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問完，李由復又朝著外接的廚房走去。

他三兩下挽起袖子，說是要幫忙。

那個村民和他老婆見狀要阻止，連忙擺手，“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你們可是客人，哪兒有客人來做菜的道理啊！”

“我們也算不上客人，來村里就是來問幫忙的，都別攔我啊！”李由笑開來，全然沒了之前的嚴肅。

一來二往，那三人都湊在了廚房里。

本就是初冬季節，山里寒意刺骨，可這兒的一小戶卻散著幽幽的暖。

盛薔和沈言禮被安排著坐在了走廊里，盛薔的擱在老式的椅上，沿著臺階一路往下直。

的視線從李由那邊收回來，看向坐在旁邊的沈言禮。

“你會做飯嗎？”

“你說我？”沈言禮說著，倒是干脆利落地應了，“我不會。”

盛薔“嗯”了聲，“想想也是。”

“什麼也是？”他轉過來看，略挑起眉。

“因為看你也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啊。”

聯想到沈言禮在學校里的那些作派，其實就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爺。

沈言禮這會兒頗興趣，反問，“你會？”

“我當然會了。”盛薔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沈言禮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二人行，只要一個人會做飯就夠了。”

盛薔默了默，“你想得真。”

難得被盛薔懟，沈言禮干脆轉過來，“那我還真想得。”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不過你要想吃我做的，我也可以試試。”

“別了吧。”盛薔小聲地質疑，“那還能吃嗎……”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及時切斷自己的質疑，有點怕等會兒沈言禮非要一手，也去廚房幫忙。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

老師和村民炒好了菜，招呼著兩人過來吃。

飯桌被放置在了堂屋里，一旁墻上掛著財神爺和村里普遍的招財對聯。

幾炷香點在那兒，散著淡淡的檀香。

屋相比屋外要暖和不，村民拿了地爐過來，放在飯桌底，烘得暖洋洋的。

村民看人到齊了，要給男老師倒酒，被擋了回去。

“真不喝啊？”

“不不不，真不了，容易醉，明天還要開車去其他村，到時候起不來就好笑了。”

村民看老師推，也沒有堅持，徑自堅持，“那也行，來，來，大家吃啊，我們家也沒什麼菜，就用些家常的招待招待，別見外啊。”

其中有個老師笑笑，“哪兒的話，我聞到這個香味，都快走不了。”

說是家常，其實也足夠盛了。

接待他們的村民是村長安排的，在村里還算是條件好了，菜滿滿當當弄了一桌。

今日里新殺了，用瓦罐煨著，湯被熬出黃澄澄的澤。臘切了和剛從竹林里挖的冬筍一起燉，去年底熏過的香腸切細細的薄片擺一盤。炒的小白菜是從地里剛掐的，新鮮水，之前村里落了層霜，白菜熬過了霜后，又水又甜。自家種的芋頭和米飯放在一塊兒蒸，糯又。

村民老婆還沒落座，著手一個勁兒的說會不會太了。

“這麼多都趕上過年了，不了！”老師們讓趕坐下來一起吃。

盛薔也覺得多，主要是都是最鮮甜的味兒，比以往都要吃得多。

李由親自做了紅薯蒸，上面是排骨，下面鋪了紅薯。

他分給大家后，遞給坐在一旁的兩個學生，“多吃點，這樣走山路才有勁。”

盛薔是孩，后來一直被兩個老師接連投喂。

吃到后來，特別鐘意那個冬筍，浸滿了臘的香味兒，咬起來還特別脆。

就是離得有些遠，實在不好意思繼續夾了。

在邊吃邊查看手機里訊息的檔口，沈言禮手盛了一勺，直直地放到碗里。

有老師看到了，“呀，是不是夠不著啊，你們端過去吃吧。”

待到那盆冬筍燉臘穩穩當當地擺在面前時，盛薔的耳都是的。

沈言禮真的……

這頓招待快結束的時候，一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

只剩幾個老師在和村民了解村里的況。

后來就都是閑聊了。

桌底的火爐燒到正旺，加之用過飯的暖意上涌，盛薔略有些熱，拂了拂面頰。

李由看了一眼，“盛薔，說來我自己也覺得奇怪，你很像我的一位老同學。”

“……啊？”猝不及防被點到名，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老同學，男的的啊。”

其中一個老師看了眼盛薔，復又看了眼李由，有些好奇。

“男的。”飯后飽意上涌，李由也難得回應了下，“也算是兄弟吧。”

“男的？”另一個老師和李由，笑著打趣，“李老師，你這樣說人家小姑娘，我都替不高興了，盛薔才多大，水靈靈的，和你又不是一個年齡段的。”

“我不是那意思。”李由擺擺手笑了下，看向盛薔，面上和藹，“不是說長得像那種，就是覺得你和他在有時候的神態上，很相近。”

盛薔聽了眨了眨眼。

世上不說神態，連格相近的人都有很多，李老師應該只是莫名想到了之前的往事。

老師來了勁，繼而又問，“你邊還有這樣的人？”

“有啊，不過那都是之前了。”李由面容里浮現一道清癯的影，心下不免惘然，“我們也很多年沒見了。”

