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興興頭頭,去圈里抓去了。全甜水村為了貓下崽子殺的,怕是只有謝家了。

現在家里養著二十來只母，一只公,另外有幾只番鴨。狗蛋那幫小孩子常常給程遙遙抓螞蚱和蟲子喂，謝昭每天下工時也會帶些螺螄、河蚌和小雜魚,把鴨喂得又神又。

不過謝說,從前家里養的鴨從沒有這麼好吃的,質,不用加任何調料滋味就很好,而且蛋也沒有一點兒腥味。不知道，家里的鴨青菜都是靈泉養出來的,滋味當然不一樣。

家里就四口人,謝緋只有周末放假才回家，這些鴨吃不完,質老了就不好吃了。謝昭進城辦事時也會帶幾只送人，或帶一些蛋。

謝抓了兩只小母,殺放十分利索。脖子上開個小口子,盛在海碗里加點鹽凝固。臟連著一串沒型的蛋胞都掏出來清理干凈,單獨放在一邊。

母則用開水燙過褪，用鑷子細細拔掉絨。慫慫顛顛兒跑過來,兩爪搭在盆沿上看著。

謝樂呵呵道：“乖，待會兒燉了,第一個給你吃,啊？”

慫慫嚶嚶汪地應著,快活地搖著尾。

程遙遙給貓食盆里添了些營養味的貓飯，加滿靈泉。釀釀咪了一聲就立刻埋進盆里，紅紅小舌頭不斷著靈泉，然后又大口大口吃著貓飯。

釀釀是只未滿一歲的小母貓，這是它的第一胎，可吃了不苦頭呢。喝了靈泉，吃了貓飯以后，它的神振了許多，換了個姿勢給小貓們繼續喂。

程遙遙挨個把小貓抓起來看，剛出生的小貓崽跟犟犟小時候一樣，禿禿的像個耗子。小耗子在手里抻著爪爪，發出響亮的嚶嚶聲，比犟犟小時候健壯多了，肚皮圓滾滾的。

釀釀仰頭盯著程遙遙的作，見把小貓崽玩夠了就還回來，小貓崽趴在舊棉布上嚶嚶扭，低頭把小貓崽叼回自己肚皮上，了小腦袋。

謝喊道：“遙遙，過來做飯了，讓釀釀休息會兒，別總玩貓。”

才生完孩子的母貓是很警惕的，釀釀愿意讓們靠近已經很難得了。程遙遙應了聲，跑過去幫謝做飯了。

謝把收拾得很干凈，剁兩半。一半照例做清燉湯，剩下的麼……程遙遙瞥見謝昭帶回的一大桶油，有了主意。

程遙遙把整只剁不大不小的塊，剔去大骨頭。清洗干凈后瀝干，加料酒、蒜、姜、糖、胡椒、生和一點點油抓勻腌制起來。挖了半碗面和地瓜混合均勻，再打勻兩顆蛋。

等腌制味后，均勻地滾上面，再放蛋里蘸一蘸，最后重新放面里滾一圈。

鍋里倒小半鍋油，等油泛起泡泡時，將一塊接一塊放鍋里小火慢炸。

只見裹著白面的漸漸變了金黃，油炸食的香味兒霸道濃郁，沿著煙囪飄散在整條巷子里。

慫慫第一個沖進廚房，在程遙遙腳邊彈簧似的蹦跶，一邊嚶嚶汪汪地喚，口水滴答。

程遙遙沒工夫理它，笑道：“這個很燙，小狗狗不能吃的。”

慫慫都快饞哭了，拉著程遙遙的擺拼命搖尾。

謝和謝緋聞著香味兒也進了廚房：“哎喲，你這炸什麼呢！這麼香！”

“炸。”程遙遙笑道，手執一雙長筷子迅速翻著鍋里的炸，把變金黃的炸撈出來放在笊籬里。笊籬下擱著搪瓷盆，接著滴下去的油。

謝夾起一塊，吹了吹喂給謝緋，自己也嘗了一塊，兩人都出驚艷的神：“好吃！這個味兒比炸醋還好，沒想到炸起來這麼香！”

