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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穿二代》暴走的教授

江滿和姚志華在當天下午老隊長安葬之後,便去永城探大姐姚香玲一家。前陣子聽說姚香玲不太好,醫院檢查高,心臟也有點問題,到了一問,說好多了。

「現在還吃沒吃降藥?」姚志華問。

「這陣子都沒吃。」王復興在旁邊安道,「我給注意著呢,這段時間基本上控制住了。」

「高和心臟的病可不能大意。」江滿想了想鼓姚香玲,「大姐,你跟大姐夫也都退休了,時間有的是,要不這次就跟我們去滬城住一陣子吧,散散心四走走玩玩。你放心,我們家住的地方足夠,絕對方便,正好讓陸楊帶你們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不礙事,用不著再檢查,我現在好多了。」姚香玲說,「兩個兒子兒媳都上班,我們走了,孫子孫就沒人帶了。」

「你小孫多大了?都上初中了吧。」江滿問。

姚香玲說初二了,中午晚上都在他們家吃,爸媽忙也不怎麼管。高中的孫子午飯也在這吃,有時候學習張,還得給他送飯。

「孫初二,孫子都高中了。」江滿道,「你們給帶了這麼多年,現在又不吃,又不用抱,怎麼就還得你們管了。」

「我看也是。大姐我懶得跟你多說,反正你這邊安排一下,這次正好帶你們一起回滬城,到那邊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姚志華指指王復興,「大姐夫也順便做個全面檢,你倆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拿當回事。」

王復興已經退休了,姚香玲原本是集制工人,早幾年就已經退了,姚香玲的退休金不多,但是王復興作為電廠的退休幹部,退休金還是不錯的,老夫妻倆生活應該也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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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夫妻倆還住在早年的兩間五十平方的老公房裏,要說他們退休前收也可以了,然而兩個兒子負擔就比較重了,兩個兒子都是普通工薪層,兒子上學讀書,娶媳婦家,結了婚再帶孫子,老夫妻倆的生活水準大影響。

實則在江滿看來,老公母倆明明能過得更寬裕舒服,兩個兒子都有些啃老。兩個兒媳婦都不是省心的,生怕誰家啃得了吃了虧,從孩子上兒開始,就往老夫妻倆一扔,來回接送、吃穿花銷和學費,基本都是他們老兩口的。

所以姚志華對兩個外甥就有意見了,心裏肯定不待見。

可是他不待見也沒用,說過大姐不止一次了,這老夫妻倆一輩子的格,就是太良善了,對兒子兒媳也撂不下臉來,疼孫子孫,更加狠不下心來。

稍晚一些,兩個外甥知道他們來了,下了班都帶著媳婦趕來,晚飯也沒讓在家裏,還特意去飯店吃。

姚香玲家房子,姚志華和江滿還是住了賓館。一回到賓館,姚志華就臭著個臉,說兩個外甥對他們這舅舅舅媽倒是呢,晚飯點一桌子菜,結果還不是王復興付的錢。

「說真的,要不是他們兩家,我們在大姐家下點兒麵條吃都高興。」江滿也表示贊同。

大姐和大姐夫一輩子就這樣,為人是真的好,這些年對親戚朋友,對娘家,都是能幫則幫,出心出力,要不然當年大姐夫也不會支持幫助姚志華去縣城讀高中。

「要說你們兄弟姊妹幾個,也就大姐大姐夫對我們最好了。他們這一把年紀了,手裏也沒什麼積蓄,大姐夫倒是還有醫保,看病什麼的能報銷一些,大姐退休連醫保都沒有,去醫院檢查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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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滿開門進了房間,踢掉皮鞋換上拖鞋,往椅子上懶洋洋一坐,搖頭嘆道:「人吶,一輩子不管功失敗,到老了兒要是不省心,晚年日子就別想舒服。」

「也不是,他自己思想上就扯不清,我看都是他們自己慣的。讓人想幫都不知道怎麼幫他們。」姚志華說,「你信不信,我們要是經濟上幫襯他們生活更好點兒,恐怕都還沒等他們吃上用上,就落到兒子孫子手裏了。」

