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子甜滋滋糯米球吃完,程遙遙喝了一口酒,葡萄酒的香和糯米球的甜在舌尖停留,程遙遙小臉上漸漸泛起紅暈,也有了笑意。
謝昭給又倒了一杯,程遙遙端起來一口氣喝干了,把杯子過去:“再要一杯。”
謝昭道:“你不能喝了。”
“我才喝了兩杯!”程遙遙今天非要跟謝昭唱反調,氣哼哼沖謝告狀,“,你看他。”
謝樂呵呵勸和:“再給遙遙倒一杯,就一杯,不能多了。”
謝緋立刻殷勤地端起酒瓶再給倒了一杯。程遙遙端起酒杯,得意洋洋地沖謝昭挑眉,眼風滴得能滴出水來。謝昭瞧著緋紅臉頰,手指了,很想的臉。
程遙遙第三杯喝完,臉頰越發地紅,話也多了起來,眉飛舞地跟謝和謝緋描述蘇州的事。
“蘇州的糕點可好吃了,知味觀,采芝齋,我一去就給你們買了寄回來。”程遙遙指尖輕輕點著下,回想著上一世在蘇州游玩的經歷,“蘇州的面也是一絕,我在私房菜館里吃過……”
謝驚訝道:“私房菜館?這年頭還有私營菜館啊?不怕被抓?”
“……”糟糕,說了!程遙遙有些遲鈍地咬住舌尖,“不……不是……”
對著謝疑問的目,程遙遙眼波,心虛地撇向一邊。
謝昭適時放下杯子:“妹妹醉了,回屋去休息。”
“我還沒說完呢。”程遙遙不滿地瞪著謝昭,“蘇州可好玩兒了。”
謝哄著:“好好好,蘇州好玩兒。時候也不早了,遙遙先回去休息,明早還要去趕火車呢。昭哥兒,你送遙遙回屋里去,別摔著。”
謝昭走到程遙遙邊,手扶:“能不能站起來?”
程遙遙呼啦一下推開他的手,自己站起來了:“我又沒喝醉,我自己能走!”
農村的夜很黑,從廚房到房間的路一片黑暗。程遙遙氣哼哼走在前頭,謝昭提著煤油燈跟在后頭照路,免得摔了跤又要哭。
程遙遙頭也沒回地進了屋子,反手就把屋門關上,要把謝昭關在外頭。一只大手及時按住門:“妹妹。”
待要強行把門關上,非把謝昭的手夾斷不可。程遙遙兇兇地從門里瞪他,謝昭自己不去蘇州,還不讓講蘇州多好玩兒了!小心眼!:“干嘛?我要關門了,手拿開!”
煤油燈映著如水的眼波,像只不聽話的貓兒。謝昭深深地看著的眼睛,直到程遙遙不自在地挪了挪腳,才道:“燈給你。”
“……”程遙遙更氣了!手把煤油燈接過來,謝昭趁機推開門,跟著進屋子里。
程遙遙被他頂得倒退幾步,推不開他,急得低聲道:“你要點臉,我要了!“
兩人得極近,低沉嗓音從謝昭的腔里傳出,帶了點兒戲謔:“你得這麼小聲,聽不見。”
“你!”程遙遙惱怒地往后退,可嗓音仍是得很低:“你松手,松開!會進來的!”
程遙遙越炸,謝昭越是不放開。程遙遙臉皮實則薄得很,最怕被謝撞見兩人親昵。像只被住后頸皮的貓似的,在謝昭臂彎里掙扎。
謝昭上的氣息混合著淡淡酒香,熏得程遙遙指尖發,發出要哭似的聲音:“我……我喝醉了,要睡了。”
謝昭把燈舉到面前,燈芯不住晃,屋子里線昏昧。燈下看人,程遙遙如明珠生暈,臉上含嗔帶怒。他呼吸沉了沉,慢慢移開燈:“這就睡,東西收拾了嗎?”
“……”程遙遙還真忘了這一茬,道:“我本來就打算收拾的,是你在這兒打攪我。”
程遙遙話音未落,掩打了個呵欠,慢慢坐到床沿上。犟犟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跳到膝蓋上翻著肚皮撒。程遙遙撓撓它,一點兒也沒有要收拾的意思。
謝昭把小皮箱打開放在桌上,看向程遙遙:“要帶些什麼?”
