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謝緋機靈地表忠心：“才沒有呢！我只認遙遙姐你一個！”

程遙遙那雙桃花眼斜斜地瞥過謝,得意洋洋：“別人可不一定這麼想哦。”

謝反手就拍了一下,笑罵道：“別得理不饒人了！人家上門來說，我還好把人家往外趕的？”

“好痛！”程遙遙哼唧一聲抱著胳膊往后躲。

謝昭呼啦站起來,等看見程遙遙臉上狡黠笑容后才松口氣,慢慢又坐了回去。犟犟“嗯”一聲要，被謝昭捂住。這是人之間的事,男人不能參與。

謝緋忙護住程遙遙，沖謝噘道：“就應該趕出去嘛！們可討厭了,總說遙遙姐你去了上海就不回來，非要把那些人說給哥哥。姐姐,你回來就好了！”

程遙遙勾起角：“我倒想看看,誰還敢上門。”

謝撿起鍋鏟，把腌制好的段下鍋炸，一邊道：“沒有沒有！看見你這麼人坯子,還有哪家的婆敢上門？”

謝緋與有榮焉地猛點頭：“們哪能跟遙遙姐比！”

謝氣得一指頭在謝緋腦門上：“我這是為了誰？！昭哥兒是有著落了,這不還有你嗎？我不得罪婆還不是為了你？”

謝緋眨了眨懵懂的小鹿眼，忽然“哎呀”一聲捂住臉：“！”

謝一邊炸,一邊絮叨：“害什麼！論起村里的小伙子，支書家二兒子真是不錯。只可惜年紀比小緋大了幾歲。哎,小緋的親事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程遙遙保護地道：“現在是新社會,小緋還小呢！何況那些婆能給小緋說什麼好親事,理們做什麼！下回們再上門,我讓犟犟把們咬出去！”

謝緋才要激程遙遙,就聽程遙遙繼續道：“等以后，我給小緋找個好的！”

“……遙遙姐你也不是好人！”謝緋氣得跟哥告狀，“哥，你看遙遙姐！”

謝昭瞧著程遙遙神氣活現的小臉，微微一笑，安地對妹妹道：“遙遙姐跟你開玩笑。”

程遙遙壞笑道：“我可沒有開玩笑。我們小緋又漂亮又能干，可不是誰都配得上的。”

謝緋小臉通紅，一扁都要窘哭了。程遙遙忙道：“好啦好啦，我不說了還不行嗎？這有什麼好害的。我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啊？”

謝緋立刻被哄好了。

謝撲哧一笑，搖搖頭：“你們倆的子要勻一勻才好！”

“好香啊。”程遙遙湊到鍋邊。

今天謝高興，炸了大半盆金黃香的醋，香氣能把屋頂都掀翻。醋要炸兩遍，第一遍是小火慢炸，醋最是多，第二遍大火快炸，表皮脆，能把和香氣充分地鎖在里。

這盆醋才炸了第一遍，謝緋和謝昭都沒說話，就程遙遙饞饞地道：“現在能吃了嗎？”

“好好好，先給你吃個頭份兒。”謝夾了一塊送進程遙遙里，“慢點吃啊。”

程遙遙了，急急地一口咬下去，脆的皮裂開，滾燙的頓時迸濺在口腔里，眼淚唰地冒出來了：“嗚……燙燙燙！”

謝昭立刻沖過來，手下：“吐出來！”

謝和謝緋也圍在旁邊手忙腳，程遙遙眼圈都紅了，半張著直吸氣，謝昭大手托在下：”吐出來。”

“唔……”程遙遙吸著氣，醋在舌頭上轉了幾個來回，終于強行咽了下去。

謝趕倒了杯涼水來，道：“你這貓舌頭！燙著了沒啊？”

程遙遙舌頭和咽都被燙得火辣辣的，喝了涼水更疼，趁機喝了好幾口靈泉水才舒口氣：“沒事。”

謝急得在圍上手，道：“要不抹點兒藥？”

謝昭安道：“我幫檢查一下。沒事。”

謝昭牽著程遙遙到院子里，捧著的臉：“張，舌頭我看看。”

