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還是有腦子的?”云子姝淡哂,聲音微涼,“謀害公主死路一條,就算你真了手,晉寧長公主也不會放過你……當然,你要真能得手,本宮只能佩服你有三頭六臂,說不定自己就能想辦法逃出生天去。”
既然已經認了,安離自然會擺出認罪的態度:“草民不敢,愿殿下責罰。”
“方才已經責罰過了。”云子姝語氣淡漠,眉眼威懾人,“看在你態度還算誠懇的份上,本宮暫時不追究你其他的過錯。”
“謝嫡公主寬容。”安離遲疑片刻,“草民之所以答應晉寧長公主,還有一個原因。”
“哦?”
安離道:“草民想弄清楚一件事。”
“何事?”
安離聲音平靜了一些:“外面很多人都說安懷山是殿下刺傷的,中毒也是殿下所為,草民想知道這是否屬實。”
云子姝眉梢微揚:“若屬實呢?”
安離沉默了好一會兒:“屬實也沒什麼,草民只是想知道。”
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大本事,竟能讓那個惡魔這麼快就得了現世報。
老天真是開眼。
“確實是本宮做的,你不用謝本宮。”云子姝語氣淡淡,顯然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里,“安公子想不想科考仕?”
安離微震:“草民沒有仕的資格。”
“本宮只是在問你想不想。”
“……想。”
“本宮可以幫你,甚至可以承諾比晉寧長公主給你的更多。”云子姝不跟他拐彎抹角,直切主題,“但是有條件。”
有條件才正常,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若有,那一定是陷阱。
安離恭敬回道:“草民恭聽。”
“放心,本宮對你的小命不興趣,也不會讓你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云子姝淡道,“你聽話就。”
聽話就?
要如何聽話?
安離中秋的夜晚空氣寒涼,青磚地面亦帶著清晰的涼意,安離伏地,心頭卻是一片沉寂。
眼下他已經別無選擇。
除了聽從云子姝之外,沒有第二條路讓他走。
晉寧長公主讓他做事時,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反抗的資格,原本還想賭一賭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很顯然,晉寧長公主沒打算讓他生。
謀害嫡公主的任務若完不,晉寧長公主不會放過他,然而一旦真的生出謀害嫡公主的心思,他連活著走出這座府邸都不可能。
所以橫豎都是死。
選擇聽從嫡公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云子姝語氣閑適了些,像是在跟友人閑聊:“今年的秋闈已經開始,下一次得在三年之后……三年你等得起?”
安離回神,恭敬地回話:“草民等得起。”
“嗯,那三年后本宮安排你參加秋試。”云子姝緩緩點頭,“接下來的三年你可以安安心心讀書,全力應付三年之后的科考。”
安離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心,可能是喜出外,可能是忐忑不安,也可能是半信半疑,多年忍練就了寵辱不驚的定力,他輕易不會將緒流在外。
對于云子姝的承諾他不會完全相信,卻也不會去質疑——不完全相信只是不想讓自己抱有太大的希,因為希越大,失越大。
不去質疑則只是為了全心全意照著的話去做,不胡思想,不讓自己患得患失。
“時辰不早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云子姝說完,轉頭吩咐,“給安公子收拾好住,他的臉好好上藥,別留下傷痕。”
任嬤嬤應下:“是。”
云子姝目重新看向安離:“明日早膳之后過來,本宮有話跟你說。”
“是。”安離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
任嬤嬤帶他去安頓,并了幾個侍一并過去收拾屋子,給安公子準備洗漱和就寢之。
云子姝目送他們離開,眼底浮現深思:“司滄,你什麼想法?”
“是個能屈能的人。”司滄盯著他的背影,“報復心很重,為了報仇可以不擇手段——不過卑職可以理解。”
一個長期被打辱折磨的人,別指他繼續保有良善之人,況且良善之人也不適合朝堂。
“你沒發現嗎?他很能忍,且非常懂得變通。”云子姝淡笑,覺得安離跟原本預料的不太一樣,“在安家被欺了十幾年,從未有人聽說過安家夫人打小妾和庶子的事,他尋常都是足不出戶,且他把自己保護得很好,說明在安夫人面前做小伏低慣了,只為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反噬回去。”
一旦反噬,必定一擊致命。
這樣的人可以用,但是得好好用,不能用。
云子姝沉默片刻:“每一個有弱點的人,其實都可以被利用。”
比如蘇慕臣,比如這個安離。
怕只怕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且沒有任何弱點的人。
“一個能讓為弱點的人,通常都不是大大惡之人。”云子姝想了想,“安離的七寸是他的母親,以及自己的復仇之心。”
司滄嗯了一聲:“殿下英明。“
云子姝失笑,想到方才安離的反應,“司滄,如果我說安離日后可能比蘇幕臣好用,你同意嗎?”
司滄默了默,聲音低沉平穩:“同意。”
“時辰不早了,本宮也該去沐浴就寢了。”云子姝站起,輕輕了自己的腹部,“今晚花茶喝了不,點心也吃了一些,賞月賞得心很好,又解決了一件讓人稍微愉快的事……總的來說,這個中秋過得充實。”
司滄站起,目落在側:“殿下開心嗎?”
“還不錯。”云子姝揚眉,角笑意淺淺,“晉寧長公主雖然想給本宮制造不愉快,但我們自己不上當就是了,眼下朝局不穩,不必多生事端。”
司滄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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