“服。”程遙遙沖柜抬抬下,“我常穿的那幾件都擺在最上頭呢,那件黑的大也帶上。”
柜子是新打的,散發著木材的香味。謝昭打開柜子,把程遙遙常穿的幾套服拿出來,一件件放進箱子里。犟犟從程遙遙的懷里鉆出來,跳到了桌子上看謝昭的作。
謝昭認真地把兩件放進箱子里,又拿起一件,卻是一小塊純白布料。謝昭一時沒反應過來,提起來細看一眼,腦子里轟然炸開:“……”
最底下竟是一疊純白的。這個年代極罕見的致蕾,鏤空的布料云彩一般綿。他……曾見過不止一次。方才喝下去的酒都在里燃燒起來,謝昭結艱難咽,愣怔著忘了移開視線。
犟犟仰頭看著謝昭盯著那布料的樣子,好像很好吃。犟犟的小鼻子,“嚶嚶”了幾聲。謝昭卻沒有主上貢!
犟犟是只自強的小貓咪,它直起胖墩墩小,高爪爪去夠,勾住了小小布料的肩帶:“嗯!”
“別!”謝昭沉了眼,一把將布料扯回來。犟犟的爪爪尖勾在蕾上,它本來就站不穩,被這麼一扯就滾倒了,咕嚕嚕滾到桌子邊,眼看著就要掉下去。
謝昭眼疾手快擋了一下,把小貓攔在桌子邊緣。犟犟“咪嗷”一聲,張就是一口!
“!!!”謝昭猛地回手,犟犟這回直接竄了出去,小子在半空中靈活轉,穩穩落地,腳不沾地溜了出去。
一人一貓這靜把程遙遙都驚了,程遙遙抬起頭:“怎麼了?你欺負犟犟了?”
“……”謝昭語氣里出一憋屈,“是它咬我。”
“它怎麼又咬你!”程遙遙著腳跳下床,沖到謝昭邊。
謝昭還沒開口,程遙遙一把抓住他手腕。小貓居然咬在同一個地方,傷口滲出珠來,往外滾落。程遙遙隨手抓了一塊布料按在傷口上捆了一道,雪白蕾很快就出鮮紅來。
程遙遙氣得跺腳:“犟犟怎麼這樣!我非打死它!”
謝昭心中一甜,道:“不礙事。”
程遙遙還要說話,冷不丁聞到一濃烈的氣,頓時一陣恍惚。
那氣息更加濃郁了,混雜著酒香。程遙遙見了鬼似的連著后退好幾步,腳下一絆差點往后倒去。謝昭忙手攬住了,程遙遙反應極大:“別我!”
程遙遙一把抓在謝昭的手腕上往外推,謝昭渾忽然繃。程遙遙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謝昭沒吭聲。
程遙遙看不清,又了謝昭的手腕,只聽見謝昭吃疼般了口氣:“別。”
謝昭扶著程遙遙坐到床沿上,自己拿過煤油燈來。煤油燈的燈芯漸漸穩定下來,暈跳著照亮了眼前一小片地方。程遙遙抬起手來,雪白掌心上也染了一點鮮紅跡:“……”
程遙遙跟見了鬼似的,一翻就滾進了床里,驚恐萬狀地指著謝昭:“你你你……把手拿開!”
燈映出一張人臉,程遙遙的眼睛都潤了,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謝昭默默無言抬起手腕來,犟犟咬傷的小小傷口被程遙遙一,又出來,浸了捆扎傷口的雪白蕾料子,鮮紅的一小片。
等等!謝昭臉陡變,還未曾把手藏到后,就聽程遙遙不可思議地道:“你……你手上那不是我的……?謝昭你這個大流氓!”
程遙遙抓起毯子和枕頭就往謝昭上砸。謝昭耳到脖子也是紅了,幸而燈昏暗看不出來。他百口莫辯,急忙扯下那雪白料子:“還你。”
鮮帶著澎湃的氣撲面而來,程遙遙幾乎了腰,急道:“你拿開!我不要!”
看著程遙遙避如蛇蝎的模樣,謝昭沉呼吸頓了頓,把那小拿起來握在掌心,往后退了幾步。程遙遙又指揮道:“你去水盆里洗洗傷口,把止了。……用這個!”