程遙遙仰頭，張開讓他看。冬日明亮而稀薄，謝昭借著仔細看了看，程遙遙除了舌尖上有點發紅外，沒有傷的跡象。

程遙遙吐著舌尖，含糊問：“好了嗎？”

謝昭手輕輕了下，程遙遙一下子咬了他指尖，兇道：“干嘛！”

謝昭眼底閃過一困。程遙遙搖搖頭，從謝昭手里掙：“我說了沒事的吧？那其實不是很燙的。”

程遙遙的眼角和鼻尖還紅紅的呢。謝昭不聲地道：“沒事就好，下次吃慢點。”

程遙遙鬧了這麼一通烏龍，謝直后怕。醋炸了第二遍后，晾著好久才肯讓他們吃：“慢點兒，都慢點兒吃，燙著呢！”

程遙遙謝緋和謝昭就圍在灶臺前，一人一雙筷子從盆里夾醋吃，犟犟的小盤子里也有幾塊，嗷嗚嗷嗚吃個不停，茸茸尾在地上愉悅地拍著。

原本偌大的廚房，被幾個孩子得熱熱鬧鬧的。謝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嗔怪道：“行，反正這醋剩下了不好吃，趁新鮮一頓造完吧！”

程遙遙從院子里摘了一疊紫蘇葉子，拿醋蘸謝做的朝鮮辣醬，用紫蘇葉裹了塞進謝里，賣乖道：“您嘗嘗，這樣好吃嗎？”

紫蘇葉味道芳香微辛，微甜辣醬解了醋的油膩，三者融合一種奇妙的味。謝咀嚼著醋點點頭：“好吃！”

謝緋也學著裹了一個，崇拜道：”遙遙姐怎麼想到的，紫蘇葉子還能裹吃。“

謝好笑道：“這是朝鮮的吃法。我小時候朝鮮姨娘做烤，就用紫蘇葉裹著吃。遙遙怎麼也知道？”

程遙遙眼珠一轉，道：“我跟我爸爸出差的時候，看見別人就這麼吃。”

“怪不得呢。”謝笑道，“遙遙總會做咱們都沒見過的菜。”

一盆醋被吃了大半，大家都膩得不想吃飯了。謝干脆道：“那就不做飯了。我和一盆面，待會兒搟皮兒包餃子吃！”

程遙遙泡了一大壺草籽茶，大家伙就在院子曬太，喝茶解膩。

程遙遙在院子里背著手轉悠，像個視察的領導。離開這麼久，院子仍然跟記憶里一樣干凈，生機。

小菜地里，番茄和黃瓜秧子已經枯萎。小白菜，芥菜卻長得郁郁蔥蔥，小蔥生姜和芫荽也綠油油的。還有一叢涼薯秧子，謝昭說是特地留給吃的。

程遙遙去蘇州前買了一群小崽，現在全都長了半大的小母。只有一只頂著紅冠子的小公，神抖擻，分外囂張。別的小母都乖乖待在圈里，這只小公卻飛出來滿院子跑，還扎著翅膀跟犟犟打架。

這是程遙遙最偏的那只小崽，還在頭頂上染了一撮紅方便辨認，沒想到長著長著變公了。

謝納著鞋底，道：“怪不得這麼神，原來是個公的！”

謝昭道：“有公也好，可以孵小。”

程遙遙得意地點點頭：“沒錯！到時候小長大了又可以生蛋，生出蛋來又孵小，蛋蛋無窮匱也。”

謝直笑：“那可養不下！就這十幾只我還嫌煩呢。”

謝緋道：“隔壁銀桂嬸子養了三十幾只！還有鴨子呢！”

在閑聊中，程遙遙得知了這幾個月，村里也悄然發生著變化。村里家家戶戶都開始抓鴨來養了，最早養的人家已經開始撿蛋了，一天能撿十幾個呢，補了不荒。還有人在自留地里種花生和棉花，稽查隊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桃庵村比他們夸張多了，桃庵村去年洪水損失慘重，村大隊開了磨坊，學壩上村賣豆腐和榨油呢。憑啥其他村子能賺錢，他們甜水村就不能？在這樣的好勝心和攀比里，村里反而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和平。