傳統中餐很有油炸。鄉下吃素來都是清燉湯，頂多紅燒。這油炸將完全鎖住，鮮無比，呈現出最原始的滋味，而且外層的脆皮又脆又香，二者產生的奇妙連鎖反應，簡直讓人罷不能。

程遙遙笑道：“還要再炸一遍，蘸點作料更好吃。”

謝系上圍，道：“我來吧，你別把新裳又沾上味兒了。”

程遙遙便把筷子遞給謝，拿了幾個大個兒土豆，切長條后沖洗干凈，瀝干。

程遙遙在邊上跟謝說了幾句炸要注意的竅門，又說了怎麼炸薯條。謝有炸醋的經驗，很快就掌握了要領。

程遙遙探出頭，喊院子里的謝昭：“謝昭，你在干嘛？”

謝昭正在鋸一截木頭，滿地木屑：“做個新的貓爬架。”

貓爬架初現雛形，做得比犟犟那個稍矮一些，還鋸了五六塊木板，能同時容下幾只小貓一塊兒蹲著。

程遙遙默默看了謝昭上汗的一眼，這家伙一聲不吭，原來是給小貓們做玩呢。

程遙遙里發酸，嫌棄地推了把謝昭：“上全是汗，去洗把臉！”

謝昭放下鋸條，洗了把臉，又上的汗才靠近程遙遙：“做了什麼好吃的？”

程遙遙頓時忘了那點兒醋意，高興地拉著謝昭進廚房：“你沒吃過的！”

廚房里香氣撲鼻，一大盤香噴噴黃澄澄的炸擺在盤子里。謝正撈出炸得金黃的薯條，樂呵呵道：“昭哥兒快來嘗嘗，這可比醋還香！”

程遙遙拿了三個小碟子，分別盛上自己做的番茄醬，辣椒面和椒鹽。

夾了一塊炸蘸上番茄醬遞給謝昭：“你嘗嘗這個。”

滾燙炸蘸上冰涼的番茄醬，舌尖先接到酸甜可口的濃厚醬，咬碎脆油香的皮，最后是多滾燙的，三種不同的口層層遞進，讓人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就已經囫圇咽下滾燙，迫不及待地向下一塊出手了。

謝昭吁了口氣，毫不猶豫地贊：“很好吃，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

“每次都是這一句。”程遙遙故意撇撇。

謝昭微窘意，他笨拙舌，不會哄妹妹開心。謝緋在一邊笑，謝解圍道：“昭哥兒打小兒就不說謊話，他說好吃那就是好吃！”

謝昭立刻點頭，眼眸認真地看著程遙遙。程遙遙對他這種大狗狗一樣的眼神最沒有抵抗力了，把辣椒遞給他：“你蘸這個吃。”

謝昭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程遙遙知道他喜歡吃辣，做什麼菜都不忘準備辣椒。

謝和謝緋則更喜歡番茄醬蘸炸。菜園子里的番茄多得吃不完，程遙遙自己做了些番茄醬，濃厚細膩，酸甜可口，正好中和了炸的油膩。

炸過的薯條也是外里綿，人吃得罷不能。謝緋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沒滋味的土豆做的。

謝笑道：“用了小半鍋油炸的，能不香嗎？”

謝昭道：“我帶了一大桶回來，夠用的。”

程遙遙得意地往謝昭邊靠了靠，狐假虎威的小狐貍似的。

謝忍住笑，搖了搖頭。把炸的外皮剝了，晾涼的喂給口水滴答的慫慫，慫慫啊嗚一口吞下去，又張大等著。

那黑豆似的小眼睛盯著謝，還嚶嚶汪汪地搖著短尾，謝就忍不住又給它吃了一塊。

要說謝骨子里還是那個地主家太太，跟程遙遙半斤八兩，這村子里也沒有哪只小狗子和小貓咪能天天吃的。

謝忽然想起來：“犟犟呢？平時早跑來搶吃了。”

程遙遙笑道：“肯定守著釀釀呢，我去看看。”

謝緋忙道：“我也去！”

