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裴奚若收到這條消息時的表，不亞于妖聽說唐僧主送上門來。

當即答應，表示自己一定心打扮，爭取為兩人留下好回憶。

畫室在三樓，裴奚若下樓梯時，眼角眉梢都漾著笑。恰巧，簡星然抱著一桶冰激凌往上走，兩人在轉角相逢。

“發生什麼好事了？”簡星然狐疑地打量，“笑得這麼春明…你把九號選手打敗了？”

“還沒，”裴奚若了頭發，一副謙虛模樣，“不過，明天就是一決勝負的日子了。”

的八個前任，從來沒人能撐得過第一次約會。

不知道九號選手會不會落荒而逃呢？

真人期待啊。

跟裴奚若認識這麼久，簡星然可太清楚這妖里妖氣的表意味著什麼了。

有點同那位傅總，但歸到底還是站在姐妹這邊，提醒了句，“仔細計劃，小心行事——別把你未婚夫的長相認錯了。”

---

簡星然這話不是空來風。

裴奚若有臉盲癥，哪怕再帥再的人，在眼前晃一圈，也只會讓產生剎那的驚艷覺，過后再回憶，只剩一片空白。

不過，這難不倒。

到約定時間下樓，傅展行的車就停在那日送回來的地方。黑車，悉的車牌，第一眼就記住了。

七月的申城，驕似火，裴奚若抬手稍遮，朝天空了眼。日如同碎金，香樟葉邊緣被照了明。

真是個好天氣。

笑意，坐進車中，瞄到側人腕上的佛珠，角弧度更彎，“傅先生。”

聲音摻了一斤的，足以膩死人。

“嗯。”他嗓音輕淡，沖散了的甜膩。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裴奚若雙手奉上一個盒子，似是有些怯。

沈鳴原本端坐于前排，打定主意對這位裴小姐敬而遠之，可一聽說要給傅總送禮，還是沒扛過八卦本，回頭看了眼。

還真是禮。

盒子，四四方方，扎銀灰綢緞帶，配很高級。看大小，約莫50x50，像裝了幅畫、刺繡、相框之類的。

又要搞什麼名堂？

經過上次的死亡金屬搖滾洗禮，沈鳴再也不是那個單純的傻子了，他現在看裴奚若的眼神，就像在看那個蛇蝎潘多拉，充滿了警惕。

不過顯然，傅展行的心戲沒這麼富。

他不設提防地接過，“裴小姐有心了。”

“是你送我傘的回報而已，”裴奚若莞爾一笑，“那麼今天，傅先生準備帶我去哪里呢？”

緞帶的扎法很復雜，傅展行并未拆開，隨手將禮盒放在兩人中間。

他道：“現在去吃裴小姐喜歡的日料，下午看電影，吃法餐。晚上去南山賞景。”

還真是行程滿滿，細致周到。連相親時，隨口一提自己喜歡吃日料都記住了。

不過。

“電影？”

可沒說過自己喜歡看電影。

“熊出沒。”

“……”

好吧。裴奚若出微笑，“傅先生好有心。不過我今天突然不是很想看電影了，我想去逛街。”

“嗯，那就去逛街。”

“也不想吃日料…意大利菜怎麼樣？”繼續作天作地。

“都聽裴小姐的。”他并不生氣。

約會計劃有了變更，司機改道開往新目的地，沈鳴則迅速更改好日程，預約了本市一家米其林三星意式餐廳。

后排重歸安靜。

裴奚若在腦海中復盤方才的對話——不知道自己這番舉，有沒有拉高他對的厭惡值呢？

正想著，忽然聽見傅展行：

“裴小姐。”

回過神，展開笑意，“嗯？怎麼啦？”

他溫聲開口，仿佛禮貌極了，“還聽歌嗎？”

裴奚若：“……”

聽個頭。

那天回家，自己耳都發痛。

---

這間意式餐廳頗調，適合前往。

傅展行一銀灰西裝，襯出周自帶的冷淡氣質，那清雋的眉宇，好似不染凡塵。

走在他邊的裴奚若，卻格格不。

穿牛油果綠針織吊帶，一抹纖腰，下邊一條破牛仔。頭頂上架一副明黃墨鏡，兩側耳垂各有兩枚金屬耳釘，左邊耳上，還另墜了兩圈小銀環。

活的，模范生與社會太妹組合。

不過模范生和太妹本人，對這樣的搭配似乎并沒意見。兩人徑自往里走，包廂門一關，隔上了外邊的探究視線。

餐后，兩人如計劃般去逛街。

裴奚若以征伐姿態掃完一整棟商場，傅展行全程陪伴，引得不人艷羨側目。

沈鳴跟在后頭，手中提滿大包小包，不住心疼起來——這人是有多能花錢？看上件東西，試都不試就買下來，買就買吧，還刷傅總的卡！雖然傅總不在乎這點小錢，可沒名沒分的就花，這不就是狐貍嗎！