一方疊好的小手帕迎面丟來,帶著淡淡的玫瑰香。
臉盆架上擺著臉盆和皂,盆里有小半盆清水。謝昭仔細洗了洗手,出傷口里的珠。珠迅速融水中,淡去不見了。清涼的水浸潤傷口,刺痛也漸漸消失。
謝昭把不再滲的傷口裹住。在燈看不見的地方,他猶豫了一下,把那一小片白蕾布料塞進了兜里。做完這一切,他面淡然地走回床邊。
程遙遙渾然不覺,認真地盯著他手腕:“洗干凈了?”
“沒繼續流了。”謝昭道,“別怕。”
程遙遙這才放下捂住鼻子的手,了口氣:“犟犟它怎麼總咬你一個,肯定是剛撿回來的時候,你總不讓它吃飽,它記恨你了。”
小貓剛撿回來的時候,吃沒個夠。程遙遙心,總放任它吃到吐。只有謝昭和每次都控制它食量,毫不心地把羊拿走。
謝昭冷道:“那它怎麼不咬?”
“也對。”程遙遙轉念一想,“它默認你是家庭里地位最低的,所以只欺負你。”
謝昭:“……”
程遙遙試試探探湊近了:“你有空的時候給它撈點雜魚,它吃了你的東西,興許就不咬你了。”
謝昭垂眸看著小貓似地靠近的人,當那纖細指尖即將夠上擺時,他轉走開了:“還有什麼要收拾的?”
“……”程遙遙氣鼓鼓下床,踩著拖鞋走過去開謝昭,“別我的東西!”
謝昭輕咳一聲,轉開眼睛。程遙遙忙把那一小疊都塞進箱子最底下,這些是在上海友誼商店買的進口貨,嶄新的一大疊穿到現在,也只剩幾件了。
程遙遙什麼都想帶:點心,牙刷牙缸,香皂,面霜,油,還有好幾雙鞋子。秋冬服厚實,小箱子裝服就滿了大半,哪里塞得下這許多。
謝昭替把雜七雜八的東西拿出來,只把那件羊絨毯子疊好放進去:“雜到了蘇州現買。你睡不慣宿舍的被褥,把毯子帶上。”
程遙遙在兩雙小皮鞋里無法抉擇:“皮鞋至要帶一雙吧?”
謝昭拿出一個信封來:“這些你帶上。”
程遙遙打開信封,出來一看,兩百塊錢,還有兩百斤全國糧票!另外一大疊花花綠綠的票據,油票糖票布票一應俱全,還有兩張皮鞋票。
程遙遙吃驚地看著謝昭:“哪里弄來的?”
謝昭把一雙小羊皮系帶鞋包好放進箱子里:“蘇州冬天冷,你到那邊再買一雙加絨的鞋子。”
程遙遙追問道:“別裝傻,我問你話呢。這些錢和票哪里來的?”
謝昭道:“你放心用,是我賺來的。”
“胡說!這麼多錢,你……”程遙遙想起了原書里的容,謝昭在發家前期曾倒賣黃金,但是被反派盯上,整治得相當慘。
那段經歷原書里一筆帶過,沒有描寫是怎麼一回事,可那段經歷給謝昭造了很深的影響,也是他后期黑化的一個重要原因。
程遙遙張地抓住他襟:“你是不是……是不是去黃貨了?”
謝昭低笑:“妹妹長進了,還知道黃貨。”
謝昭的語氣帶著戲謔,程遙遙卻是急得要咬人:“你還開玩笑!你到底有沒有?”
“別怕。”謝昭手指埋程遙遙順冰涼的發,輕輕順著:“最近我開拖拉機,帶貨方便,賺了一些錢。你安心用。”
“真的?”程遙遙聽著謝昭的保證,這才放下心來。可是倒騰普通貨能賺多錢?這麼多錢和票,怕是謝昭賺到的全部了。
程遙遙把自己的小荷包拿出來,里頭鼓囊囊的兩卷錢,還有厚厚一疊的票據。這陣子賣果醬和菌子醬的錢,加起來有小八百,都存在存折上了。現金只有兩百多塊,各種票據也有厚厚一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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