「先帶大姐去滬城好好看看病吧。」江滿說。

歇了會兒,江滿先去洗澡了。姚志華剛打開電視,手機響了,一看是暢暢。

姚志華琢磨他們離家好幾天,閨想得慌了,滋滋接通電話。電話一接通,暢暢就問他在哪兒呢。

「跟你媽在賓館呢,剛從你大姑家吃過飯回來。」姚志華說。

「媽媽呢?」

「你媽洗澡呢。」

「爸……」暢暢猶豫了一下說,「你剛吃飽,要不你出去散散步唄,我正好有事跟你說。」暢暢停了停,含蓄地暗示,「那個,爸你去散散步,先讓媽媽休息會兒唄。」

姚志華一聽,小棉襖跟他說什麼事啊,樂滋滋跟江滿打個招呼,說他出去散步消消食,閨給他打電話呢。

浴室里水聲嘩嘩,也不知道江滿聽沒聽清,姚志華就從房間里出去,一邊隨口跟暢暢問些家常,又問睿睿沒有不聽話吧,一邊從三樓的賓館出來。

電梯要等,他乾脆就沿著樓梯走下去。

站在賓館門口,看著家鄉小城街頭的霓虹燈,姚志華笑呵呵問:「暢暢,什麼事跟爸爸說啊?」

「爸爸,」暢暢慢吞吞問了一句,「你還記得當年的趙明歌嗎?」

姚志華:……你說啥玩意兒?

☆☆☆☆☆☆☆☆

姚志華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從閨裏聽到趙明歌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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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閨一五一十把事說完,素來沉穩儒雅的姚主任原地愣了足足好一會兒,頭皮發麻,然後也不管手機里暢暢在說什麼,轉就大步往回跑,匆匆穿過賓館大堂,一口氣爬上三樓,咚咚咚敲著門扯開嚨就喊:「江滿——」

千里之外的滬城,暢暢拿著手機愣了半天,有點找不著北。還特意避開媽媽打電話,現在,這是什麼狀況啊?

然後就聽見手機里腳步聲,敲門聲,姚志華催促不耐煩的喊聲,等了會兒江滿打開門:「怎麼回事兒,你喊什麼呢有點兒素質,洗個澡你催什麼催啊……」

「哎出大事了,我跟你說……」姚志華張張,愣了愣,乾脆把手機往江滿手裏一塞,「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說了,暢暢,你跟你媽說。」

暢暢:「……」

江滿還裹著個浴巾呢,一看姚志華這著急敗壞的樣子,忙接過手機,餵了一聲問:「暢暢,什麼事啊這麼著急,睿睿又調皮搗蛋了?」

暢暢讓這一對爹媽弄得有點懵。話說,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頓了頓,暢暢深呼吸,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十分強健,又把剛才跟姚志華說的話簡單表述了一遍:「就是……你們剛走第二天,家裏來了個人,永城來的,說是……是我爸的私生,二十歲了,八一年春出生的,趙明歌。」

江滿上裹著浴巾,一手還在漉漉的頭髮呢,聞言足足愣了半天,消化了好一會兒,轉向姚志華:「姚主任,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啊,恭喜恭喜。這事兒——」頓了頓,眼睛危險地瞇起,「你找我不合適吧?」

「拉倒吧你,趕幫我想想怎麼弄。」姚志華氣急敗壞地說,「江滿同志你靠點譜,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他娘的敢發誓,老子這輩子除了你之外就沒過別的人,從我們暢暢出生的七九年暑假,我就再也沒見過趙明歌,我多大本事,到底是怎麼讓懷孕生孩子的?無呢?」

