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疑道：“一萬塊？”

“嗯。”程遙遙從包里掏出一個小存折，打開來給謝昭看，像只炫耀自己小魚干的貓咪：“我賣了好久的禿黃油，只攢到這麼多，還差一小半……”

謝昭接過來看了眼，都是一筆一筆攢起來的：“妹妹要這麼多錢干什麼？”

程遙遙道：“你不是需要一萬塊嗎？”

謝昭正尋思替補上整數，聞言一愣：”嗯？”

在程遙遙殷殷注視下，電火石一瞬間，謝昭終于想起那一句玩笑的“一萬塊”生意本錢。

謝昭腦子里有片刻空白，心中滾燙。直到程遙遙小小地掙扎道：“謝昭，我不上氣了。”

謝昭這才意識到自己把程遙遙在了床上。程遙遙陷在被子里，深藍床單映著雪白，眼波如醉，像只乖巧的貓咪般攤出綿綿肚皮來，一點防備都沒有，眼眸含著全無防備的信賴和意。

謝昭抬起頭，鋼鐵似的胳膊松開些，喟嘆道：“妹妹，我不想放你回去了。”

程遙遙在他懷里很明顯地哆嗦了一下，半天都不吭聲了，還把臉往他懷里埋。

謝昭以為氣包生氣了，卻聽程遙遙小聲道：“那我不回了。”

謝昭呼吸頓時灼熱起來。

程遙遙聽著耳邊謝昭的心跳聲，咚咚咚，擂鼓一般震天響，讓臉頰也跟著滾燙起來。那句話純粹是口而出，可說出來以后也不后悔。

就是有點怕。

等了好一會兒，謝昭卻是慢慢松開手，扶著坐起來。

程遙遙疑地抬頭看他。謝昭狹長雙眸里泛著灼熱的，嗓音克制而沙啞：“舍不得。”

再舍不得，也要送程遙遙回家。

程遙遙明顯松了口氣，卻賴著不肯走。沒話找話地跟謝昭聊天：“都要過年了，你跑到上海來，會不會生氣？還有小緋，最近怎麼樣？犟犟呢？”

謝昭一一作答：“以為我去拉貨了。小緋很好，犟犟又胖了。我送你回家。”

臭男人真不會聊天。程遙遙抱著沾染謝昭氣味的枕頭，往被子里鉆：“我離家出走了，我不回去！”

“爸爸會擔心你。”謝昭把手指一掰開，卻又把人摟在了懷里。

謝昭懷里氣濃郁，程遙遙覺得自己像一塊攤在黃油鍋里的年糕，被融化得綿綿，黏噠噠，只想賴在謝昭懷里再也不要起來了。

謝昭的吻一個接一個落在的發和臉頰上，每一個吻都讓心花怒放，小荷葉也舒展開來，久旱逢甘霖般不住抖。

程遙遙綿綿地扯住謝昭的襟，耍賴道：“回去爸爸又要兇我，又要嘮叨！你就不怕我被他說服了，真的跟你分手啊？”

謝昭肩膀一僵，定定看著程遙遙半晌。

“……我開玩笑的，你干嘛這樣看著我。”程遙遙掙扎著要坐起來，謝昭卻收了手。

“你要跟我分手，我就把你……”謝昭湊在程遙遙耳邊，喃喃說了幾句。

程遙遙白玉般的耳廓登時變得通紅，雙手胡推他：“你要不要臉了！”

謝昭按住，眼也不眨：“不要臉，要你。”

程遙遙睫了，忽然直白又天真地著謝昭：“那你還趕我回去？”

燈下，程遙遙玫瑰的還有些腫，泛著水澤。謝昭腦子里有弦霎時間就繃斷了，猛地低下頭去。

就在這時，一道手電筒的柱從窗外掃過，還約傳來程遙遙的名字。程遙遙貓兒樣靈活地躲開，從謝昭臂彎里鉆出來，爬到窗戶上看：“好像有人我的名字。”

窗外的大街上，一道悉影舉著手電筒，一邊走一邊喊著程遙遙的名字。天這麼冷，程征穿著一件不寒的大，時不時咳嗽幾聲，聲音嘶啞焦急。

程遙遙心里堵得慌，喃喃道：“爸爸在找我。”

沒人回應。程遙遙回頭沖謝昭道：“怎麼辦？爸爸在樓下找我呢。”

謝昭弓著子好半晌，才抬起頭來，嗓音帶著一啞：“快下樓去，別讓爸爸擔心。”

“可我還生氣呢！”程遙遙強調。

謝昭穿上外套，又牽著程遙遙站起來：“乖，外頭很冷，這樣找下去會生病的。”

程遙遙還是氣鼓鼓的，被謝昭一拉，腳步就不由自主跟了出去。兩人站在筒子樓的門里，外頭的風冷冽地刮在臉上，程遙遙忍不住了脖子。

謝昭擋住風，替拉好領，低聲道：“乖一點，不要跟爸爸吵架。”

程遙遙扁著看他，謝昭親了一口，道：“再這樣，我舍不得讓你走了。”

不遠傳來程征的喊聲：“遙遙！遙遙你在哪兒？遙遙！”

謝昭臉頰，踢了一腳旁邊的蜂窩煤，轉沒在黑暗里。

程征聽到靜，慌忙沖了過來，手電筒的照過來：“遙遙！遙遙是你嗎？爸爸不該罵你，爸爸錯了，你快出來！”

程遙遙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手電筒的打在臉上，程征道：“遙遙！你躲在這兒，嚇死爸爸了！走走走，快回家！”

回到家里，魏淑英和程諾諾的房間還亮著燈，門關著。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談出個所以然。

程遙遙這一出離家出走嚇壞了程征，他像看見了失而復得的寶般小心翼翼，一句不提晚上的鬧劇，一到家給程遙遙煮了碗姜茶，就哄去睡了。

程遙遙把臥室門反鎖了，打開電燈，撲到窗戶上去。臥室的窗戶很大，扯開窗簾往外看，斜對面的筒子樓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托腮等著。過了會兒，斜對面的窗戶里亮起了燈，窗臺邊出現了一道悉的瘦高影。隔著遠遠的距離，程遙遙看不清謝昭的神，只是那飽含意的眼神有若實質，心中安定。

程遙遙忍不住笑起來，頂著冷空氣趴在窗臺上，兩人這麼隔空對著。過了好一會兒，謝昭沖揮了揮手，這是提醒該去睡覺了。

程遙遙依依不舍地直起，忽然雙手放在頭頂，比了個大大的心。這才扯上窗簾，滿心甜地上床睡覺去了。留在謝昭在窗邊琢磨了好久，這個作是什麼意思？

程遙遙一夜都在做甜甜的夢，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放了半盆靈泉水迅速洗漱，又理了理頭發和睡，鏡子里的人猶如滴海棠似的，這才慢慢拉開窗簾，坐在窗邊梳頭發。

梳了好一會兒，眼神時不時瞟向斜對面的窗戶。可對面那扇窗戶卻是半開著，完全沒看見謝昭的影。程遙遙探頭去看，謝昭一大早不會就出去了吧？

一聲輕佻的口哨響起。

程遙遙低頭一看，謝昭雙手兜，站在窗戶對面的路燈下，狹長雙眸里含著笑，也不知道看著多久了。

程遙遙臉頰登時紅了個，該死的謝昭故意看笑話！一揚手就把梳子丟了下去，謝昭抬手接住，施施然揣進了兜里。

謝昭用型道：“等你。”

程遙遙沖他做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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