“服，包包，鞋子……”裴奚若點卯般地掃過沈鳴手中提袋，若有所思，“好像還缺點配飾。”

說著，似是心地抬眼，“傅先生，逛累了嗎？”

“不累。”他的回答方式依舊惜字如金，未見毫不耐之。

于是，沈鳴就眼睜睜地看著裴奚若又進一家奢侈品門店，不一會兒，大大小小的盒子便堆砌在玻璃柜臺之上。

配飾也買了，總該結束了吧？

誰知，這場約會遠不止于此。逛完服逛配飾，逛完配飾吃甜品，吃完甜品，那位裴小姐，居然還能坐在位置上，圖上整整半個小時！

沈鳴被折磨得一個字都講不出來了。

“傅先生，這張圖怎麼樣？”裴奚若把手機遞過來，像是要參考他的意見。

屏幕里，一個好好的草莓蛋糕，被得花里胡哨，綴滿五六的心和卡通紙。

“好看。”他聲調不顯起伏。

皺眉思考，“這顆心換紅會不會好點？”

那張照片已經堆砌太多元素，快把蛋糕都蓋住了，浮夸得很，傅展行連個眼神都欠奉，隨口“嗯”了聲。

聽出他的敷衍，放下手機，“傅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會吃喝玩樂，很不高雅？”

“還好。”

“也沒辦法，這就是我的生活嘛。”裴奚若繞著長發，一副坦然模樣，“你要做好以后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的準備。”

“……”

終于結束了下午茶，沈鳴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吃了晚餐，賞完夜景，這魔鬼般的一天就要過去了。

話說回來，他們傅總，可真是萬里挑一的好脾氣，時間寶貴，居然就這樣陪浪費，還不見一點兒不耐煩的樣子。

果然大事的人，心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沈鳴本以為接下來能按部就班走完流程，沒想吃過晚餐，裴奚若又有了新想法。

“南山夜景，我看過好多次了呢……”向側男人，紅彎了彎，“傅先生，去過酒吧嗎？”

---

有時候，沈鳴真懷疑，裴小姐是故意撿著傅總的雷點踩。

傅總子淡，妖得像個狐貍。傅總喜靜，搖滾樂。傅總不喝酒，居然要去什麼酒吧！

但傅展行本人沒表示異議，他也不好說什麼。

去的是申城外灘的一家臺酒吧，人頭攢，電音狂，dj朝天豎起手指，不斷炒熱氣氛，鋼管舞表演到彩之，人群頓時如沸騰一般，尖震天。

裴奚若帶著傅展行往里走。

一路上，和不著清涼的肩而過。

男人一商務風西裝，眉眼冷然，氣質和這樣的場合大相徑庭。

真如唐僧進了盤。

“傅先生，喝點什麼？”裴奚若像是來到了自己的主場，閑閑坐下，展開酒水單。

晚餐后，補過妝，是飽滿的紅，一雙狐貍眼勾外翹，更像個盤里的頭號妖。

“裴小姐隨意。”男人的語調中，終于有了一涼意。

這里烏煙瘴氣。看他的表就知道，他忍不了。

裴奚若抿住笑意，放下酒水單，終于進鋪墊一日的正題，“傅先生，既然不習慣，就不要逞強了。”

一陣音浪又起，傅展行的臉，比方才又冷了些。

乘勝追擊，將話挑明，“其實，傅先生一表人才，應該有很多人喜歡吧？雖說是聯姻，彼此合不合拍也很重要呀……與其互相折磨，不如找個興趣好一樣，更適合你的人，對不對？”

傅展行看著，沒回答。

“今天花你的錢，我都會退給你的。”笑意深深，又補充道。

“傅先生，”裴奚若探湊近，吐氣如蘭，“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他角有一瞬的繃直，那是下意識排斥的表現。

裴奚若在心中笑。等著他罵輕浮不要臉，大著膽子，又上去一點。

這下，手腕卻突然被人攥住。

裴奚若方才只是朝他探，坐的位置沒，冷不防被拽過去，距離一下就拉得十分曖昧。

“傅展行！”下意識了他的名字。

了陣腳，那男人卻一副晏然自若的模樣，視線垂下來，落在驚慌失措的眉眼上，“裴小姐，下次要，不如直接坐進我懷里。”

嗯？這麼野的嗎？可不像是和尚該拿的劇本啊。

裴奚若還在驚嚇中，一時想不出反擊的話。

他松開手腕，神淡淡。

“這樣才更像。”w,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