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在院子里洗菜,了幾回：“遙遙,昭哥兒和小緋且沒那麼早回來！來幫我洗菜。”

程遙遙拿了一籃子鞭筍,又坐回門檻上剝，眼睛還盯著門外頭：“今天小狗肯定來了！”

謝潑冷水：“上回去城里,母狗還沒生呢。就算生下來，也得喂到斷后。沒那麼快！”

程遙遙堅定道：“謝昭答應我，今天一定把小狗接回來的！

化廠的母狗快下崽崽了,程遙遙定了一只小狗,一直日盼夜盼的。謝昭進城看了兩回，還給捎去程遙遙特制的狗糧。誰知母狗的預產期都過了，還沒生下來。

程遙遙懷疑母狗想騙孕婦餐吃，這才遲遲不肯生。謝昭給打了包票,這次母狗要是再不生，他連母狗一塊兒帶回來。

程遙遙把一籃子鞭筍剝好洗干凈，做了一盆手剝筍。剩下幾切段放進湯里,湯的油香頓時添了一份清爽的苦味。

程遙遙拿了一個勺子，仔細將湯上層的油撇出來，留著拌面最香。正弄著，就聽院子里有了靜。

謝笑道：“昭哥兒,小緋，回來啦！狗呢？”

程遙遙放下碗就沖了出去。

謝昭懷里用外套裹著一團小狗。黃乎乎小狗耷拉著眼,小爪子搭在腦袋旁,一個勁兒地嚶嚶。

程遙遙手輕輕了那小耳朵,小狗就湊在手指上直。

謝一看就稀罕上了,程遙遙著謝昭的手臂，萌得直蹦跶：“它好可，怎麼這麼胖的？”

謝昭道：“母狗這一胎只生了四只，一公三母，它是公的。”

好家伙，大家都說母狗這一胎肚子大，起碼能生七八只，結果只生了四只，可想而知這兩只小狗個頭有多大了。

程遙遙激道：“它出生多久啦？”

“十幾天。”謝昭道，“還沒斷。”

謝道：“那該讓母狗多喂幾天啊！”

謝昭知道程遙遙什麼小在程遙遙手里都能養活，也不擔心：“我買了兩包羊來，得給它沖上。”

全家人都圍著小狗忙活起來。謝拿來犟犟以前用過的籃子，謝昭去貓窩里拿一個墊子，跟犟犟廝打一番后放棄，拿了件舊服來墊上，再小心地把狗崽挪進去。

程遙遙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只黑黃相間的小狼狗，黃乎乎的，耳朵、額頭和脖頸背部有一些些黑。整只小狗狗還站不穩，輕輕一推就翻出肚皮來，聲卻很有勁兒。

謝沖了一碗羊，加進碾碎的蛋黃，小狗一頭扎進去吃得歡快，小尾搖得螺旋槳似的，還嗯嗯直。

程遙遙輕輕它的小爪子，小狗崽脾氣很好地一點不計較，還回頭沖嚶嚶，邊一圈胡子，萌得程遙遙捂住心臟：“它比犟犟可多了！”

謝昭回頭看了眼貓窩，道：“不能偏心。”

“不偏心，我也很疼犟犟的。”程遙遙一點不走心地道，“你快它的小尾，它不咬人！”

謝昭又回頭看了眼貓窩，再看眼油水人的小狗，手輕輕一把，茸茸熱乎乎，小JIOJIO還踩著他手掌一蹬一蹬，完全不炸。

謝昭摟著程遙遙肩膀，兩人對著小狗齊齊出恍惚的幸福微笑。

不遠的貓窩邊出半張小胖臉，幽幽怨怨。

小狗吃了一整碗的羊，肚皮鼓鼓地癱在籃子里睡著了。程遙遙給蓋好小毯子，這才跟謝昭洗手吃飯。

飯桌上擺著苦筍湯，清炒馬齒莧，涼拌苦菜，酸辣苦筍。謝緋驚訝道：“怎麼全是苦的？”

謝昭臉有瞬間的僵，埋頭吃飯，程遙遙咳嗽一聲忍住笑，謝給謝緋碗里夾了塊苦筍，淡定道：“清火的，多好，你也多吃點！”

程遙遙道：“小緋，你再去車間撿點碎布頭，給小狗也做個窩唄。”

謝緋還未回答，謝昭就道：“小緋最近不上工。”

“啊？”程遙遙和謝都奇道，“為什麼？”

謝昭眉目冷肅，埋頭飯不吭聲。

謝便向謝緋道：“小緋你說，好端端的為什麼不上工？是不是廠子里有啥不順心的事兒？”

程遙遙一撂筷子，揚眉冷道：“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你宿舍的？還是車間的？”

“我……”謝緋臉通紅，慌張地看了眼謝昭，又低下頭：“不是，們沒欺負我……”

謝緋本不會撒謊，這神態一看就有問題。謝急道：“那你好端端的干嘛不上工？你別怕，有啥事兒有和你哥在，你說！”

謝緋把臉深深地埋下去，著飯粒就是不肯說。謝昭也是不吭聲，悶頭飯。

謝急得道：“你們兄妹倆要急死我啊！”

程遙遙忙道：“您別急嘛！我來問！”

程遙遙眼波一橫：“謝昭！”

謝昭筷子一頓，慢慢抬起眼，只悶聲道：“沒什麼大事。廠子里……有流氓糾纏小緋。”

程遙遙桃花眼微微睜大了：“紡織廠里哪來的流氓？”

謝昭臉難看：“上海來的技員，一個姓陸的小流氓。”

