往后推推,謝遲的才是最重要的。
謝朝云站起來,見傅瑤面遲疑,并不曾彈,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我也要過去嗎?”傅瑤抿了抿,“我覺著,他興許不想見到我。”
謝朝云想了想,復又坐了回去,含笑問道:“那你想見他嗎?”
語氣溫得很,帶了些哄的意味,傅瑤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抬手捂了半張臉。
“既是這樣,那就不必想那麼多。”謝朝云毫不猶豫地將自家兄長給賣了,“他看起來不近人,但實際上也沒那麼兇,只要把握好那個度就好了……”
一邊說,一邊拉著傅瑤的手往正屋去。
傅瑤踉蹌了下,隨即快步跟了上去,將謝朝云講的那些個訣竅牢牢地記在了心中。
來的宮人從房中退了出來,見著謝朝云與傅瑤后,連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喚了聲謝姑娘和夫人。
傅瑤瞪圓了眼,愣了下方才反應過來這個“夫人”是稱呼自己的,隨后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才的那點猶疑一掃而空。
在心中將謝朝云方才的話飛快地重溫了一遍,打定了主意。
及至到了室,傅瑤才發現謝遲已經躺下了。
他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似的,手腕搭在一旁,由太醫診脈。
枕邊堆了厚厚的一疊奏折,是方才那兩個宮人帶來的。
“太傅這傷在心脈附近,這些日子昏迷不醒,元氣虧損得厲害,怕是要心養上許久才能好轉。”太醫沉道,“太傅上原就有舊疾,此番更得多加注意,不能勞累傷神,不然極易落下病。”
太醫說話時多有顧忌,已經留了很大余地,但傷上加傷,就算是再怎麼心將養,也難恢復如初。
謝遲并沒什麼反應,連眼皮都沒抬,倒是謝朝云低聲應道:“我知道了……這些日子就勞煩你們多辛苦些,盡力調理吧。”
太醫們應聲而去,謝朝云了袖,又吩咐道:“很晚了,伺候夫人在此安置歇息吧。”
丫鬟們原本正猶豫著不知如何安排,聽謝朝云這麼說后,總算有了主心骨,紛紛上前收拾去了。
謝遲這才睜開眼,他神中著疲倦,冷冷地看著。
上前來收拾那些奏折的丫鬟手一,連忙又放了回去,跪在了床邊。
“我到別去……”
傅瑤這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謝朝云給打斷了。
謝朝云固執道:“我知兄長不喜旁人親近,可這親事是為了沖喜,哪有新婚之夜便分開的道理?便是要分房睡,那也得改日再說。”
他二人相爭,丫鬟們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傅瑤則是手足無措。
謝遲方才強撐著將軍折子盡數看了一遍,又問了許多,甚至還口述了奏折讓宮人寫了帶回去,如今已是疲倦至極。他也沒那個力同謝朝云爭論“沖喜”一事究竟是否真有效用,翻了個,復又閉上眼,索隨去了。
傅瑤生了一副好相貌,自小到大都很招人喜歡,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麼嫌棄,心中簡直說不出什麼滋味。但偏偏見著謝遲那虛弱的模樣也生不起氣來,只好將這事暫且給記下。
眾人收拾妥當后便退了出去,傅瑤換了件鵝黃的中,放下梳子,輕手輕腳到了床邊。
謝遲躺在外邊,這麼會兒功夫已經睡了過去,眉頭微皺,似是夢中也在為什麼事發愁。不必被他那幽深的眼眸盯著,傅瑤也沒那麼張了,坐在腳踏上,順勢趴在床邊湊近了看謝遲。
燭過床帳,朦朦朧朧地照著。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可聞。謝遲那如畫般的眉眼就在眼前,傅瑤下意識地在心中暗暗描摹著,最后生生地將自己的臉給看紅了,自言自語道:“若不是看在你長得好的份上,我就……我就……”
頓了頓,一時間想也不出什麼狠話來,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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