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云子姝派人約見了家嫡子辭，辭登門之后跟云子姝一起進了書房，司滄跟隨側，三人在書房聊了近兩個時辰。

午膳之后宮里又來旨意，皇帝召見云子姝。

云子姝換了服進宮，得知皇上在長春宮，于是跟隨前來領路的宮人一起去了長春宮。

甫一踏進殿門，就看見吳貴妃跪在地上，低聲啜泣。

云子姝腳步一頓，抬頭看向坐在錦榻上的皇帝，隨即低眉斂目，恭敬地上前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子姝。”皇帝的表并不好看，不知道是在生吳貴妃的氣，還是生其他人的氣，“今日讓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讓你知道。”

云子姝微默：“兒臣恭聽。”

“此前你子邀請去安家做客那次，安懷山曾試圖對你行不軌之舉？”

云子姝點頭：“確有此事，不過兒臣很快躲開了，并匆匆離開了是非之地，沒讓任何人知道。”

睜眼撒謊的功力強大，皇帝和吳貴妃此時都沒興趣反駁，哪怕心里都清楚安懷山如今的慘狀皆是一手造，如今沒有證據也不能奈如何。

“貴妃今日坦誠了一件事。”皇上很快說道，語氣著些許失和譴責之意，“安懷山一事其實是想給你一個教訓，原本只是想嚇唬嚇唬你，并不是真心讓他來。”

云子姝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對于吳貴妃這麼快妥協，心里其實有些意外的，畢竟東幽使臣暫時還不會走，以為吳貴妃至還要掙扎幾天，等太后懿旨下來之后才不得不答應的條件。

沒想到這麼快就妥協了。

不過云子姝明白的想法，云宸犯下彌天大錯都能被原諒，吳貴妃剛被降了幾天位份，因為德妃這一出，又很快復位，可能在和大多人看來，吳貴妃母子圣寵不衰——就算一時被懲罰，早晚還是會起來。

這就是幸運之人，讓人羨慕眼紅的主。

東幽使臣暫時確實還不會走，可他們也不會逗留太久，只消談妥了聯姻詳就會離開這里，到時候大雍皇族開始籌備聯姻事宜，安排送親儀仗護送云子姝前往東幽，吳貴妃很快又會復寵。

而云子依然安好地待在皇城，被自己的母妃和太子庇護著，半點不損傷，這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用幾個月的委屈換取云子一生安然。

云子姝角細不可查地扯了扯，帶著幾分冷意，斂眸說道：“父皇打算如何置此事？”

吳貴妃跪在地上，愧地請罪：“臣妾無德，愿皇上責罰。”

“東幽使臣在此，事不宜鬧大，況且昨日朕方下旨給貴妃復位，若是再降的位份，未免讓人覺得朕朝令夕改，惹人笑柄。”昭明帝語氣嚴肅，充滿著帝王威嚴，“子姝，你看就罰貴妃在長春宮閉門思過，時日半年，你覺得如何？”

閉門思過？

“如此不痛不的懲罰，只怕不能服眾。”云子姝語氣恭敬，“父皇給貴妃復位是恩寵，但貴妃為后宮之首，不能給父皇分憂解勞，不能全心持后宮，反而對嫡暗下毒手，這種事若都能縱容，皇族規矩何在？若人人做錯了事都不必到懲罰，律法何在？還父皇秉公置。”

昭明帝聽到這番話，難得的居然沒有生氣：“那你想如何置？”

“明日早朝昭告文武百，貴妃心狹窄，自私自利，陷害嫡，用心險惡，辜負父皇一片圣恩，著降為昭儀，閉門思過一年，每日抄經修養。”云子姝一字一句，極為平靜，“如此一來，大臣們就不會覺得父皇朝令夕改，而是龍恩浩，但貴妃不知珍惜，鑄下大錯，大臣們也會明白父皇一片苦心和有錯必懲的公正嚴明，以此可以告誡大臣好好做事，走歪門邪道。”

昭明帝表很平靜，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云子姝這番話不卑不，字字句句清晰平和，不帶憤慨，不帶怒氣，一點緒都沒有，就像……就像在真誠地給他提了一個建議，或者中肯地表達自己的觀點。

而昭明帝聽著，竟也破天荒的沒有毫不悅——或者有，但是面上沒有流出來。

沉默一瞬，他轉頭看向吳貴妃：“貴妃，你覺得呢？”

吳貴妃只恨得想咬下云子姝上一塊。

昭告群臣？

云子姝就是故意想整死。

以為手握和親這張籌碼就能為所為，故意搬出太后想退讓，為的就是報復之前安懷山一事上所的委屈。

昨夜吳貴妃就想明白了，云子姝心里一直記著仇呢，反正要聯姻了嘛，離開大雍就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自然要趁此機會好好報復一下。

若吳貴妃狠狠心，直接讓八公主和嫡公主一起嫁過去，當然就不用威脅，可能狠得下心嗎、

子是十月懷胎的親生兒。

原本也想掙扎兩日，讓皇帝態度強一點，可太后態度更強，皇上剛下朝就把皇上召了過去，言語之間大有非八公主和親不可的架勢。

吳貴妃哪還坐得住？

“妾認罰。”吳貴妃端正地跪著，姿態恭敬謙卑，認錯態度誠懇，“安懷山一事確實是妾授意，妾行為不妥，狹隘無德，不配再做貴妃，甘愿罰。”

話落，俯首叩首：“妾以后定修己，正己行，再也不會出現此類行為，還嫡公主能原諒妾這一次。”

云子姝目微抬，從吳貴妃上掠過，看了一眼的好父皇，隨即安靜地垂下眸子。

眼下這一出算是和親前的最后一擊，父皇面上如山雨來一般的平靜跟往日的雷霆大怒完全不同，而是代表著一種決絕。

若非聯姻，便是殺機。

但因聯姻，所以只能忍著，畢竟數千里之外的國度，以后想見也見不著了，說不定父皇還能收買個東幽使臣，以后伺機讓死在東幽皇城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