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嵐抬眸，“四十、石師兄，給我看看。”

石磊遞過去，聽嵐看了一眼，眸子卻是微，顯然知道這是什麼，垂眸掩蓋住眼中震撼。

若無其事地將小瓶遞回。

但的每一個舉都落在招凝的眼里。

招凝吩咐石磊，“你去幫聽嵐準備一桶水，稀釋三滴。”

“好。”石磊還有些發蒙，但是招凝的話他卻是不反對的，大約是興，路過桌椅時甚至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芷月笑了一下，“這小子……”

招凝轉眸看了一眼，微微示意，芷月雖不知為何，但也明白了，很自然的接了一句話，“看他這生樣，我去幫他吧。”

說著也跟著出去了，出去時順帶著闔上房門，房門闔上剎那，房間的制也開啟了。

房間中是剩下招凝和聽嵐。

聽嵐眼神稍稍有些驚訝，但轉而又漸漸冷靜了下來，沉默不語地靠在床頭。

即使倚靠在床頭，的姿也沒有半分的懶散，好像骨子里帶著大家子弟的底蘊。

招凝沒說話，緩步走到床邊椅子上坐下。

房間靜了幾個呼吸，卻聽招凝忽然開口。

“你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為何要混跡在清霄宗？”招凝淡淡出聲，沒有什麼質問的語氣，好像僅僅是在聊天。

聽嵐不說話。

招凝也不急躁，又說，“你靈上加持了太古雷紋為主的靈源封印，你原本的資質應該不僅僅如此。”

從案桌上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水，“我知道這種封印，無盡封靈，會將一代天驕弟子的修煉天資完全封印，最后只為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而這個制失傳已久，原本是記載在上古家族東原蕭家的法中。”

這是招凝從萬寶別莊藏書樓里知道的記錄，此間已經沒有東原蕭家了。

也不知是哪一點惹得聽嵐不已，面上更顯蒼白了。

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藏住，咬著還是開口說道，“我不是故意清霄宗的。我是被人封印住了資質，然后扔到這里來的。”

招凝看著，神中暗藏的痛苦、憤怒甚至一狠意都沒有逃過招凝的眼睛。

“我對清霄宗并無惡意，這一切只是巧合。”堅定地豎起手指發誓，“我愿意用我的道心起誓。”

“嗯。”招凝算是認可了。

就聽聽嵐說道，“等我恢復了，我一定會離開清霄宗的。我不會拖累清霄宗。”

意外的，這個詞用的有些古怪，以一人之敵拖累整個清霄宗，若不是說大，要麼這家族當真是上古世大家族，要麼敵人至是元神之上的強者。

“如此便好。”招凝站起，沒有再說什麼，似要出去。

“等等，大師姐。”聽嵐坐起，看著招凝，“大師姐既然能察覺到封印，是否能幫助聽嵐解開封印？”

若是此封印以上古云紋結，招凝自是有法子，但是這封印加持的是太古雷紋之力，蘊含著天地雷行法則之力，變化莫測，晦難懂，招凝本無從下手。

招凝搖搖頭，“我只知有此制，并不知如何解，況且這制中的太古雷紋我亦是不懂。”

這句話剛說完，招凝忽而一頓，側過正對著聽嵐，“既然你家族中能施展這失傳的太古雷紋，那必是對太古雷紋有所記載，你可識得雷紋。”

“太古雷紋變化多端，一字之解更是無窮盡，并非我能窺探的。不過……”聽嵐話音一轉，“我卻知道如何能悟太古雷紋。”

這是招凝難得聽到的好消息，當年浩初尊者指點結丹契機時并沒有對的推衍做出解讀，只給了一句話，現在證明浩初尊者的指點恐有異變甚至本就是騙局，那麼，便讓自己來探究清楚這結丹契機到底是什麼。

見招凝注視著，聽嵐頓了頓才說道，“兒時，家族長輩曾經提過一句，若知太古雷紋，便該深雷行之地，以真悟天地雷行之真，雖無明悟全部太古雷紋，卻能頓悟一字片語，也許久而久之就會知之更多。”

招凝略思，雷行之地，下意識地看向天空，見天空云層低垂，黑云重重，怕是大雨將至。

聽嵐似是知道在想什麼，“先人常說，道法自然，黑云城，雷影現，應是最原始的雷行之力。”

招凝瞬間明了。

“如此之事，我卻從未知曉。謝過聽嵐師妹指點。”

“哪里，聽嵐不過是學話罷了。況且，是大師姐救了我，我應當回報的。”聽嵐笑了笑，小姑娘笑起來時令人如沐春風。

這時，芷月和石磊回來了。

石磊推開房門，“聽嵐，我們為你備好了藥浴，你且快去，泡一泡幾天就能好了。”

聽嵐略微帶著些，怎麼說石磊也是個男子，讓他備水倒是無所謂，再讓他說下去，總覺得有些變扭。

芷月將石磊推倒一邊，“我就說你這男子怎的直來直去的，真是沒用。”

走到聽嵐邊，“小姑娘，姐姐抱你去吧。”