程遙遙夾了幾塊炸，皮剝給謝昭吃，盛在小碗里端著去貓窩了。

橘白小貓果然蹲在貓窩邊。

平時聞到香味兒，犟犟第一個就沖進廚房了，今天卻沒有跑過去爭寵，而是蹲在貓窩邊，看著窩里的釀釀。

廚房里的香味兒和慫慫討食的聲音不斷傳來，犟犟小爪子拉著自己的耳朵，一邊往廚房看，一邊又看看貓窩，急得原地團團轉，就是舍不得離開。

釀釀也聞見了香味兒，咪了聲。犟犟湊上去了釀釀的耳朵，釀釀抬爪就了它一下，還沖它兇地哈氣。

釀釀嚇得就地一滾，咕嚕嚕滾到了程遙遙腳邊。

程遙遙一下子就不樂意了，沖謝緋嘀咕道：“這釀釀給咱們犟犟戴了綠帽子，還打它，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緋糾結道：“可是小貓很可。”

“你說得對。”程遙遙立刻原諒了它。

程遙遙半蹲下來，把小碗放在犟犟面前：“來，給你吃。”

犟犟嗷嗚一口叼住了，正要大快朵頤，整只小貓忽然頓了一下，轉頭顛顛兒跑到貓窩，把放在釀釀面前。

釀釀嗅了嗅，炸味道香極了，它三口兩口就吞下了。程遙遙把一整碗都放在貓窩前，犟犟饞得直，還是蹲在釀釀面前，溫地看著它吃。

一直等釀釀吃飽了，犟犟才湊上去一口吃完了最后的一塊，還拼命碗。

程遙遙捂住眼睛，沒眼看沒眼看。想當初犟犟在家里作威作福，還要謝親手喂進里才肯吃呢，現在為甘當貓，簡直讓程遙遙痛心疾首。

最后謝緋蹲在貓窩邊守著釀釀，犟犟才肯跟著程遙遙回廚房去吃。吃飽了又蹭蹭蹭跑回貓窩邊守著釀釀，不過對小貓崽還是很嫌棄。

這些小崽子長得丑不拉幾，還沒有，一臭味兒，還霸著釀釀！

小貓崽子可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它們每天都趴在媽媽懷里吃neinei，睡覺覺。釀釀吃得好住得好，水充足，小崽崽們一天長一個樣兒。

等小崽崽們都長出，睜開眼睛了，那才萌死個人呢。

這五只小貓崽都不同：老大是一只橘白小貓，白的腦袋上長了很有標志的橘劉海。老二是一只純白長小貓，優雅麗，老三是那只純黑小貓，個很酷，吃飽就睡，從不跟兄弟姐妹們玩耍，老四是橘白長小貓，橘覆蓋了背部和臉頰兩側，耳朵卻是純白，老五則是一只純橘小貓，還搶不上，個子比其他貓崽都小了一圈。除了老二之外，其余四只都是小公貓。

小貓崽們天嚶嚶，不就打一團，嚶嚶嚶的小音此起彼伏。那只小黑貓戰斗力最強，一只小貓就能把其它幾只小貓都打敗，氣質跟犟犟截然不同。

程遙遙用箬竹葉給釀釀編了頂小草帽，差點把謝笑死，直拍：“促狹鬼！我們犟犟不戴綠帽子！”

還沒等小貓崽們滿月，放縱不羈自由的釀釀就再一次跑了。

犟犟消沉了好幾天，對小崽子們更是毫無興趣，躲得老遠。

只有小胖狗跑前跑后地看著小貓崽們，一會兒把打一團的小貓崽們分開，一會兒心地叼起爬到臺階下的小貓崽回窩，一會兒嗷嗷提醒謝昭起來給小貓崽泡羊了。

小貓崽們也把小胖狗慫慫當了媽媽似的，五只小崽子在小胖狗上爬來爬去，追在它屁后頭跑。

當有天程遙遙看見慫慫側臥下來，一臉慈地試圖給小貓崽們喂時，終于崩潰了。

“謝昭！去把犟犟給我抓回來！讓它負擔起當父親的責任！”

謝昭的心也是崩潰的。慫慫都是兩個月的小狗了，一點兒沒展現出來它母親的威風凜凜，倒是變了個小保姆。

程遙遙有命，謝昭自然得遵從。躲在樹蔭下懶的犟犟被抓回來，放在墊子上。

幾只小貓崽嗅嗅它上的氣息，開始把乎乎茸茸的犟犟當貓爬架，在它上爬上爬下，還咬尾咬耳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