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既然犯下如此大錯，不罰不足以堵悠悠眾口。”昭明帝站起，冷冷開口，“即日開始，貴妃降為昭容，待在宮中閉門思過，未得旨意，不得隨意踏出長春宮一步。”

說罷，拂袖而去：“子姝隨朕來一趟。”

云子姝看了吳貴妃一眼，轉離開。

吳貴妃僵跪在原地，臉難看，雙手狠狠攥。

從貴妃降到昭容？皇上未免太心狠了些，就算是做戲，降到妃位還不行？

兒子是太子，母親是昭容？

簡直天下之大稽。

宮人抬著輦跟在后，昭明帝負手步行，后林軍和宮蜿蜒跟隨，陣仗著實浩大。

云子姝安靜地走到昭明帝側落后一步的位置，聽父皇平靜而威嚴地開口：“貴妃所犯之錯已經得到了應有的罰。子姝，聯姻之事事關重大，朕不想再聽到別的幺蛾子出現，希你安分點，別再給朕惹麻煩。”

云子姝斂眸沉默片刻：“父皇對母后真的一片深義重嗎？”

“你什麼意思？”昭明帝頓住腳步，轉頭看著沉靜俗的小臉，目驟然冷漠下來，“你這是懷疑朕對你母后的？”

云子姝低眉垂眼：“兒臣不愿懷疑，可是父皇一直以來對兒臣的態度，讓兒臣不到父。”

“子姝，朕真不敢相信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昭明帝臉一沉，語調里失難掩沉痛，“你自己算算，這段時間你做了多不該做的事，朕何曾真正問罪過你？單憑你強搶員，作風不正，惹人詬病，就足以被奪去鎮國公主的封號，從此閉門思過，再也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

云子姝沒說話。

昭明帝冷道：“同樣的事若發生在別的公主上，你以為朕會如此輕易放過？要不是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罷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云子姝暗自冷笑。

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實則不過是忌憚司滄和太后手里握著的把柄罷了，但凡太后和司滄不在，看他還能不能容忍如此放肆。

不過云子姝對親早就不抱什麼奢了，此時自然心如止水，“兒臣作風不正也是被蕭家的，難道父皇就沒想過，兒臣也許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引起父皇的關注。”

昭明帝聞言，眉眼浮現深思：“引起朕的關注？”

云子姝垂眸：“兒臣只是想知道，父皇對兒臣的容忍度究竟有多，會不會因為母后已經不在，而對兒臣多一點偏和縱容。”

昭明帝沉默了下來。

縱容自然是有的，不過不是源于偏，而是源于忌憚，對太后和家的忌憚，對司滄的忌憚。

但這些沒必要告訴。

昭明帝皺眉：“朕對你還不夠偏？”

云子姝沒辦法昧著良心回答，父皇對是偏還是偏恨，他們心里都清楚，今晚突然說這些也絕不是為了勾起他的父。

前世死過一次的人，哪還有那麼多奢？

云子姝很快步正題：“聯姻一事，父皇會派人保護兒臣嗎？”

“這是自然。”昭明帝轉續行，“嫡公主出嫁該有的陣仗都會有。”

“兒臣想要自己指定護送之人。”云子姝跟在他后，恭敬地說道，“還父皇允許。”

昭明帝心瞬間郁，“你要指定誰？司滄？”

“司滄是肯定要去的，其他人選兒臣還沒想好。”云子姝道，“過幾日兒臣再給父皇回復。”

昭明帝著前方長長的宮道，眼底澤晦暗不明，“子姝，你跟司滄應該保持一點距離了，聯姻是大事，事關兩國友誼，你若是把握不好分寸……”

“父皇不用擔心。”云子姝道，“司滄是兒臣的暗影衛，保護兒臣是他職責所在，兒臣會掌握好分寸的。”

昭明帝語氣強：“等你安然抵達東幽，司滄必須返回大雍。”

讓東幽太子返回大雍？

云子姝忍不住想，若父皇知道司滄就是那個不惜增兵十五萬迎娶的東幽太子，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至于其他的，”昭明帝沉聲道，“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朕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你。”

“兒臣清楚。”云子姝恭敬地應下，“若無其他的事，兒臣先告退。”

不會提過分的要求，所有不該有的要求由東幽使臣提出來會更好。

說完了該說的話，云子姝很快告退，跟皇帝沒有父之，哪怕出嫁在即，皇帝對也不會有毫不舍，只怕恨不得離開離開大雍才是。

不過在即將踏出宮門的那一刻，云子姝看到了迎面走來了一個人，與此同時，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并且為了這個念頭而輕輕吁了口氣。

“九妹。”迎面走過來的人是景王，明妃之子云曄，一襲皇子袍服，俊逸的臉上掛著沉穩善意的笑容，“這是要出宮？”

云子姝停下腳步，緩緩點頭。

“九妹方才去了長春宮？”云曄目幽深，帶著幾分探究意味。

云子姝繼續點頭：“嗯。”

“父皇召見？”

“是。”云子姝淡淡一笑，“五皇兄有事想問我？”

“只是想關心一下九妹。”云曄笑了笑，臉上儼然一副兄長對妹妹該有的關懷之，“關于聯姻一事，九妹心中可有不滿？”

云子姝道：“若有不滿，五皇兄能幫到我嗎？”

云曄表一滯，擰眉道：“若九妹確實抗拒聯姻，我可以想想辦法。”

“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可想？”云子姝垂眼著地面，聲音里著幾分寂寥，“聯姻乃是兩國大事，容不得我拒絕。”

云曄沉默須臾，“父皇召見你，是為了何事？”

“若我真的去東幽聯姻，五皇兄愿意護送我嗎？”云子姝忽然開口問道。

什麼？

云曄一愣：“護送？”

“嗯。”云子姝點頭，“哥哥護送妹妹應該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確實不算過分的要求，甚至可以說完全在理之中。

然而云曄卻顯得有些為難：“太子去是不是更合適一些，我若是搶了太子風頭……”

“我跟太子的關系不太好，不想讓他護送。”云子姝低著頭，語氣沉寂，“不過此事我也不勉強，五皇兄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說完，微微欠：“我先回去了，五皇兄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