聽嵐看著那笑瞇瞇地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甚至有種自己要被羊虎口的覺，下意識地腳。

芷月還在那一眨不眨地打量著。

“芷月。”直到招凝輕喚了一聲，芷月這才收回神，“啊呀，看我這是習慣了，欣賞欣賞小姑娘啦。”

芷月不在意，但是聽嵐聽著只覺赧，不自覺地看向招凝，“大師姐……”

“我帶你去吧。”招凝無奈說著。

轉頭看了一眼兩人，石磊和芷月站在一起，俱是不好意思。

招凝手按在聽嵐肩膀上，靈一閃，兩人便消失在原地。

不遠的浴室中，招凝將聽嵐放下，聽嵐浴桶中，剛浸水中，便覺到有一神奇的力量不斷滌洗著自己雜質，從表到到筋骨到靈甚至到識海。

甚至覺筑基之前定型的經絡都有重新洗淬之。

“果然有這般神奇。”呢喃一聲，還是忍不住抬頭看招凝，招凝還沒走，對上的目，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姐，我能冒昧問一下，這天河之水從哪里來嗎？”

天河之水？

招凝頭一次聽到逆天之水的名字是天河之水，這名字其實很耳，連九州凡俗都流傳著“天河之水天上來”的話語。

但顯然這不是想要知道的答案。

招凝卻很坦誠的搖了搖頭，“莫說此從哪里取得，就說此名天河之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看著聽嵐，“這是殺人所得。”

這六字說得有些狠，偏生聽嵐并沒有太吃驚，只是沒有得到答案有些失落，但還很心地同招凝解釋，“天河之水，是星漢銀河之華，傳聞碧落娘娘的寶瓶中有三滴，一滴可凈化世間穢濁，一滴可祛除萬雜蕪，一滴可明心境虛妄。”

碧落娘娘，遠古紀元，碧落天帝主圓通自在天尊。

招凝手中的逆天之水當然沒有碧落娘娘這般強悍，手中的逆天之水恐怕也是稀釋了無數倍了。

三日后，招凝再一次探查了聽嵐的況，看起來已經是大好。

聽嵐面上的虛弱也褪去，小姑娘倒是氣神瞬間就變了，盈盈一笑，恬靜大方，很是可人，連芷月都不由得往聽嵐邊湊。

這幾日同芷月混開了，聽講一些七八糟的雙修八卦，聽嵐現在也會跟著一笑。

兩人說了幾句，招凝抬眸看外面，卻聽外面有些吵嚷。

有聲不滿地說著，“之前說好的，一起出去歷練，一起去斬凡，你怎麼轉過頭來就跑到這里來了。”

石磊的聲音很是無奈，“你不也到這里來了。九州商會這麼大的事，我想你也不會錯過的，就沒有特意給你傳信了。”

那聲瞬間聲音便甜了許多，“那你是來特意找我的嗎？我帶你去我宗小住，離得很近的。”

石磊似是猶豫了一會兒，“不了，聽嵐的剛好，我們打算直接回清霄宗好好修養一陣子，再出來。”

“那是你小師妹不好，又不是你不好。”聲不滿地嘀咕道，“正好我好久沒有看見了，我去找。”

說著就往這邊房間來，芷月挑眉，抵了抵聽嵐胳膊，“你這小師兄花心啊。”

聽嵐微微一愣，面泛著一層薄紅，“芷月姐姐說笑了，我們都是道友而已。”

說著略帶歉意地頷首，起向門外走去，拉開房門正巧撞見說話的修到門口。

“聽嵐，聽說笨石頭說，你傷了，還好嗎？”確實是道友之間說話關心的語氣。

聽嵐搖搖頭，“沒事了，多虧了大師姐。”

說著轉，正要將修介紹給招凝，卻見屋已經沒人了。

“咦，走了嗎？”

修向房子里探頭，出一張天仙似的臉，好看極了。

“走了就走了吧。像首座、大師兄、大師姐這樣的人，都是來去如風，抓不到影子的，我習慣了。”反拉著聽嵐進去，“你也是的，蠢石頭不知道給我發傳音，你怎麼也忘了呢，虧我們當初還要義結金蘭。”

聽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屋外，招凝與招凝已經走出了很遠了。

芷月不解，“招凝，我們怎麼就直接走了？你是認識那突然來的仙子？”

“嗯。一個故人。”

“看來這九州商會確實熱鬧，你這故人怎的一個接著一個。不過……”好奇道，“既然是故人，為何要避而不見？”

招凝頓住腳，抬眸無奈地更解釋，“是紫焰宗的小公主，嫣然仙子。”

炎州州毗鄰，芷月自然是知道的，“就是那個三千年前昊上人緣、如今已是元神的掩月尊者唯一的弟子，嫣然？？”

招凝點頭，僅僅是聽的聲音，招凝便聽出來，那就是當年化名為嫣月，攪賈銳極品靈符買賣計劃的那個姑娘。

同石磊說話時帶著的些許小姑娘作態，和當年與天空那只大手撒時的姿態一模一樣。

“聽說掩月尊者這些年脾氣越發的不好了，我們還是趕離開的為妙。”芷月說著又覺古怪，“不對啊，這嫣然仙子至同你一般年紀了吧，和那石磊說也差了十歲，怎的還……”

