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蕭彌月下令召來的部曲便到定北王府了,人也不算多,只是三百銳,但是足夠將定北王府把守森嚴了。
這麼一出變自然瞞不過外面,蕭彌月也沒打算瞞著,所以蕭彌月昨夜遇刺的消息不到中午便傳遍都城。
包括榮王府。
“遇刺?怎麼會?消息可是屬實?”
嬴郅盯著來報的從安沉聲詢問。
從安回話:“回王爺,外面傳遍了,屬下也暗中親自去定北王府證實,那里的人說昨夜確實有刺客闖刺殺王妃,激戰時將王妃的攬月閣砸了,王妃連夜將定北郡王夫婦去,因為遇刺時定北王府的人不作為,王妃才直接調私人部曲守衛定北王府。”
“不過刺客一說實則難辨真假,因為除了王妃和的人,無人察知刺客行跡,事后王妃也不曾派人追尋刺客,且關于刺客的說法甚是模糊,依屬下看,這或許是王妃為了合理調回部曲演的一出戲。”
嬴郅卻搖頭否定從安的話,之后篤定道:“不可能,以的子,想要調部曲并不需要尋找理由,定北王府那些人不至于讓束手束腳,有什麼想做的便直接做了,也不屑于跟那些人作假演戲,刺客一事,必定是真的,不派人追查又三緘其口,只能說刺客是知道的人,且不怕抓不到。”
從安聞言,不由慨:“倒是王爺比較了解王妃。”
嬴郅沉默了。
他了解麼?不盡然。
只是相這段日子,知的脾,知道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但是對于,他知之甚。
從安問:“那可要屬下讓人追查此事?背后的人竟敢行刺王妃,等同于挑釁王爺,此事不能善了。”
嬴郅抬眸問:“若有心遮掩刺客的況,你去查,又能查到什麼?”
額……
話說,別這樣看不起人啊,想他好歹是王爺邊的心腹,追蹤查探的本事肯定是不可小覷的啊。
嬴郅低聲道:“罷了吧,應該也不會樂意本王手的事,不過……派些人暗中保護,也莫要讓知道。”
“是。”
應聲后,從安言又止的。
嬴郅瞥一眼他:“想說什麼便說。”
從安只好問出疑:“王爺和王妃就這樣了?您……不想辦法讓回來麼?”
嬴郅反問他:“讓回來……之后呢?”
“啊?”
嬴郅淡淡道:“本王與不過是名分上的夫妻,一介殘軀命不久矣,也給不了該有的一切,也不屑于本王,如今僵局至此,本王便是能讓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從安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嬴郅道:“就讓去吧,這樣也好。”
從安道:“可是王爺,即便王妃不肯回來,您也由著,宮里的那幾個也不會同意的,陛下當初賜婚便不安好心,上次鬧那樣丟不肯讓您和王妃分開,以他的行事,最多再過幾日,他便會干預此事,讓王妃回來。”
嬴郅微皺眉頭,垂眸靜默片刻,低聲道:“那就再說吧。”
……
頌園是都城中極盛名的戲園,里面不只是有伶人唱戲賣曲,還有藝伎們的各種才藝的供人觀賞,地方極大,分了十八個大大小小的小園子,有可供上百人一起看戲聽曲的大園子,也有可讓人包場的雅園,只是價格極貴,一般人用不起。
僻靜一個清凈小園,蕭彌月一副的樣子,支著腦袋靠在榻上,聽著簾子外面的伶人正在婉轉唱起的戲曲,約瞧著,像是睡著了。
如玉也在一邊坐著,還有茶茶和茉茉。
除了婉轉聽的戲曲聲,雅園再無其他聲音,如玉幾次想說話來著,可見蕭彌月聽得神,且閉著眼,便都忍了不去打擾。
一直不理解,自家主子為何會喜歡這些……額,靡靡之音,也沒見多好聽,可主子喜歡,以前就喜歡,現在換了殼子也喜歡,能咋辦?陪著唄。
突然,蕭彌月聲音響起:“你要是坐不住,就出去溜達一下吧,不用擱這讓自己罪。”
眼睛都沒睜開,似乎還在專注于傾聽戲曲,卻能覺到旁邊的如玉坐不住了。
如玉得了赦令一樣,人都憨了:“嘿嘿,那我先出去隨便看看,主子你繼續。”
然后笑瞇瞇的看向茶茶茉茉:“你倆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出去溜達?”
茶茶拒絕,倒是茉茉想出去,因為也有些不住這些調調,于是,如玉把茉茉捎上,悠哉的從側面飄出去了。
蕭彌月咧開一只眼問茶茶:“為何不出去?覺你也并不喜歡這些,不必強迫自己。”
茶茶道:“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知這些,聽不出其中深意,便覺得無趣,不過奴婢沒有強迫自己,出去也沒意思,不如陪著郡主,郡主跟前總要有人守著。”
蕭彌月莞爾,輕聲道:“我一開始,也是聽不懂的,后來不得不懂。”
茶茶好奇的看著。
蕭彌月一邊回憶著一邊道:“記得那年,我去過一地方,那里因旱災盡是荒,殍遍野,我親眼見到有人易子而食,賣兒賣,為了活下去,不惜出諸多丑惡,為這世間最窮兇極惡的人,而活生生的人,都了待宰而食的牲畜……”
“在那之后我無意中聽了一出戲,戲中意便似此般景,詞曲之間盡是批判此等慘惡,我聽著便漸漸明白了,也來了興致,覺得從中便可聽來諸般人生,也有意思。”
茶茶震驚:“還吃人?怎會有這樣的地方?這是哪里的啊?”
蕭彌月道:“燕國西北的一個地方。”
正因為在那里見過這樣的人間悲劇,便有了對燕國的覬覦和野心。
茶茶不敢相信:“燕……怎麼可能啊?燕國不是很富庶太平麼?”
蕭彌月道:“你連都城都沒出去過,怎知外面是什麼樣子?富庶太平也不過是外面一層層遞上來飾的假象,不管是何種太平盛世,其中都有著許許多多欺上瞞下導致的慘劇,人心貪婪,在所難免的。”
茶茶懂了,可還是有些心驚。
雖自為婢,但是畢竟是王府郡主的近侍,也算是錦玉食,見識的都是世間極盡的繁華,自以為天下都是安居樂業的,沒想到竟然還會有蕭彌月說的這些慘事。
蕭彌月對輕聲道:“以后料理完了這里的事,我就帶你和茉茉離開這里,去瞧瞧外面的的世界,我所說的這些只是數,其實還有很多好的,那些山河景風土人,可比這都城里千篇一律的繁華有趣多了。”
“人不能一直局限在一個地方,若是可以,多看看外面的世道,不管是好的壞的,總能讓你開闊眼界,你的心也會跟著豁達通,到時候你就會明白,許多事,其實在大千世界面前都不值一提,會悟出許多你在這里無法通達的道理。”
聽言,茶茶眼睛發亮,眼中盡是憧憬,忙點頭道:“嗯嗯,那奴婢就等著那一天了。”
與茶茶說了會兒話,簾子外面的戲已經過了好一段,但是并不影響蕭彌月繼續看繼續聽,因為剛才,哪怕是跟茶茶說話,也還是能夠一心二用的注意著這出戲的進度。
然而,總有人不讓好好聽完這出戲。
因為來了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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