程遙遙模糊地記得，私有土地承包制也就在這兩年了。時代的洪流到來之前，已經有而細微的征兆出現在農村里。農民們并不懶惰，中國的農民有著最吃苦耐勞的秉，一旦給他們機會，他們一定能用汗水和勞作向大自然換取厚的報酬。

謝和謝緋對程遙遙的事更好奇，特別是謝緋，纏著程遙遙問拍電影的事兒：“遙遙姐，電影什麼時候才能放啊？”

“拍完電影還要剪片子，做后期配樂，還要送審，最快也要春天了。”程遙遙笑道。

謝緋憧憬地道：“到時候我們村也會放你的電影嗎？不對，到時候我都在城里上班了，可以去電影院看電影了！“

程遙遙道：“我也不清楚。”那電影還不一定能過審呢。這電影的題材很危險，榮導為了不改劇本跟上頭吵了好幾架，最后還拍了兩個版本的結局，就是為了過審。

謝見程遙遙對電影的事并不上心，也松了口氣，笑道：“不管能不能放，拍電影也是長見識的事兒。倒是遙遙這回不是去上海探親嗎，怎麼今兒就回來了？”

從上海回臨安城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謝從剛才就惦記著這件事，到底是鬧什麼樣才會兩個孩子大年初一在火車上過，也要趕回家里？

程遙遙聞言，眉眼間的神采瞬間一黯，端起茶喝了口才道：“就……就想回來了。上海沒意思。”

“上海怎麼會沒意思呢？”謝緋天真道，“你不是說上海有好多大商場，還有很多很好玩的……”

謝昭打斷謝緋的話，道：“遙遙從上海給你買了很多東西，你去看看。”

謝緋這才意識到氣氛不對，看了眼程遙遙的臉，起去看那堆禮了。

謝坐到程遙遙邊道：“跟說說，大過年的怎麼回來了？昭哥兒也是！都是你，大年初一怎麼把遙遙帶回來了？”

謝昭虛心認錯：“是我不好。”

程遙遙忙道：“不是謝昭！，我就是不想在那個家呆著了。”

程遙遙說著，懨懨地把臉埋在謝肩膀上。謝看了眼謝昭，謝昭搖了搖頭，眼神心疼地落在程遙遙臉上。

謝飽經世事，緩緩問了幾句，就把程遙遙的話套出來了。聽到程父堅決反對程遙遙跟謝昭在一塊兒，謝出憂愁的神來。再聽說程遙遙離家出走，沒跟家里打招呼就跑回來了，不由得嚴厲地瞪了謝昭一眼。

攬著程遙遙單薄的肩膀慈道：“你爸爸其實也很難，手心是，手背也是。父倆沒有隔夜仇，趕明兒昭哥兒帶你進城，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去，啊？”

程遙遙噘：“不去！”

“不準這樣！可不高興了。”謝著程遙遙的長發，笑呵呵道：“看你這頭發都了，給你梳一梳。”

謝拿了木梳子，替程遙遙編了漂亮的麻花辮。程遙遙這才高興了，跟謝緋跑進廚房做飯去。謝昭見狀也要跟進去，謝道：“跟我來！”

謝昭跟著謝進了東廂，一進屋謝就抄起撣子下來。謝昭被了個正著，也不躲，那雙狹長漆黑的眼睛著謝：“是妹妹要跟我回來的。”

“遙遙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大年初一的，你們倆就在火車上過？遙遙爸心里怎麼想？”謝氣道，“咱們家可從來不做這不懂禮數的事兒！”

謝嘮叨著：“你跟遙遙的事兒本來早該跟遙遙家里說，要放在過去，那下定！可咱們家如今是這況，我想著等你考上大學了，名正言順地上門提親才好。你倒好，還真帶著遙遙跑了！人家現在不知道該急什麼樣了。將心比心，要是有個混小子帶著小緋跑了，咱們還不得急死？”

謝說著說著又生起氣來，抄起撣子就要他。謝昭抬手擋了下臉，道：“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