招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芷月卻是自行領悟了，“也對，那種被去全宗門捧著長大的小祖宗心態年輕些，也不足為其。”

等招凝和芷月回到客棧小院的時候，正巧見賀捷坐在招凝門口，一瞧見招凝立馬樂的就蹦起來了。

“老大，你可算回來了，我在這兒等了一天一夜了。”

“干嘛？”芷月現在看他有些不爽快，一步垮到招凝面前，擋住賀捷，“你怎麼不去結你的上品金丹真人項老大，還來奉違我們招凝。”

賀捷一聽也是生氣了，“我何時奉違了，我做事坦坦，就想每個大都抱，怎麼了？！”

“你你你，賀捷我看錯你了。”

芷月氣得再次拿出短刺，當場就像湊他一頓，被招凝喊住了，招凝淡淡問了一聲，“你直說何事便可。”

賀捷瞬間一松，咧開憨笑，“是這樣的，我和項老大解釋了，他知道這是一場誤會，所以想見你一面，讓我牽個線。”

“賀捷！！！”芷月大怒，“你還說，這不是奉違，你這整個人就剩下一個腳后跟在我們院了，今日我非要把你腦袋掰開來看看，到底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芷月說著便沖上去，那氣勢駭得賀捷只覺但凡落手必是要層皮的，只得風要逃，芷月直接追上，賀捷一招震開，轉而喚了靈，靈直接飛起來出去了，芷月也跟著跑了。

院子中瞬間安靜了，招凝忽而覺到什麼，微微一頓，緩緩轉，卻見項鴻軒抱著青罡劍站在院門口。

“沈招凝。”

他冷冷喊了一聲。

招凝平靜以對。

“項真人親自蒞臨，不知為何事而來？”

項鴻軒緩步走上前，“賀捷的話，我一句都不信。你就是想要青罡道場的結丹契機所以引開我的。”

招凝微頓，“是，又如何？”

“青罡傳道之時，我陷頓悟之境，后背空防，你卻沒有趁機殺我。我項鴻軒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既然如此，之前恩怨便一筆勾銷，本座你這個朋友。”他微抬頜看著招凝，神依舊是冷的，只是比平常時候緩了不，也沒有之前商議上古府時那皮笑不笑的和善。

只是，招凝道，“項真人說笑了，那日就算我要手，真人也不會死，死的只會是我。”

不信項鴻軒這般多疑的人不再邊設防，更不信青罡劍主好不容易找到的傳承人會任由下殺手。

“不過……”招凝面上罕見的勾出一笑，只是笑不達眼底，“項真人乃上品金丹真人，招凝也不想平白在九州樹敵，既然真人這般說，無論恩怨還是因果皆斬斷，至于朋友，招凝不過一介筑基后生，不敢與項真人平齊。項真人，請——”

做送客之勢。

項鴻軒看著，卻是一哼，“你無須妄自菲薄，以你之資，你若就不了上品金丹，也白瞎了本座認可，那當真是連賀捷都不如。”

他說著便直接轉離開。

招凝頓了頓，卻是一聲呢喃，“項鴻軒啊，你可不要把人看輕了。”這一句話說的是賀捷，至于是何意味，也許只有招凝知道。

其后的日子，招凝花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將華丹·火煉制完，華丹的丹方是高價從熾煌城購的，好在這九州商會剛結束不久，還有不好東西留在坊市中。

招凝也沒有嘗試自己完全煉制華丹·火，的時間不多了，這八十一天即使是煉丹，有時也會神魂，還是神魂上一圈一圈的上古云紋制后才勉強穩住。

但招凝知道這樣的制抵抗不了多久了，制正在逐步減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的神魂就會被離，又或者的就會被占據。

逆天之水，不，天河之水洗淬的極品華丹·火一口便完全融化。

覺到天地之華在眉心凝聚，又過靈竅進靈之中，金木水土四行運轉，天地華強行其中，在其他四行“拉扯”融之中漸漸形一條火靈。

隨著五行相生相克，此消彼長，漸漸的靈五行竟已強弱一致，若是靈大道的修士于此，必會絕，此靈必是靈大道最差之資質。

但，事實上，五行轉，卻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

這大概就是賀捷口中的圓滿。

借此圓滿之際，招凝于五行中窺天地之氣機，只見萬相克相和，千般一律，歸經同屬，方圓百里之，一金芒驚天而起，萬法繚繞，自然相和。

上品結丹契機！

招凝比誰都清楚，卻又比誰都冷靜。

果不其然，一道兩儀印突兀出現在金芒中部，兩儀印幽幽轉，上品結丹契機也跟著顛倒，從此地消失。

“噗——”招凝猛地吐出一口鮮，一手撐在長榻上，鬢角碎發垂下，微微抬頭，眼神冷到極致。

緩緩抹去邊鮮，冷冷一聲詭笑。

“原來在那里。”

對角起之勢，兩儀倒轉，炎州變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