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招待所里休息了下,孩子們吃了點兒零食喝了點水,神恢復了一些。
然后一家人從招待所出來,跟人家打聽了供銷社的位置。
趁著供銷社還沒下班,買了二斤點心、兩個罐頭,又買了一包好茶葉,這些東西加起來也花了不錢。
不過巧蓮并不心疼,當初人家鐘書記給了錢,這人必須得還。
鐘書記在縣政府上班,如今這年月大多數公職人員都是住著國家分配的公房,一般都是建國后沒收的那些舊社會貪富商的宅子。
巧蓮按照地址一路打聽,還真是找到了地方,就在縣城東邊的一小院子,看起來地方不大,收拾的倒是利落整潔很規矩。
曲維揚剛想上前去敲門,忽然聽見后有人說話,“你們是誰啊?來找這家人有事?”
巧蓮一聽這聲音,立時認出來了,正是鐘書記,于是趕忙回頭。
就見到后不遠走過來的那個人,可不正是鐘書記怎麼?
“鐘書記,我是陳巧蓮啊,我們一家子要回石家去,今天路過縣城,特意來拜訪您。”
巧蓮趕忙將頭上的圍巾摘了,出臉來,笑道。
“呦,原來是巧蓮啊,你們這是回老家來探親的?這是你家孩子?啥時候結婚的?咋也不給我來個信兒啊。”
鐘書記離開青山鄉已經很久了,并不知道巧蓮的丈夫沒死回來尋親的事。
見到巧蓮邊一個材高大穿軍裝的男人,倆人還都抱著小娃,就以為是巧蓮去了松那邊之后,又嫁了人。
巧蓮聽出鐘書記的意思了,只是在外面不好詳細解釋,于是也就沒說什麼,跟著鐘書記進了院子。
一進門,鐘書記就大聲說道,“翠英啊,快來,咱家來客人了。”
屋里走出來一個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幾歲的模樣,也是留著短頭發,棉襖外面套了件青灰的列寧裝,看上去利落干練。
“翰軒,是什麼人來了?你這麼高興啊。”人含笑的問道。
翰軒,自然是鐘書記的名字。
當年鐘書記家里也是書香之家,要不是世道不好了人陷害致使家道敗落,鐘翰軒也不至于落草為寇了胡子。
鐘翰軒自讀書通曉文墨,不管是在綹子還是參加了抗聯,都負責錢糧等工作,所以解放后從政,而沒有任軍職。
“就是以前我跟你提過的,老朋友陳明德家的閨,巧蓮。
這丫頭前兩年不是搬到松了麼?這次回鄉來探親路過咱縣城,還特意來看看我呢。
家里有啥吃的沒有?趕張羅點兒,晚間留他們在家吃頓飯。”
鐘書記特別高興,喊著讓媳婦預備飯菜留人吃飯。
“不用了不用了,鐘書記您別忙了,我們就是過來坐坐,看看您,不在這兒吃了。”巧蓮哪能真讓人家去預備飯菜啊,趕忙攔著。
“六叔就行了,別書記,我現在不是青山的書記了。
我和你爹也是八拜結的兄弟,我行六,你我六叔就好。
來你六叔家里了,還不留下吃頓飯,你這不是打
六叔的臉麼?”鐘書記笑著擺擺手,讓巧蓮一家子進屋。
鐘家住的小院可不是農家院的房子,人家這可是正經的小四合院,正房里專門有客廳。
巧蓮一家人跟著鐘翰軒進了客廳坐下,鐘翰軒的媳婦趕倒了茶水,然后就去廚房張羅飯菜了。
“六叔,這是孩子們的爸爸,曲維揚,他當年離家是去參軍了,前年才回來找到我們。”
眾人都坐下后,巧蓮發現鐘翰軒打量了曲維揚幾眼,當時明白過來,趕忙解釋。
“他去年在外面打仗了傷,回國來養傷,部隊前幾天來了信,讓他歸隊,正好我們娘幾個也跟著,順路回老家看看。”
簡簡單單幾句話,算是對曲維揚的出現有個解釋。巧蓮沒有提曲維揚想要轉業的事,他們跟鐘翰軒的還沒到那個程度。
鐘翰軒一聽這話,倒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鬧了半天是個誤會。
你看我,剛才還想問你,是不是又改嫁了呢。
好,好啊,這可是皆大歡喜,一家子團圓和和的,多好。”
“嗯,在部隊里是營級干部吧?不錯,不錯,這麼年輕就是營級干部了,前途無量啊。
巧蓮,你這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好,好,不錯。”
鐘翰軒可不是巧蓮,從曲維揚的軍裝制式上一眼就看出了曲維揚的級別。
“等會兒等會兒。”鐘翰軒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頭。
“曲維揚,你是這個名字吧?去年負傷回國養傷?你就是去年十一月那場戰役,整個團只剩一人的戰斗英雄?”
鐘翰軒剛才就覺得曲維揚這個名字悉,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呢,這會兒終于想起來了,眼前的人不就是他過年時聽說的那個麼?
曲維揚和巧蓮都有些吃驚,松離著寬甸這麼遠,曲維揚的事怎麼可能傳到這邊來?
“六叔,您怎麼知道的?”巧蓮沒忍住問了句。
鐘翰軒神一笑,“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你就告訴我,我剛剛說的對不對?”
鐘翰軒是什麼人?老抗聯老同志了,雖然不在軍界,可關系卻很深,這點兒事他能不知道?
曲維揚點點頭,“戰斗英雄算不上,就是僥幸還活著而已。一想起那麼多犧牲的戰友,維揚總覺得于心有愧。”
提起這個話題,曲維揚不免又想到了那一場慘烈的戰役,心有些低落。
鐘翰軒看出曲維揚心不好,趕忙相勸,“能在那樣慘烈的戰役中幸存,本就說明了你的實力。
你也不需要覺得愧疚,你對得起國家的培養,對得起百姓的期,以后盡職盡責工作,也算是代替同袍們為祖國做貢獻了。”
“人不能總沉浸在過去的悲傷里,要打起神來,為新社會的發展添磚加瓦做貢獻,這樣,你戰友們的犧牲,才值得。”
鐘翰軒不愧是從政的人,安的話從他里說出來,都帶著鼓舞人的力量。
曲維揚點點頭,“是,六叔說的對,我就是有些傷。”
尤其在他了念頭想要轉業之后,再想起那些戰友,總覺得心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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