因著有了這個小開口，老師們的話題也紛紛打開。

聊起了他們當年的往事，毫沒顧學生們在場。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話題又輾轉來到了京淮航大老師們的八卦，就是不想聽都不行。

盛薔百無聊賴，換了好幾個坐姿，而后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水。

大概是太過于放松，放在桌底的不自覺地朝著旁邊靠去，直接捱在了沈言禮的長上。

不知道是他上的溫度熨帖過來，還是桌底的火爐暗自生熱。

再次相的覺瀕臨，的意識也清醒了不。

孩下意識抬頭，就看到沈言禮稍稍側著，單手撐住臉，視線懶洋洋地落下來。

就這麼看著，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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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們連夜開車回自己的住，明天還要陸續走訪剩余的三個村，叮囑再三后，很快就說了拜拜。

村民送走老師，又拉住兩個大學生說話。

“今天那個煤炭我都給你們放好了，晚上回去記得用爐子燒點熱水，留著你們明天早上用。”

說著他又補充道，“洗漱的地兒有一些熱水，你們兩個人洗，肯定不夠用的。”

“還有啊，晚上睡覺一定要上好門，雖說村里沒壞人，但你們背靠后山，什麼也說不準，還是要防備著點，有事都可以喊我過來。”

盛薔連聲應下，“知道了，讓您麻煩了，您早點睡吧，我們兩個回去了。”

和沈言禮回了平房后，兩個人倒是默契地朝著廚房那兒走。

進去一看，果然新放了不煤炭，連帶著還放置的有一個火爐。

盛薔轉了一圈，點了柴火，待到漸漸燃起后，直接使喚沈言禮，示意他去那邊坐著，順便看個火候。

沈言禮半坐在爐邊看火，期間盛薔從另一旁拿著鐵鉗子煤灰，順帶又用了點兒力，往下狠狠地摁了下。

著煤炭就要往這邊走過來。

“你確定你能行？”沈言禮剛才是被盛薔拍著坐到小椅子上的，長展不開，干脆就閑散地擱著。

而就在他話落的瞬間，也因著倏然直長的緣由，拎著煤炭往這邊走的盛薔沒有半點防備，被他的絆了一下。

不過一秒的景，孩不控制地往前栽。

手里一松，煤炭直接落下，咕嚕咕嚕朝著一旁滾開了。

拎著的火鉗子在地上劃開長長的一條，鐵制的，發出刺耳的聲音。

混雜的聲音全部摻和在了一起，順延著火爐里燃燒的嘶嘶響，最后全部停頓在了重重的一聲吱呀里。

盛薔整個人都砸在了沈言禮的懷里。

他半坐著木椅上，近乎是被迫接著。

盛薔的頭發都胡地堆在臉側，長睫之下，就是沈言禮的頸，兩人那塊兒著，呼吸相連。

此一聲，彼一聲。

眼下的兩人宛若頸的鴛鴦。

就在這個時候，沈言禮不知道是不是承不住，連帶著木椅往后挪了一下。

他子自然也往后靠，盛薔本就窩在他懷里，眼下宛若失了重，順帶著朝前傾。

脖頸被有意無意地蹭過。

呼吸錯間，還記得開口，“……你、你別來啊……”

因為這個小小「失重」導致了眼下的一切，盛薔難得帶了點以往沒有過的結。

抬起頭來，自以為是警告，擰了他一眼。

奈何這樣的威懾力實在是太不足以說服人心了。

孩兩眼泛水，瓣輕啟。

嗓調宛若江南初春，輕又糯。

沈言禮就這麼看著，眼眸黑得近乎見不到底，“誰來了，不就了你一下。”

這……

不就了你一下？

盛薔跟著扔了左手還拎著的火鉗，掙扎了會兒，從沈言禮的上坐直，順帶又站了起來。

沈言禮也跟著的作站起，兩人面對著面。

離得近，盛薔聽到他聲調拖著，不慌不忙地開口，“講點道理好不好，沒我幫你扶著，你現在摔一臉煤灰。”

繼而，他視線落在他剛剛到的部位。

盛薔順著沈言禮的目往自上看，而后沒忍住，手臂往前推了他一把。

沈言禮不知道是沒站穩還是真的被推搡到了，整個子被盛薔的作弄得往后晃了好一段距離。

他也沒惱，順勢往后推著靠在廚房中間的房梁柱上，“我剛是不小心，你不也蹭我上了。”

空氣里泛著草木燃燒的熏香味，爐火焰烈烈燃燒，嗆鼻的煙霧彌漫出來，將兩人籠罩在霧蒙的世界里。

盛薔剛剛被沈言禮到的地方卻沒能被朦朧蓋住，反倒有躥天的架勢，隨著木材燃燒時候噼里啪啦的細微炸裂聲，直沖天靈蓋。

微麻從四肢百骸滲，卷來淡淡的意，指尖像是在火把上跳舞，自然地垂落間，微著。

沈言禮就這麼看著，而后像是覺得新奇，驀地笑了下。

他靠在房梁柱側端，目定在上，“你臉都紅了盛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