程遙遙直接跳了起來。姓陸？！

謝反應更大：“這還不算大事！小緋，那小流氓怎麼欺負你的？昭哥兒，你把那小流氓送公安局去了沒？！”

謝緋臉頰通紅，急道：“，您別張口流氓閉口流氓的，不是這樣的！他沒有……哎呀！”

程遙遙激道：“他就是流氓！你還幫他說話呢！”

“遙遙姐你又不認識他！”謝緋莫名道。

謝直接拉著謝緋：“你跟我回屋說去！你個笨丫頭，遇到流氓了還幫人說話呢！”

謝緋被謝拽回屋子里去了。畢竟謝昭這個當哥哥的在場，有許多話都不好問。

程遙遙也一把扳過謝昭的臉，左看右看。

謝昭險些嗆著，道：“怎麼了？”

謝昭英俊臉上沒有毫傷痕，程遙遙意外道：“你沒跟人打架？不是說流氓擾小緋嗎？”

謝昭臉黑了黑，在程遙遙再三撒下才把事說了。

謝昭今天去紡織廠找謝緋時，聽門房大媽說謝緋今天早上就休息了。可這幾回休假，謝緋都是下午才回來的。謝昭心思縝，聯想到謝緋自從清明節那回開始就有些異樣，穿戴上也格外心起來。

謝昭留了個心眼，等在紡織廠附近的巷子里。沒多久，果然見著一個年輕男人送謝緋回來。在巷子口時，居然想親謝緋。

謝昭當場沖出去就要拆了那小流氓，可謝緋死死拖住他，又哭又求的。這附近隨時有紡織廠的人經過，謝昭顧忌著自己妹妹名聲，這才強忍住氣。那小流氓倒是有膽子，還跟他自報家門，說他正在追求謝緋，兩人還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謝緋居然還傻乎乎地點頭：“哥哥，我跟他真的沒關系！我今天就是跟他去看了場電影！”

謝昭看著自己妹妹天真無邪的眼睛，再看看那小流氓千年狐貍似的笑，差點又上去揍人。

程遙遙懷抱著最后一希：“那小流氓什麼名字？”

謝昭磨著牙：“陸青棠。”

程遙遙撲通倒進謝昭懷里：“日防夜防，還是沒防住！那姓陸的不是好人！”

謝昭道：“你怎麼知道？”

“我……我看小緋這陣子魂不守舍的，當然知道了！”程遙遙忙道，“你做得對，干脆讓小緋辭職算了！咱們養著，別讓那小流氓再糾纏小緋！”

謝昭順手將提到膝蓋上，摟著沉半晌，道：“小緋似乎不討厭他。”

“嗯？”程遙遙不可置信地道，“你不會是看中這個妹夫了吧？”

謝昭冷冷一提角：“他做夢！只是小緋的子我知道，要是真不喜歡那姓陸的，死也不會跟他去看電影的。也不知道他用什麼要挾了小緋，好在小緋沒真吃虧，否則一定宰了他！”

尾音已是出殺氣。

程遙遙忙摟著他脖子道：“那姓陸的是京城來的，背景深得很。他要是在臨安城出了事，臨安城都得塌了。”

謝昭失笑：“我又不是壞人，不會要他的命。”頂多打折一條。

程遙遙一語穿：“你真要揍他，多帶幾個人，在巷子里套他麻袋。這種家庭出的都練過，手肯定不錯。”

兩人頭對頭小聲說了一會兒，所幸謝緋沒吃什麼虧。謝昭替謝緋請了一星期的假，一星期后陸青棠一行人也要返回上海，謝緋有什麼心思也能消停了。

等謝和謝緋回來，程遙遙忙坐回自己位置上。謝緋眼圈兒有些紅，謝表卻平靜下來，顯然也得知謝緋沒吃虧，放了心。

程遙遙卻有些擔心。這個世界的劇線太強大了，這只蝴蝶扇翅膀，改變的只有謝昭的命運，其他人的劇線不論拐幾個彎，還是堅定地回到了原有的軌跡上。

原書里陸青棠是個花花公子，一時興起逗弄了謝緋這只清純小白兔后，又拋棄了，害得謝緋傷心消沉了好長一陣子。

不過謝緋是個外剛的子，重新振作起來后就專心事業了。倒是陸青棠后來追著謝緋回到臨安城，上演場浪子追妻火葬場。

原書里描寫過，陸青棠長相家世都相當出，為人正邪難分，手腕頗為毒辣。這人還相當招蜂引蝶，邊的人多不勝數，俗稱中央空調。

可程遙遙最討厭陸青棠的地方還不在于此，而是因為謝昭在原書里，最大的一場牢獄之災，就是拜陸青棠所賜。

不過那是因為陸青棠不知道謝緋和謝昭的關系。這輩子兩人提前遭遇，想來這場牢獄之災也不會發生了。

想到這兒，程遙遙不由得松了口氣。

謝聽了謝昭的安排，也滿意：“那小緋這陣子就別去上工了，在家休息休息。吃飯吧。”

謝緋睫閃了閃，低頭答應了。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程遙遙給謝緋盛了碗湯。厚厚一層油蓋著，湯仍然滾燙噴香。謝也給謝緋夾了塊：“多吃點兒，你們單位食堂哪有這麼好的吃，人都瘦了。”

飯桌上的氣氛重新融洽起來。小狗崽許是聞到香味兒，又醒了，長脖子嚶嚶。

程遙遙撕了一點點給它磨牙。謝樂呵呵，一口一個寶兒貝兒地。謝緋高興地說要給它做個小墊子，謝昭也表示明天給它做個狗窩。

高興了半天，謝忽然想起來：“犟犟怎麼沒來吃飯？平時開飯一早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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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犟：呵，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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