「……」江滿無語地看看手機,閨還聽著呢,無奈地扶額,趕把手機放到耳邊,」那個……暢暢啊,爸爸媽媽說話呢,沒事啊先掛了啊,等會兒再跟你說。」

掛了。

掛了。滬城那邊,暢暢傻乎乎看看手機,心還真是有些複雜,呆了會兒,乾脆爬起來跑去隔壁房間,找陸楊尋求安

「你還能不能靠點譜了。」江滿無奈埋怨道,「一把年紀咋咋呼呼,跟個剁尾猴子似的,你這當著孩子呢,隔壁房間都該聽見了。」

「誰還管得了那麼多。」姚志華頓了一下,「隔壁房間估計都沒人,沒靜。哎呀你先別管這些了,我不找你我找誰呀,你腦子好使,趕幫我想個轍兒。你說哪來的這狗屁倒灶的事。」

「我腦子好使就得幫你理私生?我可沒那麼賢惠。」瞧見姚志華那一臉便的表,江滿嘁了一聲,「你說不是,那人家那小姑娘怎麼就沒找別人認爹呢?」

「我還想問呢,誰知道怎麼回事啊?」姚志華停了停,斜眼看著江滿,「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他娘的要是不第一時間告訴你,你指不定就以為我真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還瞞著你,你江老闆這些年就盼著有個什麼理由踹掉我呢。」

「對呀,我找借口踹掉你都找不到。」江滿有點好笑,揮揮手,「你自己的風流債,別跟我說。就憑你一張說不是,誰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啊,人家怎麼沒去認別人當爹。」

「我……」姚志華一噎,指指,「我,我就知道,你逮著機會要是不兌我你就不舒坦。我……我他娘的這是倒的什麼霉啊。」

江滿坐在床尾,姚志華拖個椅子過來,跟臉對著臉,張張,半天一下子不知從何自證,乾脆舉起一隻手,正道:「江滿,你千萬得相信我,我跟你發誓,我跟趙明歌真要是有過什麼茍且關係,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行啦,你幾歲了?」江滿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別嘰歪,你讓我想想行不行。」

「……」姚志華心塞地盯著言又止。

安靜了沒有兩分鐘,姚志華煩躁地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走了兩圈想到另一個可怕的後果。

「江滿,」他跑過來,兩手握住的肩膀,「媳婦兒,你說這麼多年了,這點破事,讓暢暢知道了會怎麼想啊,孩子心裏怎麼看我呀,睿睿還不知道知不知道呢,還有陸楊……」

就算能證明那個趙小星跟他沒關係,可關於趙明歌,關於曾經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會讓孩子們怎麼想啊。

可憐他的一世英名。

一想到他作為父親,這麼多年在孩子心裏的形象,姚志華往床上仰面一倒,哀嚎,「我怎麼這麼倒霉呀我……」

他招誰惹誰了!

你別嘰嘰歪歪的,煩不煩人啊。」江滿隨手推了他一下,把頭髮的浴巾一扔,有些不耐煩地進了浴室,接著傳來嗡嗡嗡吹風機的聲音。

吹乾頭髮,換上睡,對著化妝鏡發了會兒呆,往事歷歷,一晃都二十幾年了呀,暢暢都二十三歲了。

大半輩子居然就這麼過來了,忽然有一種人生如夢、不真實的覺。想起曾經孤獨冷、桀驁不馴的那個江滿,慕然回首,竟然就這麼生兒育、吃吃喝喝地過完了大半輩子。

人生多麼奇妙。

自己唏噓慨了一下,一拉開門,迎面便看到姚志華那張大寫的臉,帶著某種擔心張的恐慌,見出來,一手把抱住。

「江滿,」姚志華的聲音裏帶著一,「別嚇我,這事你得信我。你說我們這麼多年,我們容易嗎,我們也都過來了,你,你不能這個時候懷疑我,不能不要我,求你了……」

五十歲的男人了,聲音裏帶著某種強忍的驚惶無助,把自己關在浴室里這半天,姚志華真是擔心驚慌了,某種油然而生的危機

江滿頓了頓,手抱住他的腰,忽然間有些心酸。

「說什麼呢,」故作輕鬆地拍拍他的背,「一把年紀,老夫老妻了,能不能別這麼搞笑。」

「……」姚志華抱著,半晌,悶聲嘀咕,「那你相信我?」

「我本來也沒真懷疑你。」江滿安地拍拍他,拉著他走過去坐在床邊,「好歹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你什麼樣為人,這個世界怕也沒人比我再清楚了,隨便誰跳出來皮子一吧嗒,我就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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